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司庆均厉声:“我对得起我自己,对得起司家!”
  “好了,不提她们了。”司庆均摆摆手,“我今天叫你过来,是为了告诉你,虽然我在外放出想要雁浓继承司家的风声,但是我最满意的儿子还是你,只要你能听话娶个女人生个儿子,司家会安安稳稳交到你手上。你创建的那个公司是不错,有天赋,但是时间不够,比起司家来还是差了点。”
  “我不是让你放下那个男人,你结了婚随便你在外面玩。你是我儿子,我了解你,你怎么会爱上一个男人?我和你母亲都不是会爱人的人,你也不会是。”
  这段话让司景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气,弥漫全身。
  看啊,即使他这样抗拒喊他父亲,即使他这样恶心他身上的特质,司庆均还是能一口道明他的本质,只是因为,他是他儿子,是他一天都没有教导过的儿子,仅仅是因为,那粒孱弱的精子,因为脉搏里流着相似的血液。有时候,司景连自己都恶心。
  “我已经替你看好了,王家女儿就很不错,你现在也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下半年你们就结婚,司家会交到你手上的。”
  司景站起身,垂眸看着两鬓衰白明显见老的男人,露出一个残忍的笑:“你年纪大了,病重了,脑子也糊涂了。现在不是我需要司家,是司家需要一个清醒的掌权人。很可惜,我不会接手。”
  谈话这么久,司庆均第一次气急,胸口不止地起伏着,眼睛都红了,“你敢!!!你看你那个小公司能在司氏的围攻下存活下来吗?!”
  司景一字一句地说:“那、我、等、着。”
  第29章 雁杏
  阿忒司已经快放弃了调查司景童年经历的想法,太难了,简直无路可走。
  直到周六,司景满身阴翳地回来时,阿忒司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不同寻常的气息。
  仔细想起来,这丝气息在他上次去司家拿书的时候也感受到了一点,只不过当时满心满眼都是手上的书,就没有再查。
  这次气息更加明显了,阿忒司受了刺激一样围着司景细嗅。
  他确定,这就是他熟悉的灵魂的气息,不过平常时候灵魂被锁在躯壳里,气息不会溢出来,而死亡以后,灵魂出窍,气息也就明显了。
  阿忒司眼神定定,笃定道:“司家有只鬼。”
  司景神情一震,悲伤、恍惚、惊喜、愤怒、庆幸,阿忒司还是第一次在司景脸上看见这么复杂的表情。
  阿忒司这下更确定了,“你认识她。”
  司景哑然,“她应该是我的继母。”他几乎迫切地说:“这世上真有鬼?那你能救她吗?”
  “现在不行。”阿忒司说。
  司景眼睛兀地灰暗了,“是太晚了吗?来不及了?”
  “呃……这倒不是,”阿忒司说,“因为今天是周六,调查局不上班,我们得周一上报过后再行动。”
  阿忒司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我现在是公务员了,都要走流程的。”
  “没事的,一两天而已,出不了什么事的。而且周一正好能趁你……”阿忒司改口,“趁司庆均不在的时候解决。”他还能顺便逃一天课。
  幸而阿忒司不是什么乌鸦嘴体质,周末两天确实没出什么大事。周一,阿忒司带着司景上调查局。
  朵七一看见他就皱眉,“阿忒司,我说了不能滥用……”
  阿忒司忙捂住他的嘴,大声说:“我这次来是因为找到了异端!”
  司景察觉到什么,微微挑眉。
  朵七扒拉下来阿忒司的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进去说。”
  坐在熟悉的会议室,阿忒司开始说起自己在司景身上的发现。
  朵七疑惑:“你确定?”
  “我可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对于灵魂的气息是最熟悉的!”
  朵七笔尖点了点:“也就是说,司家藏着一只鬼?”
  她点头:“我给你报上去,直接递交给副局处理。”
  半个小时后,她回到会议室,“过了,司家的事,是我们去查,还是司总你亲口说?”
