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二天埃文陪他去做康复理疗,他背部是慢性劳损留下的老伤,老中医说需要用长针。周若一很怕痛,但也只好咬着牙忍着,斜方肌下面某个位置不知道是不是施针的时候碰到了神经,疼得他一下子没忍住嘶了一声,埃文在一旁握住了他的手轻轻安抚。
  周若一脸有些发烫,他不知道老中医刚才看见了他们的手没有,万一误会怎么办?那么大年纪的人,会不会被吓到。
  他正胡思乱想着,只见医生的徒弟突然推门进来,很抱歉的说师父有事要回家里,待会取完针,涂药的时候可能需要埃文帮忙,因为那个药需要一个人涂一个人用艾灸去烤才能渗透得好。
  埃文听了老中医徒弟的描述后觉得也不难,就答应下来他来涂药,而更有技术含量的艾灸则让专业人士来担当。
  老中医徒弟把药汁交给埃文,他拿在手里晃了晃,周若一感觉不浓稠怪不得需要灸。然后他听见埃文向人家要棉签,老中医徒弟说可以直接用手涂,埃文坚持要棉签,他先蘸了一点黑褐色的汁水抹在周若一背上,轻声问他有没有什么感觉。
  周若一觉得这个药很清凉,非常舒服,但是埃文坚持不肯用手碰自己的行为令他非常生气,明明不开灯的时候对自己又啃又咬做得那么凶,一到人前就居然连手指碰下自己的背都不肯。
  他没有回答,老中医徒弟察言观色笑着接口道:“这个药你们放心,绝对有效,刚开始会觉得凉凉的是因为有冰片,过后会觉得有些温热就是在起作用,这是18种药材秘制的,到现在我师父也还没有传给我呢。”
  终于上完了药,老中医徒弟麻利收拾东西消失在门外,刚才竭尽全力在两个名人之间的诡异气氛中斡旋让他出了一身汗,觉得明天有必要向师父提一提加工资的事。
  屋里周若一上衣也没穿,拎着衣服就冷着脸往外走,他想埃文就算再直男,也看得出来自己不高兴了吧,但是他就是不高兴,有种被人一再玩弄的感觉。
  一个人反反复复,一会进一会退,很好玩吗?
  埃文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周若一也不说话只是用力一挣。
  没挣开,他没好气的背对着埃文说道:“现在敢碰到我皮肤了?我还以为我有什么传染病呢,”说着还不解气,又噼里啪啦道:“既然怕我有什么传染病,那你前天有做安全措施吗?”
  埃文再是直男,也不至于会傻到回答这个问题,周若一越发生气,再次用力甩开他的手,这一回埃文换了个方式,没有只像铁钳一样钳着周若一的手臂,转而把他拉到自己跟前,从后面抱住了他,揉了揉他的头发,这个动作从十几年前他们刚认识时就充满安抚意味,即使不说话,也能起到镇定情绪的作用。
  埃文感到周若一紧绷的背松弛下来,这才哄着他道:“我刚才手又没有消毒,你背上全是针孔,就算是医生来涂药,我也会要求他们使用棉签,你瞎想什么。”
  虽然很亲密,但是周若一知道,这是从小他们俩习惯的,那时候他生气埃文也会揉揉他的头发或者搂着他好言好语,并不代表什么深层次的含义。
  然而周若一对自己很没有办法,他这气来得快也去得快,一哄就好,此刻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待会我请你吃饭吧,或者你想要什么礼物,我也可以送给你。”
  埃文被他突如其来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搞懵了,不由得手臂一松,“为什么?”
