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姚富贵喘息了好一会儿,那种头晕目眩、胸闷气短的感觉才缓解了些,“爹,阿妈,我们快回去吧。”
  他这辈子都不想来北城了。
  前段时间像个乞丐一样睡大街,今天又被这种折磨了一番,差点命都不在了。
  再说了,孟一鸣手里还有让他坐牢的证据,他怕了。
  孟一鸣吩咐打手,“把他们送到火车站去。”
  打手拖拽着三人离开了,孟一鸣随后也走了出去。
  他想过让姚家人签下和林也断绝关系的协议,但仔细想想,没必要。
  按姚家人的品行,签什么协议都不管用,他们想反悔照样反悔,到时候反而给他们落下林也是他们亲生女儿的证据。
  只要林也不认他们,这事就好处理。
  深蓝的夜空,月明星稀,遥远而美丽,那傻姑娘在远方应该也看的到这美丽的夜空吧。
  姚家人第二天便坐上火车,离开了北城。
  来的时候,他们有多野心勃勃,回去的时候,就有多垂头丧气。
  他们想要的钱一分没得到,赔了路费、伙食费,被折磨了一通,还被孟家那小子抓住了把柄。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另一边,孙亦川的父母也来北城了。
  原本,他计划等北城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他回家一趟,向父母解释和道歉的,倒是父母放心不下,一把年纪还跑这么远的路。
  孙亦川带着二老在外面吃了晚饭,然后回到家里。
  “爸、妈,今晚你们住我的房间,我住邱杨的那间。”
  邱杨还在住院,邱大辉和杨洁住在他们买的房子里。
  孙亦川只有去医院看望的时候,能见到杨洁,邱大辉估计还没消气,没去过医院。
  孙福海和王佳慧不是脾气暴躁的人,又经过这么几天的消化,两人虽说不能接受孙亦川的爱人是男人,可也能好好的说话。
  “邱杨去哪了?”王佳慧问。
  孙福海和王佳慧都认识邱杨。
  孙亦川跟他们打电话的时候经常提起不说,当年,要不是邱杨带来于向念给王佳慧做了心脏手术,王佳慧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到现在。
  孙亦川讲了邱杨住院的事。
  王佳慧虽没发表什么意见,但眉心拧了拧。
  孙福海沉声说:“现在没外人,先谈谈这事该怎么处理。”
  孙亦川给父母倒了两杯水,三人面对面的坐下。
  孙福海首先说了自己的主张,“你跟邱杨以前的事都不提了。从现在起,你们断了。你先请两周的假跟我们回上海,然后我找人把你的工作调到上海,你们以后别再有联系了。”
  孙亦川表情平静,“爸,我能理解你们的想法,但我做不到,我很抱歉。”
  “什么叫做不到?”孙福海问。
  “我不会跟你们回上海,我也不会跟邱杨断了。”孙亦川说,“我跟邱杨是恋人、是知己,我不想离开他。”
  孙福海一口气堵在胸口,好一会儿才呼出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们这是违背社会、违背道德的,是要受到谴责的!你们都有大好的前途,难道就这么毁了?还有,你们就算不考虑自己,难道不考虑亲人吗?是要让我们也都被大众指指点点吗?!”
  孙亦川很真诚的说:“爸、妈,这件事拖累了你们,我实在很抱歉!只是这份愧疚无以弥补,可能要常怀终身了。”
  夫妇俩听出来了,孙亦川这是铁了心了要跟邱杨走下去。
  王佳慧悲从中来,好言劝说着,“亦川,你从小就是有抱负有理想的人,国家培养你这些年,是让你为国家做贡献的,你回国才几年,你的抱负都还未实现。”
  孙亦川唇角弯起,噙着几分笑意,细看起来,这笑却是苦涩的,“我和邱杨回国都是奔着建设国家而来的,我们也想做一番事业。”
  顿了顿,他轻叹一口气说:“说再多也无益,是我和邱杨做的不对。”
  他们回来前,做好了思想准备,可这件事的发展已经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是他们低估了流言的杀伤力,高估了社会的包容性。
  邱杨被逼得决定辞职离开,孙亦川也没好到哪里去。
  大家异样的眼光,还有看到他时,意味深长的表情,就连领导,也在暗暗的敲打他,给单位带来了不好的影响。
  他和邱杨想要在这里实现理想抱负,是不可能了。
  孙福海说:“古往今来,多少名人杰士为了国家、为了抱负,别说放弃爱情和家庭,他们甚至都能牺牲自己的性命,舍生取义!你为了这种违背道德伦理的感情,放弃大义,自甘堕落,你枉读那么多书!”
