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他们土匪的衣服大都是一些灰色不好看的,她怕像谢飖这样精贵的小公子会不喜穿。
  谁知,谢晚飖很平静道:“有劳了,蔽体之衣不分贵旧,穿在人身,同样不过一件皮衣罢。”
  听到他的话,谭妙花高兴地去准备前往山泉所用的衣物。
  准备出发时,土匪甲老二凑到谭妙花身边,警惕地看了眼谢晚飖后,忧心忡忡道:“老大,当真不需要派几个兄弟护送吗?”
  甲老二一脸担心的模样,自然是害怕中途上谢晚飖对谭妙花设计。
  谭妙花摇了摇头,道:“他不喜人多,洗澡又不会发生什么危险,就我一人陪着他吧。”
  二人很快到了山上,一处热水山泉惊现在眼前,泉水上扬起一层水雾,宛若仙境。
  谭妙花将衣物放下,便转身准备走开。
  谁知身后传来少年不解的声音,“不一起洗吗?”
  谭妙花一个踉跄,险些被脚下石头绊倒,她背对着谢晚飖,有些结巴道:“不了,我……我浑身臭汗就不跟你一起洗了。”
  身后似乎响起了一声轻笑:“那就更要洗洗了,同是男子怕什么?谭兄这般拘束莫是害羞?”
  不知是不是靠近热泉处,周围蒸汽热腾的原因,谭妙花越发的心热起来,“没…没有,我只是……只是。”
  她一时卡壳,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
  身后的谢晚飖突然轻笑一声,“就算是龙阳之好也没什么,我相信谭兄不会对我一个病人做什么的,一起洗吧。”
  “哎,实话告诉你,其实我……”谭妙花手心生出汗水,她忍不住正准备说出自己其实是个女儿身,不过就是长的粗犷了些。
  可剩下的话未说出,一股淡淡的药香临近,紧接着一只湿润的手忽然扯住了她的肩将她转了过来。
  谭妙花看见近在咫尺如玉雕一样裸露大半的胸膛。
  谢晚飖的衣衫已经褪到了大半,仅剩下单薄的里衣,他生的白净,此刻在水雾渲染下肌肤泛起微微的粉润色,睫毛让侵染淡淡的水珠,像神话中一只刚浮出水的美鲛人。
  谭妙花鬼使神差地点头,“好。”
  话音刚落,她外衣就被褪了去,等从谢晚飖的美色中回神,身下又忽然一凉。
  在白花花的下身裸露的瞬间,她即使遮住裸露的一片春光。
  他竟然帮她脱裤子!
  谭妙花慌乱无措,脸似火烧的一样,大脑嗡嗡作响的瞬间,她迅速转身跳进了泉水中。
  谢晚飖脸上平静的容颜一瞬间凝固了。
  她竟然是女儿身?
  他瞳孔骤缩了几分,转身看向谭妙花时又恢复了平静:“是谢某眼拙竟不知姑娘是女儿身。”
  果然,谢晚飖还是看见了……
  谭妙花脸色一红一热,尴尬地解释道:“这……也不…不怪你,我本来就不像女子……”
  “确实与寻常女子不同,谭姑娘是谢某见过最特别的,如今撞见了谭姑娘的身子,谢某愿自戳双目。”
  “什么!”谭妙花被他的话惊了一下,抬眼竟见谢晚飖真得抬起手指朝自己的眼上戳去。
  她吓得当即站起身,一瞬间水花因为剧烈的幅度四溅而起。
  谭妙花匆忙扯住谢晚飖的手,激动道:“不许!”
  谢晚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眼底翻滚过一抹诡异的色彩,琉璃般的双眸从少女胸前移到她的面颊上。
  泉水去掉了她脸上的假胡子,此刻,露出她原本的模样。
  若是平常男子如此露骨地盯着一个女子看,那眼神应当是令人不适,恶心的。
  可此番落在了谢晚飖的眼底,少年在薄雾下愈发柔和的双眸仿佛成了世间最清澈的泉水。
  谭妙花一急之下说了许多,可这些话落在谢晚飖耳中,他竟是半天没回应,当看到少年的双目直勾勾落在她的身上,谭妙花才发觉到不对劲。
  她匆忙将水边的外衣披上,谢晚飖才从中回神。
  可他的眼神扔旧直勾勾地落在谭妙花的脖颈上。
  他瞳孔中的神色晦暗了几分,忽而问:“你脖子上的红痣是天生的吗?”
