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淮泗毫不犹豫地徒手撕开胸腔,将眼球塞进了心脏裂开的口子,瞬间眼球的血管触须刺破心脏,攀附在心脏的裂口处,宛如长着无数个吸盘的蚂蟥似的,吸附到了血肉后,就开启了疯狂吸食淮泗的心脏血肉。
  然而还是不够,他的这点血肉还是不够进行完整的“血肉”重塑,他必须想想办法让自己的血肉增殖分化的速度更快才行,要不然时间赶不上眼球晶体化弥散的速度,他所作的一切也是徒劳无功。
  他脑海中闪过之前经过谢慎己房间外的实验室,那间实验室里有着一个个培养皿,培养皿里满满的营养液。诡异的想法一闪而过,既然如此的话他是不是也可以把眼球放入培养皿中这样会不会增殖分化得更快?
  他想起了刚才所看的谢氏夫妇的手札里面的内容,似乎有提到过这些培养皿里的液体是蕴藏着无比多的营养物质,是他们做实验时用来快速催成合成细胞长成实验品的培养液。因为这种培养液营养浓度极高,所以不是可以寻常使用的培养液,往往是需要某种特殊需求要快速得到某种实验数据时才能被批准使用。所以那间实验室比较少人实用,这也是谢氏夫妇将谢慎己藏匿在实验室的小房间的一个原因。
  此时,眼球血管触须已经疯狂吸食了他大半的血肉,心脏再生的速度都差点跟不上被啃食的速度,但是此刻眼球的形状因吸食了淮泗的血肉后,眼球和淮泗的血肉融合后分化增殖成一团肉乎乎的像是胚胎一样的东西,触须的啃食速度也越来越快,他若是再不想办法的话,自己也要被肉团啃食殆尽。
  一下子失去血肉太多了,淮泗虚弱到站不起来,只好四肢并用爬去记忆中的那间实验室,苍白着如鬼一般的脸色,脸上还有未干的血迹,红与白强烈的对比,爬行的样子宛如从十八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实验室里各个培养皿静静地伫立在一侧,透明的玻璃折射出里面装着的生物,碧绿的液体就像是湖泊般。
  他手伸进胸腔内,从心脏的裂口处掏出那颗进化成胚胎的肉团,打开了培养皿的舱门,直接放进里培养皿里面。培养皿的液体果然对肉团有作用,肉团仿佛有感知似的瞬间感应到极富有营养的物质包围后,疯狂吸收着培养皿里的营养。
  然而淮泗丝毫不敢放松,他仍旧全神贯注地催动着“血肉重塑”的异能,肉团里眼球混合的血肉吸食着营养一边拼命地往着他想要的方向增殖和分化。
  一个细胞蕴含人体所有的dna信息,能够成为什么器官和细胞取决于分化方向,所以淮泗要做的就是动用异能让自己的血肉去引导谢守善的眼球里的dna沿着自己想要的分化方向去增殖分化,从而生长成一个个体。
  从细胞到胚胎,是需要经过人体子宫的十个月孕育,从子宫里诞生的婴儿才算完整的个体,才能称得上人类。
  淮泗头痛欲裂,牙关紧闭,这样的大工程的动用异能几乎消耗了他全部的精力,依照他目前的状态肯定没有办法“重塑”成一个完整的谢守善。那么最起码,他要将这个肉团“重塑”成一个能够长成成人的完整胚胎才可以。
  眼看着肉团逐渐有了胚胎的形状,眼睛、鼻子……开始模糊地展现出来,淮泗松口气时,突然一股巨大的信息涌入他的脑海,那是不属于他的记忆,就像是读取到内存卡里的信息一样,那是储存在dna里面的记忆信息!
  是谢守善的所有记忆!
