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照在了温玉的对床上,一双眼睛在黑夜里正锐利地盯着她。
  第4章 学画
  ◎接近郎君◎
  张府的活很简单,只要给树浇水施肥,修剪花枝,清扫落叶就行。
  而这样的活,熟练起来,温玉她们五个人一上午就能干完。
  所以,一连几天下午的时候,温玉和其他丫鬟们都是在偏房中嬉耍渡过。
  “一张八条!”
  “我跟三张八条!”
  “我不信!”
  “你输了,给我罚她!”
  “哈哈哈哈。”
  轻灵悦耳的少女音从偏房内传来,她们正靠着玩叶子戏来渡过这段无聊的时光。
  但一场游戏仅需要四个人,温玉不会玩且玩的心思不大,所以是雨燕四人她们一起在屋中玩着叶子戏,而温玉则坐在屋外的阶梯上静静地看着庭院中那一簇一簇开得正艳的芙蓉花。
  其实温玉不喜欢花,相反,她还很讨厌这种会随时消逝的东西,和希望一样。
  算算今日,已是她入府的第五天了,这期间她从未见过张郎君一面,甚至张郎君一次都没有召见过她们。
  会不会是他真不行?温玉突然地想。
  不过他看起来挺高大魁梧的,不应该。
  这过多的乱想只会让温玉心烦,她挠挠头觉得自己应该要再次主动出击了,平白地等待只会耗尽人的心性。
  于是她拍了拍衣裳起身,准备打算再度偷偷地去见张郎君。可刚要迈步,许欢的声音就从屋内传了出来:“温玉,你去哪里?”
  温玉转头平静回答道:“我想起后院应该有些花落了,想再去清扫一下。”
  雨燕感慨道:“温玉姐姐,你太勤恳了,这种难得休闲的日子,我却就想贪玩一点。”
  许欢也放下叶子牌,一双尖锐的眼睛打量几番后,挺胸放声道:“等等,那我要同你一起去。”
  温玉紧抿唇,让她一起去,岂不是就会被她发现自己有私自见郎君的想法?况且要是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更针锋相对呢?
  而正当温玉还在思索着怎么推脱时,雨燕就在一旁将许欢拉了下来:“喂,你走了,我们叶子牌该怎么打?你还输了这么多,一次惩罚都没有做,就想走?”
  “对啊,我们都贴面了,就你没贴。”
  阿莫说完就往许欢脸上贴了两张白纸条,那是她们输后要做的惩罚。
  温玉见状赶紧打趣道:“许欢,你就——这样出去?”
  “啊!!!烦死了。”许欢气恼,但还是无可奈何地又坐回位置上,“温玉,等我赢了我就去找你。”
  “随你。”
  温玉淡淡地丢下这句话,就径直走了出去。
  她们住在西院,西院离主院和后院都很远,但不是同一条道。
  温玉只能凭借上次记忆摸索出去往主院的路,以至于不要在路上白白浪费时间,怕回去晚了,那四人都会起疑心。
  白天的路和晚上的路感觉上有些不同,晚上是有些阴森幽静,而白天,因为周遭种的都是常青的绿植,反而给人一种春和景明的感觉。
  温玉走在路上,紧张如鼓的心跳,也被慢慢安抚。
  她其实根本不知道如何勾搭男人,只知道要展示女人妖娆身姿,或者是柔弱的一面,再或者是与男人多见几面就行。
  因为兰水她们就是这么干的,白日里扮柔弱不干一点活,到了晚上便穿着单薄的衣裳,要么去服侍大公子陈子诩,要么就在屋内饮酒作乐。
  他们这般行径,温玉从不参与,所以就被他们安排了个守门的活,整天听他们怪叫的声音。
  温玉摇摇头,撇去脑海里那些不和谐的画面,努力寻书房的影子。
  所幸,她记忆不错,一下子就找到了。
  为了确认是否有人在里面,她又贴耳在门旁。
  是翻阅书本的书声。
  温玉便再次敲响了房门。
  “谁?”
  “郎君,是我,温玉。”
  “进来吧。”
  “是。”
  温玉推开房门进来,再将门给关上。
  再一转身,张清时的眼神有些微微不悦地盯着自己:“温玉,徐管家没有和你说过,没什么事不用打扰我吗?”