  谭妙花怔了怔,道:“对啊……天生的。”
  其实她也不明白,明明自己的样貌都变了,可这颗红痣总会在一个地方……
  “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谢晚飖目光深邃几分,柔和的声线一瞬间变得有些硬。
  他的目光愈来愈深,似乎像要透过皮囊来看清她的灵魂,这让谭妙花心底一颤,她紧张道:“你是不是记起来什么了?”
  她其实很想告诉谢晚飖,她就是曾经保护过他的女奴,可这种事情总是匪夷所思的,她怕吓到谢晚飖,又怕被他以为自己是鬼怪。
  谢晚飖湿润的长睫垂落,半响,他摇了摇头,“不记得,十三岁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谭姑娘先沐浴吧,谢某在后面守着。”说罢,他转过身,竟真的不再扭头。
  谭妙花心底是有一点失落的,她都丧失了一条命,看来还是没在谢晚飖留下什么……连一点记忆都不曾有过。
  身后响起哗啦啦的水声,谢晚飖平静动彻的眸子盯着手臂上一滴浅淡的水珠看。
  那是刚才谭妙花抓住他的手臂时,从发梢上落在他手臂上的水珠。
  他鬼使神差地低下头舔掉手臂上的那滴水。
  咸咸淡淡的味道在口中化开,他瞳孔中翻滚过一抹异样的情绪。
  谢晚飖闭上双眼,默默将藏在袖子的一块锋利的瓷片抛掉。
  良久,他复地睁开双目,眼中已经恢复了平静。
  *
  又过了两日,谭妙花准备送谢晚飖下山,她这个决定这让原本高高兴兴准备婚事的土匪弟兄们大吃一惊。
  一个小土匪傻眼道:“寨主,你……既然这么喜欢那个小白脸……为何还要放走他!”
  甲老二担忧道:“不可啊,寨主,这人的马车都是我们截的,你就不怕放了他……回头他报官,派官府的人把咱们都给抓了!”
  甲老二的话不无道理,其实谭妙花也担忧过,可这几日的相处,让她愿意相信谢晚飖。
  在昨晚,她便已经下了一个决定。
  谭妙花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兄弟们,笑道:“我想了许久,总觉得想咱们这样做恶匪,总有一日会被官兵缉拿,与其每日过着这样打打杀杀,靠打家劫舍生活……我想让兄弟们过上正常日子。”
  她话音落下,在场的土匪弟兄们纷纷露出惊诧的神情,他们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这句话他们原以为老大这辈子也不会说出来。
  谭妙花拍了拍甲老二的背,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家中的老娘日日盼着你回去呢,你娘不是一直都希望知道你在外做什么活儿,以往你羞耻于说出,而今下山去吧,做个堂堂正正的人。”
  甲老二怔怔地看着谭妙花,眼眶逐渐泛红,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立刻倔强地背过身去。
  谭妙花又说出了这些土匪们的心事,“我知晓你们当中其实很多人都想过金盆洗手,下山过上正常的人日子,可是因为要效忠于我,从不敢放下离去,现在,我希望弟兄们可以为自己活一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做个好的,正当的活儿,不要再造罪孽了。”
  土匪们开始动容,可仍有人颤声道:“可是我们离开了……寨主…你怎么办……”
  “我?”谭妙花笑道:“大家不用担心我……我呢如今也有了想要追求的。”
  “寨主想追求什么?难道也想下山?”
  “是。”谭妙花道:“我想下山去……去保护阿迟!”
  门外,谢晚飖的脚步顿在门前,他的目光穿过屋内的人,落在了其中一个笑容满面的女子身上。
  他的耳边回荡着女子的话。
  愣了两秒,谢晚飖眼底闪过一抹讽笑:“保护他?”
  真可笑。
  是夜,谢晚飖不知谭妙花在搞什么名堂,竟打谜语似的主动邀请他到寨子的后山去,却又不说什么。
  在准备去之前,谢晚飖见了一个人。
  此人从树后偷偷出现,虽身着山寨土匪的打扮,但俨然是个武功高手。
  男子半跪在地上,道:“郎君,已经安排妥当了,家主让你先保护好自己,命日即刻派官兵将寨子里的人一举剿灭。”
  谢晚飖沉默了片刻,应道:“好,就照父亲说的去做吧,你先退下。”
  今夜的天空没有半点繁星,乌云沉沉,给人一种烦闷压抑的感觉。
  谢晚飖提着一盏灯笼来到了满是树林的后山处。
  “你来啦。”谭妙花见他来了,高兴地上前拉住青年的手,“跟我过来。”
  谢晚飖的目光锁在她紧拉住自己的手上,很奇怪,如此黑夜,她的手竟然格外温热。
  谭妙花将他拉到一颗树下,道:“你先闭眼,一会儿有惊喜。”
  谢晚飖唇角弯起,十分认真地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