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身后跟着的太监将她上树的全过程尽收眼底,一时间大受震撼,不知不觉间停下了脚步,回过神来,那大狗已经消失不见了。
  太监们一慌,顾不上再看,连忙继续往前追。
  钟溪语坐在树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看见大狗从视线消失的那一刻,原本悬着的心像跳崖般“嗖”地一下坠了下来。
  等理智回笼时,周遭已经空无一人。
  钟溪语窝在树上茫然地环视一圈,又看了眼此处离地面距离,一时间觉得有些离谱。
  她方才究竟是怎么上来的?
  她抱着腿战战兢兢地调整好位置,确保自己不会一不小心掉下来。
  往好处想,那几个太监知道自己在这儿,也许,应该,大概……会让人来解救自己的吧……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
  钟溪语拍了拍脸,开始尝试自救——
  “救命啊!有没有人?救命!”
  有没有人,来个人吧……
  一柱香后,钟溪语口干舌燥地坐在枝头,两眼放空。
  怎么回事,为什么今天一个路过的宫女太监都没有。
  正想着,一抹玄色从余光中划过。
  钟溪语顿时一激灵,连忙大喊:“诶诶诶!有人吗?别走啊,救命!”
  对方原本已经消失在视线内的身影再次出现,一抬头,露出那一张熟悉的鬼面。
  钟溪语陡然噤声。
  再等等也不是不行。
  不过对方身形极快,没等她反应过来眼前赫然出现一张放大的鬼面。
  钟溪语吓了一跳,身体一倾,险些掉下去。
  不过下一秒,一双大掌就已托住她的腰身,眨眼的功夫就轻轻松松将人带了下来,随即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一套动作下来如行云流水,仿佛真正无影无形的鬼魅。
  钟溪语站稳后还有些惊奇,她忍住上前摸一把看看对方是否是活人的冲动,偷偷瞥了眼那张唬人的假面,又迅速收回视线,中规中矩道谢。
  “怎么到树上去了?”明明很寻常的一句话,从鬼面人口中说出莫名多了几分肃然。
  “发生了一些意外。”钟溪语含糊其辞道,“那个,你还有事要忙吧,那我就不……”
  打扰你了。
  话未说完,对方已经先一步开口:“跟着我。”
  说完没等她反应就率先迈步离开。
  钟溪语一脸问号,迟疑片刻,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看着他前行的方向,钟溪语眼皮跳了跳,不由自主往他身边凑了凑。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永安养的那条大狗方才就是往这边跑的吧……
  鬼面人微微侧了下脸,随即又恢复如常。
  “那个……”钟溪语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终于决定问出口,“你……”
  “廖池。”鬼面人冷不丁开口。
  钟溪语:“?”
  “你不是想问我的名字吗?”鬼面人的声音无波无澜,“我叫廖池。”
  “……哦。”钟溪语安静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开口:“其实,我想问的是我们来这儿做什么……”
  说着她环视了一圈。
  来时一心念着跟紧凝霜阿姊,所以没有什么感觉,如今再次进入假山,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抗拒感,让她不想在此久呆。
  廖池察觉到她的异样,动了动唇,正要说什么,就听见远处传来的嘈杂人声。
  钟溪语疑惑之余,加快脚步一溜烟就跑远了。
  跑了没几步,就看见一处空地前围了一大群人。
  不是,方才她在树上的时候一个路过的人都没有,感情是都聚在这里了?
  甫一走近,还没等她出声,一道声音率先响起:“是长乐郡主!”
  众人齐刷刷转头。
  钟溪语还没看清周遭的景象,就见她娘亲和爹爹一前一后快步走来,见她安然无恙,互相对视一眼,均是松了口气的模样。
  后者瞧见她一额头的汗,顺手用帕子替她擦了擦。
  “跑哪儿去了?怎么出了一身的汗。”
  钟溪语听到她这番询问,方才被大狗追得狼狈逃跑的委屈一股脑涌了出来,立即告状道:“安宁的那只大狗追我,害我在树上都下不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正有人想说什么,就见一人自钟溪语身后缓缓踱步而来,顿时屏住呼吸。
  最先发现钟溪语的女子浑然未觉,听她这般说焦急辩解:“我先前确实看见永安公主跟在长乐郡主身后离开了!”
