第7章
  “奴才惶恐。”秦误说:“奴才不知伺候陛下有何错漏,竟遭宋首辅如此嫉恨。”
  宋乘渊哀嚎:“妖孽祸水!”
  “陛下,陛下他是灾星转世,要灭大齐的妖孽啊!”宋乘渊说:“陛下你被他迷惑,已经三年不曾勤政了!”
  “陛下你远贤臣,近小人!”
  老皇帝脸色暴怒,直接挥手:“来人!把宋首辅拖下去,账本给刑部,给朕查!查个水落石出!朕倒是要看看,所谓贤臣背地里是何种面目!”
  “陛下!陛下!”宋乘渊被侍卫拖了下去,临走时他都还在喊。
  秦误被小太监搀扶着,看着被强健侍卫拖下去的老人,站在高台上,眼角眉梢带着几不可察的愉悦,低头抚了抚自己怀里的白猫,毫无意外之色,也浑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怜惜,然而五官是一副多情模样,容易迷惑人心。
  他站在高台上,宦官朝服压不住他的容色,他的外貌好得远胜他人一截。
  净法抬眼看他,秦误察觉,低垂眼眸和他对上,照旧捏了猫爪朝他作礼,净法收回视线,丝毫没有看了一场荒唐闹剧后多余情绪,他仿佛置身事外,毫不关己。
  陈周氏被搀扶着带走了,宫人把地面清扫一番,闹剧歇止,老皇帝已然疲惫,秦误出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却在这时,还有人出声:“臣有本启奏。”
  一位中立派的大员开口,站出来,说:“陛下,自从五皇子因谋逆赐死后,皇储人选只剩下尚在襁褓的九皇子和年幼的七皇子,臣以为,陛下虽身体强健,但仍要为大齐千秋万代早做打算,故陛下应当今早选定太子人选,早立国本,才可安定朝廷,抚慰百姓之心。”
  “……”此条提议一出,满朝寂静。
  老皇帝五年丧失三子,斩杀一子,零零散散以至于后继无人,后宫空荡,连成年的皇子也没有,如此提议不亚于在伤口上猛戳溃痛。
  然而老皇帝身体已然枯槁,早立太子才是明智之举。
  老皇帝罕见露出一种黯然神色,神思飘外,最后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此时日后再议,朕已疲乏,退朝吧。”
  早朝退散,群臣缓缓退了,老皇帝被人扶上轿辇送回寝宫。
  秦误留在偏门等待净法:“佛王殿下安。”
  他递出佛珠,轻笑:“本以为奴才不过是个下人,不会有任何祸端,谁知道竟是从生死关里走了一遭,早知道还是不玷污佛珠了。”
  “佛王殿下,见笑了。”秦误说:“奴才这位置,总是平白遭人觊觎,他们只觉得奴才是陛下跟前红人,却不知道奴才这个位置伴君如伴虎,奴才每日都是提着脑袋做差事。”
  “都如此了还要平白遭人陷害。”
  “好在天理仍在,还有许多好人愿意奴才说两句话。”
  秦误惋惜,语气也放缓着:“首辅大人名声廉洁,为人刚正,满腹经纶,博学鸿儒,谁知道背地里竟然是个溺爱无度的愚父,或许他诬陷奴才,也是遭他人蛊惑,然而他却惊扰朝堂……”
  “只怕是连身后名都保不住。”
  净法扣动佛珠,指骨弯折,佛珠上的檀香沾染另一种暗香,两相交混,两相交混,纠缠不已。
  “嗯。”净法略微低头看他,眼眸宁静无波,秦误被包裹其中,似乎要将他看穿,没有接话。
  “……”秦误见净法八风不动,也止了声,他说:“实在抱歉,奴才见佛王亲厚,一时间竟是多言了。”
  “无事。”净法回他,转身离开。
  秦误看着他的背影,皱眉。
  那串佛珠他已然下了魅术,然而净法却仍旧不为所动……
  他无比羞恼。
  ……
  老皇帝离不开秦误,尤其卧床时,秦误无比要陪侍在侧,不然他必然要折腾宫里其他宫人唤秦误回宫。
  秦误踏入寝宫门槛时,老皇帝已经被人服侍着躺在了床铺上,喘着浑浊粗气,看见秦误,唤他走到床边,视线贪婪地舔过秦误每一寸,待人走近了,身体都略微靠了过去。
  秦误端起一旁的汤药,倾身给皇帝喂药,他喂一口皇帝吞食一口,秦误眼眸冷淡,没有先前畏惧害怕的神色,他悉心说:“陛下身体抱恙,何须如此勤政。”
  “今日张卿提起立储,朕也想过。”老皇帝叹了一口气说:“朕当初对老五寄予厚望,谁知道他竟如此不争气,竟然谋逆……”
  “朕倒想起昶儿了。”老皇帝人老了,往日早已抛之脑后的记忆却渐渐清晰,他说:“倘若他还在,朕倒也不必如此忧虑。”
  “昶儿五岁成诗,八岁擅画,伶俐聪慧……”
  然而却在八岁时,跟着被谋害的皇后一起葬身崖底,死不见尸。
  “现下都没了。”老皇帝孤家寡人,倍感寂寥。
  “朕身边只有你了。”老皇帝看着秦误,伸手在他臂弯间拂过,抓他的手腕,秦误用药碗挡住,看着老皇帝色迷心窍,痴迷不已的模样,安抚他:“陛下是天下万民的君王,怎么会只有奴才一个人呢?”
