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好像就身不由己了。
  她一开始也想做个好人的,她其实也曾救过许多人的命,比如赵无逸,比如……云青。
  她在一个大雨瓢泼的夜将她带回了府,留她在身边。
  恰巧叶音被招进宫待嫁,大家心知肚明她是要嫁给沈淮渊。
  她想着她从江南来,在这里无亲无故,以后二人也是要成为一家人,于是对她掏心掏肺,时常给她带些好东西,去看她。
  与她姊妹相称。
  是叶音与她说,“云青的手可真巧,她给你梳的发髻我见都没见过。”
  那时正好云青总对着薛凌霄眉开眼笑,她不喜欢这样生了不该有的心思的丫鬟,于是她毫不吝啬,“反正妹妹也没有带婢女,要知道在宫里,还是要留个贴心的人在身边,不如我就将她送给妹妹吧。”
  “这……不好吧。”
  “有什么,反正我的婢女多的是,也不差她一个,难得你喜欢。”
  后来却不想沈清河居然向先皇求娶了她……
  那一刻,她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她并非对沈清河情深似海,也没有因爱生恨,只是那时薛天明的身体越来越差,薛凌霄文又不行,薛家在朝堂上已经日渐衰败,薛天明竟又要将她嫁给沈淮渊……
  她躺在榻上,渐渐地昏睡过去。
  第二日,她坐起身,神色恍惚。
  幽幽地叹了声,“云佩。”
  “娘娘。”
  “给你的表哥……写封信吧。”
  第76章 谁在那?嫁到林府。
  朝阳初升,沈诺揉着头走进刑房,昨日,他审了许久也没结果,幸好沈尧来了。
  他进去后,眼睛还未等适应里面的昏暗,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他眯起眼,看到沈尧一身黑衣坐在油灯旁,身体倾斜在一侧。
  只一个背影,他也看出他……很疲惫。
  “你一夜没睡?”
  沈尧没回话,沈诺又问,“审出来了吗?”
  沈尧自桌上拿起张纸递给他。
  沈诺接过后,见纸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谁雇的他们,长得什么模样,多大年纪,是男是女,花了多少银子,目的是什么。
  他笑了笑,“果然还是你有办法。”
  沈尧却面无表情,只勾起嘴角,冷冷地看着对面,“能当刺客定然是从小就开始训练,耐性总要比普通人强一些。”
  沈诺闻言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差点将早膳都呕出来,
  黑暗中,对面的架子上挂着两个人,瞎了眼,剜了耳,身上也残缺破败,侧面的墙壁上还摆着一排刑具。
  如同人间炼狱。
  他转过头不再看。
  沈尧却波澜不惊,他拿起手帕默默地擦拭手上的血迹,又悠悠地端起茶喝了一口。
  这一夜,他好似要在二人身上发泄着什么,明明已经疲惫不堪,连衣服都被血迹打湿了大半,他也没有换,好在,倒也看不出。
  果然,他……不适合白色。
  他将手帕扔在桌上,目光冷漠,“纸上的两个人能查到吗?”
  沈诺摇头,“这两人的名字,我没什么印象,应该是化名,不过满都城里能拿出十万两雇刺客的人,倒也不多,有年纪与样貌参照,一查便知。”
  沈尧站起身,打着晃,“那找人的事,就交给你了。”
  他提步向外走,沈诺却一脸担心,“你身子没事吧,要不要再给你找两个太医看看。”
  沈尧无力摆摆手。
  沈诺看着他的背影,又想起什么,“那名册上的人还审吗?”
  沈尧头也没回,只剩道声音自他口中传出,“审,害死那么多人总要有个交代,不过……估计他们身上也不会有什么有用地信息。”
  沈诺默默道,“那等有消息我通知你。”
  沈尧走出刑房,眼前是光透万里,纯净无暇,连风中都带着花香,他凤眼轻扫,一只紫色蝴蝶振翅从身旁飞过,夏季竟不知何时,到了。
  …………
  林府里微风和煦。
  林妙仪穿着一身白色衣衫,头发用海棠簪子固定,卷起衣摆蹲在花园里,一朵一朵认真地摘着花。
  身后给她撑伞的兰絮突然小声道,“小姐,嘘,别动……”
  林妙仪虽不知道为何,却还是听话地没有动。
  直到兰絮将手伸到她面前,“小姐,你看!是蝴蝶,它刚才在你身旁飞了好几圈,落在了你的肩膀上。”
  林妙仪垂眸,视线落在她手中的蝴蝶上,“可能……是闻着花香飞过来的吧。”
  兰絮兴高采烈,“小姐,我还从没见过紫色的蝴蝶呢,要不咱们找个瓶子把它装起来吧。”
  林妙仪默了默,手中不自觉地用力,花梗地汁水都挂了满手也全然不知,“放了吧,圈住它……也活不了多久。”
  兰絮心中可惜,却还是将蝴蝶放走,又见林妙仪手里的花攥的粉碎,小心翼翼道,“小姐,这花……还摘吗?”