  他努力捂住鼻子,鲜血还是喷涌而出,血泪流个不停,耳朵也在涌现鲜血,他的双眸无神,宛如负荷过载的脑袋突然涌入了大量信息,根本无法加载,机箱开始疯狂升温的状态。
  仅仅那么一瞬间,在淮泗的脑海中,他已经以谢守善的视角度过了谢守善截今为止的所有人生。
  第107章 守善
  “今天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
  当余光瞥到一抹白大褂时,他已经养成了下意识的反应,提前做好了反应,站起身,身子站的笔直,微微垂下头。
  这是他最惯常面对父母的姿势,他已经熟悉了父母来到房间之后,总喜欢先询问他的第一个问题。
  虽然询问的事情最多的是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有没有人发现了他的存在,亦或者是他有没有跑出去。
  微垂着头,他看着自己的脚尖,鞋子是白色的儿童鞋,这时父母送给他的礼物,他很珍惜,白色的鞋子也更能看出脏污。研究所里都是常年处于消毒灭菌的状态,每个人都是白大褂,带在手套,在工作区域是无尘鞋,到处都是一尘不染,所以他白色的鞋子也很难染上污迹。然而,他盯着自己鞋尖时,其中一只鞋子的边边上沾了点点黑色的污迹,本来不太明显,但在白惨惨的灯光以及白色的鞋子里,就映衬得有些显眼了,这不是不该属于这里的污迹。
  于是他两只小脚丫相互踩着,像是个孩子闹别扭似的,实则是他想要掩藏这一点点的污迹。不然的话,凭着父亲的敏锐的直觉,肯定会发现他鞋子的异样,就会知道他今天发生了什么,他不太想被发现。这并不是他不乖,而是这是属于他自己的“秘密”,他想要留下这个“秘密”,不想要父母拿走这个属于他的东西。
  尽管他不太明白为什么父母总是重复这些问题,他们总是不厌其烦地询问着这些他听腻的问题,更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里。
  年纪太小,小小的脑袋还无法理解很多事情,他只知道每次自己听话,乖乖地按照父亲母亲所说的话去做,那么父亲和母亲就会开心,他就能看到父亲和母亲来看望他,陪伴他。
  他不想要自己一个人坐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里面,他从有意识开始就一直住在这间房间,就像是突然有了记忆一样,从那一天开始,他就再也没有出去过,这里就是他的全部。
  可随着年岁的增长,人的独立性是随之显现,而他内心也有着一种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改变,那就是对于事物的掌控感和秘密隐私感。
  他想要有个真正属于自己的秘密,完完全全属于他一个人,不是其他人的东西,也不是这个房间的桌椅,这些别人看得见的东西。而是只属于他自己,他自己能够知道的存在,能够完全具有支配权的“秘密”。
  浓黑卷翘的睫毛乖顺地垂下,如同两排小刷子,常年不见阳光的皮肤白得透亮,衬得眉睫浓重如山水笔墨。
  “没有。”他轻轻应着,说这话时,手不动声色往身后藏了藏,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将手往身后背了下,似对谢华藏的问话感到局促又不安。
  小孩子的声音轻声细语,稚嫩得如同春天刚冒尖的花蕊,听着让人心头就软了一半。
  “真的?你今天……”谢华藏眉眼冷冽,要继续追问下去,却被旁边的妻子林凤妮碰了下手臂,打断了他的话语,用眼神示意他先别问了。
  这时候谢华藏眼神露出些许无奈,这已经算是他的职业病了,总是下意识地多问几句,但他用着平常严肃的语气,听起来对一个孩子而言就颇有压迫力。
  “慎己今天很听话对不对?”同样穿着白大褂的林凤妮微微弯下腰,看向谢慎己,身为母亲,她的态度总比丈夫谢华藏要温和许多,她不像谢华藏在研究所需要树立所长的威严般严肃。
  她看了看谢慎己的头发,微垂头,小孩子的脑袋圆润,发丝也很是柔软,跟着他们一样是一头乌黑的发丝,站直身子,双脚互相交错的样子,局促不安似的,终究还是软化了她故意硬起来的心肠。
  她还是忍不住出手抚了抚谢慎己翘起来的一撮头发,眼神温柔慈祥。很快她眼神清醒过来似的,闪过一丝不舍,克制地收回了手。
  谢慎己愣了下,这还是他第一次被母亲摸头,还是如此温柔的力道。之前可从来都没有过,父亲比母亲忙的多,通常是询问他今天做了什么,与母亲一起待在这里一会,教他学习一些知识,之后父亲就会有事先走。母亲有时候会有时间陪着他久一点,教他学习书本的知识,之后也会离开,留他一个人继续待在房间,等待他们下一次再来看他。
  但是通常下一次的时间并不固定,所以他也不知道下次父亲和母亲会是什么时候再来。现在,父亲带着母亲就要走了,他捧着刚才读过的书本,站起来看着他们走出门口,直到门被关上,他们的背影被隔绝在门外,他才收回视线。
  门外,林凤妮推开谢华藏的手,她的眉眼是好看的,因为职业的特殊性,常年不施粉黛,白净漂亮的脸蛋更有一股知性。此刻她眉眼冷下来,看着谢华藏,眸中有些不满。
  “你何必一直对孩子摆出这么严肃的神情?孩子又不是研究所里的人,你没看到孩子都怕你了吗?还天天这样……”林凤妮还是忍不住心生埋怨,想起刚才谢慎己的姿态,还是心生了怜爱之情。
  谢华藏轻叹了一口气,卸下了平时端肃的神情,眉目间才显露出疲倦之色,语气有着一丝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