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他们家是真有皇位继承啊。
  钟琮当然早就有了想法,此时淡定道:“从良家中挑选,生下后代后,留子去父。”
  什么太子妃不太子妃的,她根本没有想过这回事。】
  “哎呀——!”
  天幕下忽然响起一道惊呼声,有人慌乱叫道:“赵大人怎么晕过去了?!”
  “荒唐!太荒唐!!”有人声嘶力竭大喊,气得胡须发抖,浑身直颤。
  身旁几位同僚看着他激动的模样,连连摇头。
  这就忍受不了了?像他们这些身经百战的官员,岂会因这一点小小的改变而动气?
  这些人不仅接受的比寻常人快,甚至开始思考,其实培养几个年轻俊美的才子……
  【中宗皇帝听完这番话,连眉头都没有挑,像是刚才问出这番话,却并不关心回答:“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别学你曾外祖,他那是反面教材,死之前记得把继承人选好。”
  钟琮:“……”虽然她知道这是父亲对国家大事的关心,但是这话……怎么说得那么难听呢?
  曾外祖的光辉事迹,当然也被父亲常常念叨,钟琮只觉得自己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干脆回答:“儿臣明白。”】
  弘安帝眉头一挑,望向身边的周涉。
  这话他听着,当然十分的不中听,但居然无法反驳。
  周涉心里想的也是同一句话:这真不能怪我,陛下呀陛下,你这肯定会被后人千古嘲笑的!
  【其实钟琮这时候就有些预料,感觉皇帝像是在给他交代后事。
  毕竟从景化十六年开始,皇帝就一直病重,太医屡次诊断,都说是年轻时行军打仗留下的病根,加上精神不佳,双重因素导致的。
  然后皇帝就话锋一转,突然问了她一个措手不及的问题,而且是钟琮压根没想到皇帝会知道的问题。】
  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地猜测。
  “是要造反?”这句话他们说得轻车熟路,甚至像是今天买菜花了两文钱。
  “怎么可能!”立刻有人反驳,“这是太子,何况皇帝病重,她有什么理由自掘坟墓?”
  这位还有一句憋在心里的话,没有说出来:不要以为人家都和你一样蠢!
  “那就是他给皇帝下药了?”也有人围绕着这个话题持续展开。
  但天幕说的却是:
  【中宗皇帝询问钟琮:“你弟弟死哪去了?”】
  众人一个激灵。
  好哇,原来在这里,果然还是忍耐不住动手了吧?!
  【钟琮哪里能猜到老爹居然知道这个事情。她还以为老父亲在皇宫中病的要死不活,根本没有心情管理外事呢。
  中宗这一问把她问得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说谎已经毫无意义。于是她迅速地把弟弟卖了:“信哥儿对我说,总有人试图接近他,他觉得意味不明,心里不爽。”
  中宗似笑非笑地问:“所以你们俩演了一出大戏?”
  相信大家听到这里都猜出来了。钟璜因为个人身份的原因,实在很难从斗争中解脱出来。
  钟琮这边呢,虽然和弟弟关系尚且算是良好,但她确实也无法忍耐总是要解决来自兄弟的危机。没啥用,但心烦。
  两人一合计:得嘞!看来还是死了更快!】
  段明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感天动地姐弟情,他这辈子头一次,会因为皇室和谐友爱而感动。
  当然,未来小孙女究竟会不会和皇家结缘,这是未知的事情。但是对于段明渊来说,一个顾及亲情的家族,总比好斗嗜杀的好。
  他忍不住想起前朝某皇室,顿时浑身打了个哆嗦。
  【虽然钟璜跑路,但其实成帝登基后,和弟弟还是有很多联系。只不过,这件事对于钟琮形成了一点小小的黑锅,但是想来,她应该不会在意。
  不就是黑锅吗?谁没背过似的!】
  周涉也觉得她不会在意。
  能达成目的就是好事,指不定钟璜也是从中发现了危机,不得不跑呢。
  谁没听说过黄袍加身,顾敬山都敢把龙袍披在他身上,钟璜又是个自认为打不过长姐的人——可拉倒吧,到时候他被裹挟着斗起来,掉脑袋的时候也不会漏掉他呀!
