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若她离开,或许她与他也一定能寻到那一方平静。
  接着,他也会真地娶到与他心意相通,旗鼓相当,对他一心一意好的妻子。
  于此,她想最好的结局还是她离开。
  “我觉得我还是要同郎君说。”雨燕劝不动温玉,心里还想着去找郎君来劝一劝她。
  可温玉已然失去所有期待,但同时她也不想让雨燕为难,只道:“这样,我给你写一封信,若郎君日后有提及我,你就将信交与他看,信中我会将一切都给他说明的。”
  “为什么要送信?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吗?”
  雨燕十分不能理解温玉的这个举动,也同样不能理解为什么两个十分相爱的人,两个人面对困难都同样选择了避而不见。
  “因为…有些话当面说可能会更让人难以接受。”温玉有些悲观道,她觉得其实郎君这样做也是给彼此互相留了情面。要是真将所有话说开,那难堪的也只有她自己罢了。
  “雨燕,我很少求过你。但这次我真的希望你能帮忙将我母亲从刺史府中带出来。”
  温玉抓住雨燕的衣袖恳求道,一来她是真的想见她母亲,二来她也不再好意思继续麻烦雨燕了。
  她想彻底与这里的一切说再见。
  “温玉姐姐,虽然我说不动你,但我还是想请你冷静想一想,你以后一个人带着母亲该如何过?”
  雨燕知道郎君留不住她,又搬来世间大道,希望她能够好好考虑。
  因为留在刺史府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自古以来,女子在世上就很难生活,大部分都要依靠自己的父亲,丈夫或者是兄弟。
  而温玉不仅要一个人生活,还要带着她的母亲,这不难上加难吗?
  可温玉却很淡然:“我与我母亲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了。且我有手有脚,还能吃苦,把日子过下去,我相信不会是一件难事的。”
  “你……”
  “唉!”
  雨燕转过身去,她什么法子都劝过了,还是动摇不了温玉要离开的想法。
  她是真拿她没办法了,但又不想见到她卑微乞求的眼神,遂还是答应了温玉:“好,我答应你,将你母亲接出府,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打算去哪必须要告诉我!”雨燕转过身认真与她道。
  万一郎君真要寻她,也得有个地方寻才是。
  “好,我答应你。”
  温玉平静道,可愈是平静,雨燕愈是觉得心里发慌。
  她是真的担心温玉一走了之,走了不会再回来。
  可见她满口答应,雨燕也只能将那份慌乱强压了下去,随即前往刺史府,帮她接母亲回来。
  而温玉这边也没闲着,将那碗已凉透的粥囫囵咽了下去。
  又起身借来纸和笔,心绪宁静地写了好一段话。
  她写的全是那些她未曾当面同他叙述过的话,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耐心看完。
  其实这份信不看也好。
  写完后,她又寻来一个信封,将信装进去,再用米浆给糊住,这样就防止有人提前打开信件了。
  做完这件事,温玉又马不停蹄地去典当铺典当她身上仅有的首饰。
  张清时视她为妻子的那段时日里,是真的对她好,她的每一件首饰都价值不菲。
  且尽管他一身简单装扮,他也要将温玉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明艳动人。
  可惜它们只能陪伴自己这小段路程了。
  当掉这些首饰后,她获得了一笔不小的银两,这些银两足够能支持她与母亲好几年不劳作的生活开销了。
  不过温玉一直想要一个家,也不想与母亲整天风餐露宿。
  所以她想用这笔钱去买一间属于她与母亲的房子。
  但她不会选择在青州。
  因为在青州就会有割舍不断的情与仇。
  她想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们的地方。
  思索着温玉来到了马市,用一笔钱买下了一辆马车,顺便雇佣了一个马夫。
  这是作为她们远走他乡不必少的骑乘工具。
  等这一切都准备妥当后,温玉又回到了医馆。
  她就斜倚在医馆门口,静静等待雨燕和她母亲归来。
  门外的雪花飘了又停,路边的人来来往往,青州又回到那个平和的日子,仿佛前几日的事情都已烟消云散。
  温玉抬眸望向天空,看着泛黄的云层渐渐变成灰黑色的时候,她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温玉!”