  钟溪语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了眼对方。
  啊?永安跟着她?她怎么不知道?
  她思索了一阵,随即脑子一动,将事情串连起来,顿时生气地瞪大双眼:“所以她是故意放狗追我的?!”
  众人:“……”
  那女子蹙着眉眨了眨眼,似乎想通了什么,还真跟着钟溪语的思路顺了下去:“所以是永安公主放狗追长乐郡主,长乐郡主一时气急,失手将人从假山上推了下去……”
  最后,还是她爹看不下去,伸手捂住自家闺女的嘴:“对不住对不住,这孩子打小就缺心眼。”
  钟溪语从她的话中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环视一圈,视线在触及远处一大滩血时骤然顿住,瞳孔皱缩,不敢置信道:“永安她……死了?”
  第22章 钟溪语呆立原地。……
  钟溪语呆立原地。
  感受到随秦相一众来的大臣们投来的不满的目光,长公主不紧不慢地伸手去捂钟溪语的嘴:“别胡说,有太医院的圣手在,永安不会有事的。不然,秦相也不会出现在这了。”
  钟溪语提着的气不由一松,眨巴着眼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前些日子学的世家谱系还没丢,闻言多看了秦相两眼。
  眼中带着明晃晃的疑问,身为永安的外祖父,怎么这会儿他还在这儿?
  “此事颇为蹊跷,永安那边有太医在老夫也帮不上什么忙,便来此处碰碰运气,看看能否找到伤害永安之人的线索,总不能叫她白遭这一罪。”秦相徐徐解释,脸上还带着平易近人的笑。
  钟溪语瞪大眼睛,几乎以为他会读心,一脸不可思议。
  秦相被她惊奇的表情逗笑了,轻咳一声,正色道:“方才那位小姑娘也说了,永安是跟在郡主您身后离开,敢问一炷香前,郡主身处何处?”
  “我我我,我没推她!”钟溪语睁大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成了对方口中的嫌疑对象,顿时话都说不利索了,慌张地看了一圈,最后视线求救般落在廖池身上,求证道:“我才从树上下来,对吧。”
  众人听到这话不免意外,纷纷抬首朝廖池看去,就看见后者无声点头,原本还因廖池的出现而悬起一颗心不自觉往下放了放。
  钟远丘转念一想就猜到了个大概,冲他微微颔首:“多谢廖大人施以援手。”
  廖池:“举手之劳。”
  旁边的人听见这话一脸古怪。
  “如此说来,廖大人出现在这也是意外了?”秦相笑吟吟道,“总不至于是要掺手内廷之事吧?”
  就在这时,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转瞬间,一群禁军就这样乌压压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在阳光的照射下,一身灰银的甲胄可谓异常晃眼。
  “长公主殿下,钟将军,秦相……”为首之人话音一顿,目光轻轻一扫,直接略过其余人,笑道,“诸位怎么都聚在这儿?”
  他一开口,浑身上下就透着股骄横恣肆的劲儿,连带着原本俊秀的五官也变得张扬起来。
  其余众人虽然感受到他的轻慢,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钟溪语觉得这人有些眼熟,直到听人喊他“魏征”才反应过来。
  忽略周身的气度,他的长相和瑾妃可谓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秦相不以为意:“魏家小子何必明知故问。”
  魏征目光在他身上停了一瞬,很快又轻轻带过,笑道:“小辈不是。不过陛下命我等严查此地,秦相,让让?”
  说着视线注意到一边的廖池,眉毛一挑,朝他走去。
  众人见状顿时屏住呼吸。
  看他的眼神同情之余又多了几分幸灾乐祸。
  “在宫中还遮遮掩掩,怕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甚是可疑。”魏征说着,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之际,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廖池脸上的面具探去。
  就在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得手之时,一股巨力从腕间传来。
  剧痛之下,他几乎怀疑对方将自己的腕骨捏碎了。
  他死死咬着牙,愣是没吭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凶光,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拔腰间的佩剑。
  然而还没等他摸到剑柄,整条胳膊被人绕着脖颈往后一拧,紧接着,对方足尖一踢,长剑赫然出鞘。
  那一瞬,魏征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性命威胁。
  一只指节匀称的手在他眼前放大,直接覆着他的脸狠狠朝地面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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