  秦误放下药碗,给老皇帝掖好被角,说:“陛下忧虑过度,还是早些歇息吧。”
  老皇帝没撑过多少时间,果然睡过去了,秦误面露厌恶:“回宫沐浴。”
  “是。”
  秦误洗了澡,换好衣物就出了宫,周流川被周证抓着念书,没有空闲出来,他一个人去了花阳楼,老鸨早就等着他了,看他进来,连忙指明了方向说:“萧爷早就来了,一个姑娘也没点。”
  “来花楼喝闷酒,他可真有情致。”
  秦误端了酒水上楼,萧昶点的是最好的包厢,房间开阔,温泉引入,纵使是全京城也再没有如此得天独厚的奢侈去处。
  秦误端了酒水进去,房间里面空空荡荡,只有酒气略微弥漫,房间正中赫然有男人懒散着筋骨喝酒。
  秦误低眉躬身走上前,端酒给放在萧昶面前,坐跪下。
  秦误一进来,萧昶眼光就落在他身上,手里的酒却没停,仰头喝酒时,眼光也是盯着秦误,似乎喝的不是酒,是秦误。
  萧昶的酒杯空了,秦误满斟上:“奴来伺候爷。”
  “伺候?怎么伺候?”萧昶捏着酒杯,说:“端茶倒水吗?我来这里是想买个奴仆?”
  “那自然是……”秦误伏上榻,端了一杯酒喂给萧昶,一只手抓着萧昶的手往自己身上带,细腰柔韧,他话语尾调拖长,勾着人心:“寻欢作乐啊。”
  萧昶咽下酒水,手果然享受一般地掐上秦误单薄的腰,他饶有兴致:“花阳楼花魁的腰都没你的细。”
  “不知爷可满意?”秦误半跪在席榻上,勾着萧昶的脖颈,双臂环紧了他,半笑半嗔说:“奴会的,可不必花阳楼里的花魁少。”
  “我,不要花魁,要禁魁。”萧昶说:“你能吗?”
  “爷想怎么玩,奴都可以。”秦误对着萧昶耳际吹气,他压低语气:“奴只要爷高兴。”。
  秦误身形纤长,柔若无骨,依附在雄伟的男人怀里,可以完全贴合,秦误倒了一杯助兴的酒,又喂给了萧昶。
  萧昶被他喂着喝了一碗花酒,目光不离秦误,似乎兴致来了,把人抄起膝弯抱起,走进了温泉。
  温泉水蒸腾烘热,两个人衣服都还未褪掉,沾了水贴着身形传递体温,秦误面颊沾水,五官更加魅惑,他笑着坐在了萧昶的身上,胸膛紧贴,环绕着萧昶的脖颈,发丝散乱犹如幻妖。
  “爷你想怎么对我,就怎么对我。”
  萧昶扶着他的腰,大手收揽,兴致烧的很旺。
  “弄死你。”萧昶抬头看着他,说。
  两个人耳鬓厮磨,几乎将要吻在一起的时候,忽然门被拍响……
  第7章 堕佛
  温泉里两个人停顿住,都皱了眉,秦误问:“怎么了?”
  “出事了,主家找你。”小厮隔着门,一截影子落在窗纸上,他说话急切,险些咬到舌头。
  这主家,自然是老皇帝,老皇帝现在正在急切寻他,意味不明。
  方才的意乱情迷转瞬即逝,秦误眼神冷下来,秦误的腰还被掐着,两个人沾着水亲密无间,秦误扬起唇角,眼角眉梢还滴着水珠,如春风沐雨,却又不自觉地弥漫出风情,他推了推萧昶坚实的胸膛说:“你得找其他人来败火了。”
  “给我喂了一杯春酒这就跑了?”萧昶按着他的腰,他呼气还烧着热说:“你这也太不负责了。”
  “他们能有你好?”
  “爷,这花楼里的人都凉薄。”秦误压低声音,指腹按了按萧昶咽喉处大而突出的喉结,再偏一点,就是血脉处,轻轻一划就可以要人性命,喉结贴的手心滚烫,他调/情说:“我们这也是……身不由己啊。”
  说完,他就抽身离开了,从水里站出来,一身的水雾贴身,衣料浸湿,贴着胸膛,身形精瘦修长,长发泼墨成瀑,久在欢场的人一眼就能辨识出他的身段是极品中的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