  第94章 远走他乡
  ◎后知后觉◎
  “温玉。”
  这一声久违的呼喊瞬间让温玉恍了神。
  她看向眼前那人,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待那面容愈发清晰,愈发与脑海中的音容笑貌重合后,她才有所动容。
  泪水顿时充盈了她的眼眶。
  她立刻冲上前,展开双臂扑入到那温暖的怀中。
  “阿娘。”
  温玉颤抖着声线喊道。
  她终于…终于能见到母亲了。
  “好孩子,你受苦了。”
  温母见到自己孩子消瘦的身体,也不由地落泪。
  她还是没能够将孩子照顾好,还让她跟着自己吃了很多的苦。
  “阿娘,女儿不苦。”温玉硬生生地把眼泪灌了回去,她母亲身体不好,若因为她的事情再次伤心只会更加难受。
  她不想让她母亲再受到伤害。
  “倒是阿娘,你身体好些了吗?”
  温玉起身忙拉着温母左看右看,生怕她哪里有问题。
  “我没事。”
  温母拉住她的手,温柔地拍了拍。
  “你被送走那日,主家就已经安排人治好我的病了。后跟陈子诩待在一块,你也知道,他少不了人伺候,自然是不会对我怎样的。”
  “嗯嗯,阿娘没事就好。”
  听阿娘这么一说,温玉焦躁的内心被抚平了不少。
  转身她就看向雨燕,上前往她手中紧紧塞了几块银两和一封信:“雨燕,谢谢你,你的恩情我无法报答,但我能够给的也只有这些。”
  “我不用,我说过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雨燕拒绝道,把银钱还了回去,顺势还递了一个小匣子给温玉,“再说,你和你母亲还要独自去外地生活,没有钱该如何傍身呢?这个匣子里面装了不少你值钱的首饰,到时候当了用吧。”
  “雨燕……”
  温玉手捧着那件匣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会含情脉脉地看着雨燕,她生命终归还是有那么一两件幸事的,比如遇见雨燕就是一件。
  “好了好了,别那么肉麻了,再这样下去,我怕我就舍不得你们走了。”
  雨燕转过身去,装作很洒脱的样子挥了挥手:
  “去外面了,记得给我写信,过得好与不好都要同我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找我。还有——一定要好好生活下去!”
  “雨燕……”
  温玉上前用力地拥抱住了她,承诺道:“会的,我会的。”
  稍许,天色已晚,温玉同雨燕道别后,她带着温母一起乘上了马车。
  车帘一掀一闭,人与人就横隔在这一布之间,似乎一生再也难见。
  雨燕备感惆怅,站在原地看着那车影渐渐消散在人流之中。
  *
  三天前。
  州衙府外暴乱横行,虽及时靠着官兵镇压,张清时也负了点小伤。
  他伤得不重,自有医师上州衙为他们这些官员处理。
  不过刚包扎完,就听到消息,有一波残留的刺客痕迹被发现。
  张清时觉得是个很重要的线索,便马不停蹄地带着一群侍卫追了上去。
  追到之后,又是一串连紧密的审问,上刑。
  直到第二天午时他才处理完这一切。
  处理完后,他歇在了州衙。
  身心俱疲的他一睡就睡过了一个下午。
  当他醒来后,他竟下意识地赶回了刺史府。
  回到主院,可是站在门口又踌躇不前。
  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的手臂总是时不时地碰到那把匕首。
  他穿得挺厚,却总是捂不暖那把匕首。
  他其实在追杀刺客,与刺客斗智斗勇的时候,就已经时不时地在想温玉。
  想她是否安好归府?
  想她是否还在伤心?
  想她是否受到惊吓?
  想她…想她…
  可他却连主院的那道门槛都迈不过去。
  就想思念只在脑海中困住他,而从不表达。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温玉,是质问吗?还是去关怀?
  他想哪一种对她来说都是伤害。
  因为他早知她是卧底,早知道她的每步选择都是受人胁迫,他明明知道一切都还没有守护好她,又谈何去质问呢?
  而关怀,将一切都遮掩过去,又显得太过虚伪,她一定不会接受。她那么倔强的人,一定是希望他能客观公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