  周若一转过身来,叹了口气道:“谁让你老是哄着我啊,我有种包养你的错觉,感觉我不给你花点钱不太对。”
  “……那下次你能买一瓶你喜欢的lube吗?”埃文说,倒是也没客气,“我买的前天你好像不是很喜欢。”
  “你想得美,还下次!”周若一也是精明得很,也很不客气的说:“我腰疼,我要你背。”
  之前在网球学校的时候,埃文倒是经常会背训练完精疲力竭连路都走不动的周若一,但是那个时候都小,同学之间有人受伤互相背也正常,但是现在……
  总之,从中医馆出来到停车的地方短短一段路,一个戴着口罩墨镜的金发年轻男人背着另一个戴着口罩墨镜黑发年轻男人。
  周若一觉得他不仅腰疼,而且刚才做完了艾灸很晕,但是实际上他还没来得及把这些理由说出来,埃文就答应了,这令他心里有点高兴。
  两个人的身体贴得很紧,埃文身体独有的气味将他整个人萦绕,周若一原本有点担心自己身体会有反应,如果那样的话埃文马上就会感知到,如果自己有而他没有的话那也太尴尬了,埃文简直可以告他性骚扰巡回赛同事。然而……他可能太紧张了,然后他并没有他想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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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球小tip:放松指的是比赛/结束后的推拿、缓慢运动,因为剧烈运动后肌肉会很紧张,高水平运动员为了避免受伤必须要经过专业的放松,他们团队里理疗师就是干这个的~
  第7章 你一定要打职业
  反而是到了车里,埃文把他放在副驾驶上后并没有离开去驾驶位,帮他系好安全带后,埃文非常强势的控制住他的身体,凶狠的亲吻他,现在他们俩是正面相贴,他能够感受到埃文身体的反应,也能感觉到自己快到缺氧。
  周若一事后想,如果吴凝知道手下两个合约最多的球员不仅之前就搞到一起去了,还在她回国后的第二天就又上床了,可能会当场去世。
  但是,周若一认为,这也不能怪他,谁在他的位置都会喜欢埃文,甚至周若一一直认为自己是直的,他并不喜欢别的同性,或者说,他在知道什么是喜欢之前,就已经喜欢埃文了。
  其实周若一自己反思过,刚开始他是真的只想打败埃文,在学校里埃文是他战胜不了的对手,这令争强好胜的他难免会盯着埃文的一言一行,务必训练要比他刻苦,别的方面也要比他强。
  不过埃文在网球学校一直属于明星人物,他不仅是小小年纪就签约ibd,更手握多个赞助合同,换言之,这些业内精明的商家都根据经验看好当时年仅13岁的英国少年。而且他母语是英语,跟来自世界各地英语还说的磕磕绊绊的同龄人相比,天生就有社交的优势,况且埃文是个好脾气,跟谁都处得来,不爱生气,这在每天荷尔蒙爆棚的运动员里是很难能可贵的。
  周若一很早就知道,埃文可以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而自己永远不会是埃文最好的朋友,但是知道归知道,他内心并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所以一直在用各种方式来证明自己在埃文面前的特殊性,也因此当他听见埃文亲口说出把他当对手的时候才会那么爆炸——被强迫接受了一个一直逃避的事实。
  即使后来因为他迷路被埃文找到,他们关系缓和,周若一在他面前也很难控制情绪,总是一点就着,后来饱受困扰之后,他在网络上学习了很多情感博主的理论,知道了这是由于高攀带来的不安全感。而高攀并不是说他的大满贯冠军比埃文少,世界排名比埃文低,而是选择权,埃文作为一个喜欢金发碧眼大胸大腿美女的直男,选择不要太多了,而自己,姑且也算直男,那也是一个只喜欢一个特定对象的直男,选择面太窄。
  周若一承认他十分贪恋埃文的好,但很厌恶这种好,因为如果埃文是个恶劣的人,甚至说不用恶劣,就是个冷漠点的人,他都不用这么饱受折磨,一念至此就会心肠硬起来,决定要把这个人从自己生活里切割掉,见到他就像巡回赛里普通的同事一样随口打个招呼,没回应也不会在意,绝不给他发消息,他给自己发也绝不回复!
  可是他总是做不到,然后还安慰自己,毕竟埃文也没有做错什么,不理人不太好。
  于是就这么拉拉扯扯的过了很多年——当然这可能只是周若一单方面的认为。到了埃文17岁的时候,他基本上除了青少年大满贯赛事,已经全面转战成年组了,两个人碰面变得很少,职业球员是非常忙碌的,周若一印象中那年连学校的新年聚会埃文都没有参加,他的世界排名已经到了151了,开年要打澳网资格赛。
  不过,埃文还是会常常给周若一发消息,虽然也没说什么,就是分享下又去了哪里比赛,炫耀下赢了排名高多少年龄大多少的对手,让被严格控制参赛量的青少年选手周若一嫉妒得又加练一个小时——当然,炫耀是周若一自己脑补的,埃文一般只是转发赛事方的ins或者随手拍的照片给他,并无任何炫耀的言辞,实际上他也被控制着参赛数量,按照波尔网球学校的理念,为了更长的职业生涯,在18岁之前参赛数量不能太多,先把身体练好,这也是因为创始人、网坛传奇人物波尔自己就是天才少年出道,太早打职业比赛以至于职业生涯一直饱受伤病困扰。
  虽然周若一把埃文的消息定义为炫耀,但是每一条他都会十分认真的思考怎么回复能让阅读的人读起来心情更好,甚至会去网络上搜索如果别人发了一句什么话,怎么样回复最好,如果搜出不同的答案,还会反复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