  林妙仪回过神,她一松手,任残花落地,“回去吧,这个时辰……母亲应该也醒了。”
  两人拿着摘好的花往回走,却见林书晏正跑过来,他今日穿了一身黑色劲装格外精神。
  远远地就见他眉眼带笑,“长姐,母亲在午睡,我……来知会你一声,我得去荣王府,昨日我与吴叔说好,他要教我新招式的。”
  林妙仪停顿下,眼底黯淡转瞬即逝,“好。”
  林书晏犹豫,“长姐,你……有没有话带给荣王?”
  林妙仪垂下眼,“没有。”
  沈尧聪明,他……应该听懂她昨日的话了,他没有来找她,或许是……也做出了选择。
  林书晏走后,兰絮跟在她身后,她见林妙仪眸光深沉也不敢问,只以为林妙仪与荣王还没有和好。
  等二人进观澜院时,正巧王宛如午睡刚醒,见林妙仪额间都挂着汗,身上也沾着泥,她吩咐房妈妈,“去打点水来,给她们洗洗。”
  嗔怒,“这么热的天,怎么还出去了。”
  兰絮将一篮子花放在桌上,插嘴,“夫人,是小姐想给你做点花茶,说是能美容养颜,益气解郁。”
  王宛如心里高兴,嘴上却不承认,“嗐,都一把年纪了还什么美容的,再说这些事交给下人就行了,倒是你,今日……不出门了吗?”
  林妙仪摇头,“不出去了。”
  王宛如脸上笑容更盛,“不出去好,你说你多大人了,上山还会摔跤,昨夜见你回来把我吓坏了。”
  林妙仪没说话。
  王宛如见她神色恍惚,又穿着一身白衣,以为她还惦记她师父的事,“这样吧,过几日我带你去宝华寺,你把你师父的骨灰带着,他这辈子受了这么多的苦,我们找个大师好好给他超度超度。”
  林妙仪看向远处,眼底一片释然,“不必了,母亲,我师父的骨灰我……没有留下,如今他心愿已解,身无怨念,自然也无需超度。”
  王宛如只点点头,“那就等远之大婚时,我带着书晏你们二人回儋州,也好出去散散心。”
  她说完又想起了什么,
  “诶,对了,书晏呢,我今日怎么没见到他。”
  林妙仪回道,“书晏刚才过来,你还睡着,他就去荣王府里了。”
  一听到荣王府三个字,王宛如皱起眉头,“你说你们姐弟俩,怎么都喜欢去荣王府,想找师父,我给他找就是了。”
  林妙仪眼睫低垂,“母亲,吴叔的功夫我是见过的,外面的师父比不了,书晏既然决定习武从军,那肯定是找个厉害的人好。”
  王宛如最终动动嘴,没再说话。
  接下来一连几日都是这样的好天气,风和日丽,蝉声阵阵,连都城的江边都新出了吸引人的戏摊子,许多人慕名去看,可林妙仪却再没出过门。
  倒是林书晏会每日从荣王府回来都会看她,也总会带回来好多消息。
  比如说,“长姐,今日荣王殿下身子好了许多,已经能跟我比剑了。”
  “长姐,今日荣王殿下没在府里,不知道出去忙什么了。”
  “长姐,今日荣王府里的红梅开了。”
  林妙仪大多数都在沉默地听,从不说话。
  而当林书宴去荣王府时,沈尧总会坐在亭子里,喝着茶,吹着风,等着大片地花瓣掉落,静静地看着他。
  今日……也是如此。
  只是林书宴正蹲着马步,一身墨色锦衣地沈尧从他身旁经过时,突然冷不丁开口,“你姐姐……最近怎么样?”
  他精神都放在马步上,想也没想就回道,“很好,能吃能睡,醒了就是坐在摇椅上看书,我母亲让她出去她也不去。”
  沈尧眸光晦暗。
  正当他要继续说,吴影却一树枝打在他手上,“闭嘴。”
  然后按着他的身子往下压,林书晏呲牙咧嘴,“诶,吴叔,疼疼疼……”
  “谁让你乱说话。”
  林书晏瞬间领悟,于是咬着又默默地加了一句,“不过,殿下,我姐姐……已经很久没笑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