  孙亦川:“”
  如果说,国家需要他们分开或是舍生取义,他们可以。
  和平年代,不需要他们这么做。
  他们只需要用自己的学识来建设祖国,他们也想,可现实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收场的地步,他和邱杨只有被嘲讽和排挤的命运。
  孙亦川默了默说:“我没他们这么高尚。”
  他又说:“你们奔波了一天了,先休息,这些事以后慢慢说。”
  孙福海问:“邱杨父母在哪?”
  他们准备约着邱杨的父母一同说服这两人。
  孙亦川明白他们的意思,“我明天去跟阿姨约个时间,看什么时候方便,你们见一面。”
  他觉得双方有必要见一面,坐下来谈谈。
  这件事耗了这么久,不管结局如何,总该解决的。
  第674章 我答应
  翌日,孙亦川去医院看望邱杨。
  他跟杨洁说了,他父母想跟他们见面谈谈的事。
  当天晚上,邱大辉和杨洁就来了。
  邱杨原本还在住院,他从医院偷跑出来,比他们来的还早。
  四老分别坐在两个沙发上,八目相对,一时气氛尴尬。
  他们没想过能见面,更没想过是以如此尴尬的身份来见面。
  尴尬了一会儿,孙福海首先清了清嗓子,“邱同志、杨同志,约你们见面,是想谈谈两个孩子的事。”
  他问:“你们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吗?”
  从邱杨住院到现在,已经五天了。
  邱大辉和杨洁已经冷静下来,他们也认真的思考了于向念说的那些话。
  前天晚上,于家顺和赵若竹又来家里,劝慰了一番,邱大辉和杨洁也处在矛盾中。
  一方面,他们的思想观念无法接受儿子的爱人是男人,另一方面,他们开始尝试去理解儿子的苦衷和无奈。
  邱大辉还没想好解决办法,他问:“你们有好的办法吗?”
  “那我就说说我的想法,要是哪里不妥,你们提出来。”孙福海说,“我们想办法把亦川调回老家,你们也把邱杨调回去,他俩就此断了,各自安好。”
  邱大辉和杨洁以前也是这么想的,可邱杨宁死不跟他们回去。
  孙亦川严肃的说:“爸,我们是成年人,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你们不能擅自帮我们决定。”
  孙福海不悦的瞥他一眼,“你们是成年人,你们是满腹学识,但你们现在不清醒,误入歧途,我们做父母的得把你们拉回正途。”
  “我们很清醒,我们清楚的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将要面对什么,我们能够为我们的行为负责。”孙亦川说。
  “你们要清醒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孙福海的口气严厉起来,“你要是清醒就该知道你不该只考虑你自己,你身后有家、有社会、有责任!”
  孙福海和邱大辉不同。
  邱大辉血性刚烈,不擅长说教,一言不合就是动手。
  孙福海是老知识分子,他脾气温和,但性格果断,说一不二。
  孙亦川无言以对。
  于家,他愧对父母、家人;于社会,他还未回报祖国;于责任,他是男人,该承担的责任太多。
  屋里静默了许久。
  孙福海再次开口,征求邱大辉和杨洁的意见,“你们看,我的这种办法可还行?”
  杨洁眼神复杂的看了邱杨一眼,是心疼、同情、愧疚
  这几天,孙亦川每天都来医院看望邱杨,她看得出两人是相爱的,他们看对方的眼神深情又炙热。
  可这种爱情是违背道德的
  孙亦川坚持,“我不同意,我不跟你们回去。”
  “邱杨,你呢?”邱大辉问。
  邱杨缓缓抬起头,“我答应”
  “邱杨!”孙亦川就坐在邱杨的身旁,他拉了一下邱杨的手袖,“你说什么呢?”
  邱杨没戴眼镜,他的眼里亮晶晶的,他对孙亦川抱歉的一笑,然后看向四位老人,“爸妈、叔叔、阿姨,这件事都怪我,是我做错了!我和孙亦川就此分开,以后绝不联系!”
  话音落,两滴泪从他的眼眶滴落。
  这两滴泪仿佛是烧融的铁水,滴在杨洁的邱大辉的心里,烫的两人心尖发颤、心口疼的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