  这一波,属实是两个人都满意了。
  【景化十七年冬,中宗皇帝留下遗诏后,与世长辞。临死前他将钟琮叫入殿中,据记载也没有长篇大论,只拍了拍她的手,说了一句:“你心中自有见解,只要永远记得立足在人,就可以放心大胆松手去做。”
  钟琮伏案而泣,久久无声。皇帝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去找她了。”】
  话音落下,天幕下久久沉默,仿佛透过天幕单薄的文字,看见了那一对父女。
  三皇子静静地看着天幕,此时的天幕,图案并没有变化,仍然停留在刚才,父女二人对话的那一幕。
  他的父皇去世时……会不会对自己有这份慈爱?
  原本的三皇子是很笃定的,但他现在已经不能确定了。
  天幕上响起阵阵哀乐,天幕的声音略显激昂,随着音乐而波动起伏。
  【中宗皇帝享年五十二岁,谥号武皇帝。在这十七年里,景化朝的文治武功都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中宗皇帝以其豁然大度、知人善任的性格,凝结了时代的智慧。
  诚然,在他执政的过程中,同样存在错误、遗憾。但在他死后,即使厌恶他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中宗皇帝维系着天下的重任,其重要性、独特性都无法复制。
  在他死后,从景化到显庆,新帝也将迎来新的挑战。让我们一起期待下一期,宁朝皇帝!】
  第81章 大结局太孙钟涉继,年号景化……
  距离天幕结束,已经过了很久。
  它依然无害地悬挂在天际,却毫无声响,就和此前的几个月一样。
  原本众人还以为,它会继续讲述成帝的事迹,等了一段时间,就歇了这心思,却不知道它究竟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
  也许是等周涉登基以后,等到他要立储时?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毕竟从天幕上窥见一个人的一生,确实太过震撼,也太过神异。这种非同常人的伟力,如果能永远存在,才是最可怕的。
  *
  宽阔的官道上,一行人浩浩荡荡行来。
  前不久一场洪灾,冲垮无数田地房屋,前往督办的钦差大臣却意外坠落水中,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太孙于是奉命前往楚州一带,督办赈灾事宜,直到前几日局势稳定,才踏上返程的路。
  周涉端坐马上,仰头看了一眼天色:“看上去,今天来不及进城了。”
  他身后数驾马车,有的装着离开时百姓送上的水酒美食,有的是抄家带走的金银,而离他最近的一辆马车,则是几个五花大绑的人。
  怀乐驹落后他半个身位,闻言道:“已经派人前去通知安和县县令。”
  安和就是他们的下一个落脚点。
  周涉回头看了一眼。天色渐渐暗沉,大家都面带疲倦,赶到安和还要三四个时辰,那时候都是凌晨了。
  “不必了,去最近的驿馆歇脚,明日在安和暂留一日。”
  怀乐驹似乎早就猜到这个回答,淡淡地应了一声。
  和这位太孙共处数月,他也是习惯了对方的作风。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有些稚嫩之处,现在……
  怀乐驹不合时宜地想起一句话: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这是还未抵达楚州时,太孙对他说的话。
  说完,周涉就当着他的面,三两下换下了身上的华服,随手抹上脏污,脸上满是泥土,眼睛却亮得吓人。
  “孤倒要看看,楚州产粮重地,为什么粮仓空虚。”他说着,冷冷一笑,“敢杀钦差大臣,真是活腻了。”
  怀乐驹沉默了很久,最后无奈道:“殿下,他们既然敢杀人,你混进去……”
  也很容易死。
  皇帝把他派来,不就是担心他的安危吗?
  如果太孙在这里折戟,他只能自绝于此了。
  然而周涉听见这句话,立刻笑了:“说得没错,所以你和我一起去,把那身衣服换了,咱俩扮作兄弟。”
  怀乐驹:“……”
  “你先别叫殿下了。”周涉淡定道,“我教教你,什么叫一站式服务。”
  怀乐驹:“?”
  几个护卫连忙走上前去,都是御林军的将士,手脚麻利地就给怀乐驹扮上了。
  周涉围着他踱步:“来都来了,赈灾是一回事,查案,顺手而已。不把他们翻个底朝天,我就不姓钟!”
  从回忆中醒过神来,怀乐驹余光晲向身后的马车。
  马车虽然从始至终沉默无声,但他确信,里面塞着的几个人已经把周涉骂得狗血喷头。
  不过账册似乎也被周涉带走了,此行正是要回京向皇帝禀告。
  约莫晚上十点多,一行人终于抵达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