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说来话长,我也很想知道。”戴山雁轻轻地叹了口气,“但当务之急还是让你从这鬼打墙里出去吧。”
  “鬼打墙?”常喜乐如惊弓之鸟般抬头,“你的意思是这里有鬼把我给困住了吗?”
  “那倒不是,这只是个叫法啦。你当局者迷,走不出这个阵很正常,跟着我说的方向走,很快就能出去。”接下来,戴山雁耐心地给常喜乐指导路线,等最后越过一棵树,面前就豁然开朗了。
  面前是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坪,在正前方立着一栋古朴的建筑,飞檐翘角、景色幽深,有些像是道观。
  “我们走出来了!”常喜乐对着戴山雁乐道。她擦了擦脸上的汗,长舒出一口气。这一路走来,天气炎热、爬山又辛苦,实在累得不行。
  然而,常喜乐一走出这个所谓的阵,方才絮絮指导方位的戴山雁就噤了声,任凭她怎么呼唤也不肯再出来。
  没办法,常喜乐只好先去这道观门口扣了扣门,想询问是否能向里头的人问个路、好找到她走失的同伴。
  这建筑似乎有些年头了,朱色大门一敲就开,无人把守。入门是一大片空地,看着像是此地弟子专门训练的场地,却也没有人。
  常喜乐谨慎地往里走去,来到一个以金色颜料在牌匾上题下“清樽宝殿”的地方。”
  从门口望去,第一眼就能看见那座三层楼般高大的女像。那女像看起来高大威武,面中又怀有慈悲之色。常喜乐只觉得一阵凉风袭来,驱散了她身周的暑意。
  常喜乐不禁喃喃道:“好神奇的地方,如此炎热的天气,却能自动吹来如此凉爽的清风。莫非是仙人显灵?”
  这时,不知从哪儿走出来个穿道袍的男人。他一手执羽扇,笑着摇了摇头:“那倒不是。”
  常喜乐看见此地的“工作人员”,很有些新奇,想听听专业人士怎么解释这一奇景。
  然而,那道士摇头晃脑地解释道:“因为咱开空调了。”
  常喜乐:……ok!
  第28章 庇佑平安顺遂喜乐,无病无痛无灾……
  “请问这是常乐观吗?”常喜乐总算没忘记自己还有正事要做,她必须尽快找到另外两人,否则等到天黑再走山路就危险了,“我和我的朋友走散了,请问你是否认识这一片的路呢?”
  那道士却笑着没回答,他摸了摸胡子:“还没问,你是怎么进来的呢?”
  “左脚换右脚交替着走进来的?”常喜乐捏了捏口袋里的锦囊,戴山雁已经很久没有出声了,或许是因为害怕这位道士。常喜乐倒是可以理解,毕竟已经死过一回,要再伏诛了可就太冤枉。
  这道士似乎不太满意她的回答,他问:“你进门前没看看牌匾吗?这是笑语观,你面前这是笑语娘娘像。”
  常喜乐真是奇了怪了,她后退好几步撤回到大门口。等看清那应当挂着牌匾的位置时,才指着大门顶上没好气道:“供奉仙人也该用用心。你看,这牌匾一边掉下来,牌身完全被藤蔓遮住了!”
  那道士一听,立刻心虚起来。他没跟着走出去确认,只是又摸着胡子从身后的木质五斗柜里拿出个卷轴来递给常喜乐:“我只知道怎么下山,你拿了地图就快快回家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常喜乐接过地图仔细看了看。这张图采用简笔画的形式,歪歪扭扭一道道画下来,大致布局和安平画得那幅倒能对上,但简略至极,确实只能引导人下山去。
  她对道士说了句谢谢,但坚持道:“我得和我的朋友汇合,你知道常乐观怎么走吗?”她刚才看过了,手机依然没有一点儿信号。安平手上有地图,他和杨瑰司在一块儿,应该不至于迷路。
  天色近晚,与其在山林里漫无目的地寻找,不如干脆往一开始就定好的目的地——常乐观去。兴许他们已经到了也说不定。
  “你们这些年轻人,干什么非得到常乐观去?”那道士似乎很不愿意提这地方,他眼珠转了转,咧嘴一笑道,“来拜咱们笑语娘娘也是一样的嘛!灵得很。”
  他这表情看着莫名有些猥琐,活像是街边揽客的。他等着常喜乐或嗤笑或暴怒地骂人。
  常喜乐却仰起头,仔细端详着那巨大的笑语娘娘石像。石像虽宏伟,却不让来者觉得自身渺小。笑语娘娘垂眸,凝望着每一位来客。细细一看,那石像的嘴角还微微噙着笑意。在其注视下,世间的喧嚣似乎都得以平息。
  常喜乐没有说话,她只是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嘴唇微动,似乎在念着什么。
  阿嬷说,祈祷的内容不可以念出来,得默默在心里和神许愿,否则就不灵了。
  一切突然变得沉静下来,连风声都暂歇。
  这祈祷的时间很长,但假若有人听见常喜乐的心声,就会发现她一直在重复一句话。
  因为阿嬷还说过:向神许愿时不可以太过贪心。神的耳边充斥着太多信徒的声音,你必须数年如一日专心地念着一件事,才有可能被听见。
  因此,虽然常喜乐并不那么信神——至少从前不信——但每逢这种时候,她总会双手合十、诚心诚意地重复那一句话:
  “愿我和我爱的人,能平安顺遂喜乐、无病无痛无灾。”
  那老道士虽然听不见她在祈祷什么,神色却突然变得异常平和。他静静地等着常喜乐拜完神像,然后看着她睁开眼。
  常喜乐再次向他鞠了一躬:“总之,谢谢你给我地图。”她转身准备自己去找常乐观。如果这笑语娘娘真的如这老道说的那样灵验,她会保佑自己平安到达目的地吗?会保佑安平和杨瑰司吗?