  “回郎君,徐管家有说过。”相比较与昨日,温玉端正地行了一礼继续道,“是因为修剪花枝的活今日已干完,所以想向郎君寻点其他活干。”
  “这事你同徐管家交涉便好,不用什么事都直接问我。”
  张清时温和是温和,但他非常恪守规矩,面对温玉一次又一次地挑破规矩,他就会变得很肃立了起来。
  温玉也察觉到主子的不悦,头低了一些:“回郎君,我是想替郎君研墨,不知道这事要找徐管家说。”
  语气压得很低,张清时怕女娘又要当场哭了起来,控制好自己的语气道:“算了,不知者无罪,你下次注意就行。还有,我不需要你替我研墨。”
  这是,又要赶自己走的节奏吗?
  温玉低着头,看着灰灰的地板,如同心间那一缕纠缠的灰团,不知该如何解。
  “还有何事?”张清时停下翻书的手,他望不见温玉的神情,只知道她一人落寞呆在原地,仿佛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闻言,温玉抬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张清时:“郎君,我想学画画。”
  “啊?”张清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何?”
  温玉看了一眼窗台,从这能清晰地见到芙蓉花在日光下娇俏美丽的样子。
  她不想一次一次的失败,于是又编造出一个理由:“家中母亲也喜欢花,郎君院庭里的花是最好看的,可惜母亲看不见,所以我想将花的样子画下来给她看。”
  张清时一顿,神情缓和下来:“可是想家了?”
  温玉点了点头,忍住要夺眶而出的泪珠,显现得十分委屈。
  “你倒是个有孝心的,过来,我教你。”
  这次张清时主动叫她,温玉应声,来到案桌旁。
  案桌摆放十分简洁,不像陈府的书房,总是一团糟槽的,等人收拾。
  张清时将书卷收起放至一旁,从笔架上挑出一根轻盈一些的毛笔递给温玉:“拿着,我教你。”
  温玉接过,走到案桌前。张郎君站在她身后,罩住了她。但两人身体间还搁着很大的空隙。
  张清时又在桌上铺开一张白纸,手捏在她手捏毛笔位置的上面,带动着她在纸上画了起来。
  “你可以先试试画个圆。”
  张清时温和的声音萦绕在温玉的耳边,像是翠鸟在低语,以至于她根本没注意他带着她画些什么。
  不过他还是一笔一笔细致地带着她画,还会很好地引导:“对,我们再尝试画一下其他不一样的圆。”
  很快,一朵圆圆的简单的小花就被画了出来。
  “这是芙蓉花?”
  温玉低眼看了白纸上的小花,发出质疑。
  “这当然不是芙蓉。”张清时回答的很坦然。
  “那郎君可是在骗我?”温玉不解地问。
  张清时松开手,浅笑了一声:“芙蓉不是一日就能被画出来的,需要你日日练习和学习才能画出来。但是现在你已经能*完整画出一朵小花,我相信你的母亲会为你骄傲的。”
  会为我骄傲吗?
  温玉继续看向纸上小花,陷入了沉思。阿娘是个很好的人,但对自己总是露出一副很忧愁的样子,不喜欢她惹事,不喜欢她张扬
  总是说着那样的话:“温玉,你要听主家的话,你要一切为主家着想。”
  可怜阿娘为主家着想了大半辈子,临了,生了大病,却被陈府的人赶进柴房里自生自灭,也不愿出一份钱治疗。
  温玉自己也是很听主君的话了,但也要被赶去去做别人家的丫鬟,还要干爬床这种腌臜事来。
  她厌弃陈府,也厌弃自己。
  “可是想你母亲了?”张清时看着眼前不语眉目紧蹙的人儿,安慰道,“这样,我过几日请教书先生教你们习字学画,让你们可以写信给家里。”
  温玉回神摇摇头,她不是不愿意接受张郎君的好意,她只是不相信。
  不相信主家会将承诺兑现,当初陈府也是这么对大家说的,说什么工钱减半,日后病了死了,陈府都会替你们照料的。
  到头来,都是一纸空话。
  或许,是对陈府的厌恶涌上心头,温玉也讨厌起张郎君来,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种地方。
  “谢过郎君,没什么事,奴婢就先告退了。”
  张清时点头了一下,温玉就行了一礼,快步走了出去。
  那张白纸还继续留在张郎君的案桌上。
  *
  出了书房,温玉有些心事重重地走在回去的路上。
  她很讨厌这样的任务,尤其是在面对张郎君对自己好的时候,厌恶更是到达了极点。
  她不做,阿娘就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