  说到“去查”时,朵七拖长了音,瞟了眼阿忒司。
  司景笑了:“你们去查吧,我跟阿忒司说。”
  朵七意味深长,“噢,只想跟阿忒司说啊,行啊,这件事全程交给他,不过行动报告得他写了,上次爱德华可是我写的。”
  朵七退了出去,让景良给她查了司家。
  会议室内,阿忒司与司景面面相觑。
  “这么想知道,为什么不早点问我?”司景说。
  阿忒司抱怨道:“这种事不应该你主动跟我说吗,我都是主动告诉你的。”
  “如果你想听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司景道,“不过我觉得你没必要专门找私家侦探查我。”
  “啊,你知道了啊。”阿忒司有点不好意思。
  “你哪来的私家侦探?”司景问,阿忒司在人类社会就认识那么几个人,能帮他联系到私家侦探的人更是少,司景一下子就猜到了,“是李栗吧,他怎么会给你。”但凡李栗知道阿忒司是要查他们家的事,就不可能给阿忒司私家侦探的联系方式。
  阿忒司:“很简单啊,我就他说怀疑你出轨了。”
  司景神色不明:“出轨?”
  阿忒司耸耸肩,“随口说的,当然,我们魅魔不存在出轨这个说法的,你有喜欢的我不会拦着你的,就是可能要避着我一点,我有厌食症,起码别在客厅。”他说出底线。
  几秒后,阿忒司想到什么,脸上出现犹豫,“刚开始能让我看看吗?我想试着克服一下,看看我厌食症好没好?”他这段时间很努力,影视剧里出现的亲密戏份都没有跳过。
  司景脸黑了,“你在想什么?我没有,我也不会这样做!”他们圈子是很乱,可由于童年经历,司景从不触碰情爱,在阿忒司之前,更是连自己的性向都没确定,他这方面的欲望不重。
  “别生气了。”阿忒司不懂司景在气什么,只好安抚道,“我们说正事吧。”
  他托着腮,静候司景。
  司景平复了一会儿心情。
  “我是司家与景家商业联姻的产物。”司景选择了一个客观的角度作为开头。
  “在我五岁那年,母亲由于司庆均出轨跟他离婚了,之后司庆均就带回来了雁姨和司雁浓。”司景陷入回忆,“那个时候,司雁浓才一岁,不会走路,只能被抱在怀里。”
  那个时候,才五岁的司景不会哭也不会笑,却本能地讨厌来到家里的那个孩子。他拥有母亲的拥抱和爱抚,可以肆意哭闹,司景觉得他很吵。
  司景只说:“我那个时候状态不太对,不理任何人,但不知道那一天开始,我就开始接纳雁姨。”
  大概是那时的他在雁杏眼中实在是太可怜了,让她忍不住同情心泛滥,在照顾一个像司雁浓那样高需求的孩子时还能分出心力来照顾他。她叫她小景,让司雁浓喊他哥哥,牵着他跟司雁浓一起去海洋馆玩,司雁浓喜欢的玩偶,他一定也会有一份。她大抵是真的有幼师一样的无限耐心,即使面对一个如此古怪的孩子仍能够柔情万千。
  “那是我记忆中关于母亲这个词的初印象。她会为了哄我和司雁浓睡觉讲睡前故事,会亲手给我们做点心吃,司雁浓小时候不让人省心,但她从没有让我觉得她更偏爱司雁浓一些。她从不劝我让着司雁浓,如果司雁浓做错了什么,她也会让司雁浓给我道歉。有时候我会以为,我是她亲生的孩子。”司景笑了一下,“那是我记忆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除了司庆均有时候回来莫名其妙发顿脾气让人心烦,之外一切都很好。”
  他曾经很疑惑地问过雁杏,为什么会跟司庆均在一起。
  面对小学三年级的他,雁杏没有把他当成小孩,反而很认真地告诉他:“人是会被表象所迷惑的,而每个人对外人和亲人展现出来的面目也是不一样的。”
  他有些惴惴不安地问:“那你会跟他离婚吗?”
  雁杏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笑了:“其实我想过,但是我有点舍不得你。等我想到办法可以离婚之后让你也跟我一起生活,我就离婚。”
  多么幸福的遐想啊,只可惜,司景没有见到它成真。
  “在我十岁那年,雁姨突然得知,我的母亲跟司庆均在五年前才离婚,而她,就是那个导致他们离婚的第三者。对于出生在书香世家的她而言,这是个颠覆性的灾难。”
  雁杏的心太柔软了,使得她想要拯救司景,也使得她原谅不了自己。司景有时候会希望,雁杏的心能够狠一点,即使狠到来了司家之后完全不管他也行,这样,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雁杏也不会那么绝望。她总觉得,她无意间当了第三者,导致了司庆均和景媛离婚,也导致了之后景媛在空难丧生,导致了司景没有了母亲,想起初见时看见司景的模样,她的心脏就被愧疚淹没。
  雁杏抱着他哭到崩溃,不住地说对不起的时候,司景只能告诉她:“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