  那老道人却突然叫住了她。
  “你还是打算去常乐观,是吗?”他问。
  “对。”常喜乐点头。
  她太倒霉了,不能就这么坐着等待幸运降临,必须做点什么才能安心。
  “出门左转,一直往前走,等看到一块巨石之后抬头,你就能找到你要去的地方了。”老道说完,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进了里间。
  常喜乐愣了会才反应过来,她喜出望外道:“谢谢你!下回我肯定带着瓜果香火来还愿!”
  说来可能不大礼貌,但这笑语观看起来有些没落,不然不会这样陈旧,那老道人也就不至于一把年纪了还招揽常喜乐来拜神。
  既然如此,常喜乐觉得以后时不时还是可以来造访、添点人气儿,她喜欢这里给她的感觉。
  那老道看着常喜乐一路蹦蹦跳跳地跑出门,只幽幽叹了口气:“下回还是别来的好。”
  常喜乐照着老道提示的方向走,等慢慢走出了这片树林,才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憋死我了,可算能说话了。”戴山雁的声音出现得很突然,吓了常喜乐一跳。
  “差点忘记还有你了。”常喜乐从口袋里掏吧掏吧拿出那个锦囊,问戴山雁,“你刚才为什么一直不出声了?”
  “我害怕呀。”戴山雁的声音洪亮,一点儿也不像是害怕,“那么大一樽神像在那儿,我怎么敢现身?”
  常喜乐嘶了一声,用指尖轻轻抵着耳朵,纳罕道:“怎么感觉,几天不见,你的性格都变了?”
  明明在医院的时候,她还是个很温柔的病美人呀。
  “那是我病得太重没力气说话好吗?”戴山雁说,“变成这样之后,反而觉得缠着我数年的病痛都随着云烟消散了,一身轻松,甚至想飚一首《青藏高原》。”
  “你先别唱。”常喜乐不想再堵一回耳朵了,她放下手,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巨大的石头,上面刻着常乐观三字。
  这下,戴山雁又要噤声了。
  常喜乐妥善地把锦囊放好,深吸一口气往上坡走。此时夕阳西下,夜幕马上就要降临了。
  希望安平、杨瑰司已经在目的地等着她了,如果运气好的话。
  常乐观的人气显然兴旺些,有一排穿着道袍的人悠悠从门内小径鱼贯而过。台阶上还站着个小童拿着扫帚在扫地。
  常喜乐看着,突然在想。
  这样好的地方,为什么没有见到信徒呢?
  要说常乐山难爬,可世上哪缺挑战自我的人?以国人的理念来看,能排除万难来拜神反而是虔诚的体现。
  但这些暂时不重要。一路找到这,常喜乐实在是累极了,她勉力走上前,询问那个扫地的小道童:“你好,请问……”
  话说一半她就卡壳了,因为杨瑰司并没提过她那师父的名讳。
  好在不等她想清楚究竟要怎么措辞,那道童看清她的打扮之后就一把扔开扫帚,大惊失色地往观里跑,一边跑一边还喊:“师父救命——来生人啦——”
  常喜乐怀疑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她的穿着有这么不寻常吗?竟然把人小孩吓成这样。她实在累惨了,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反正这里看起来有人定时打扫台阶。
  等常喜乐略显局促地坐在椅子上,看那小道童给她端了一杯热茶。小孩藏不住心事,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简直要哭了,这次倒不是因为害怕,是被他师父训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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