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真实的雪穗大概忙碌的完全忘记他这个人了。
  这就是雪穗啊。
  这就是雪穗。
  乙骨忧太觉得自己很可笑,他居然会因为角川彻也的谎话动容,产生幻想。
  雪穗破损的和服在夜风的吹拂下微微晃动,都说月下美人,此时衣衫破损的雪穗有种破碎的美。
  美的乙骨忧太心颤。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两年里不断练剑,磨出茧子的掌心抚上了雪穗的脸颊。
  雪穗眨了下眼,没有躲。
  她不想刺激眼前这个情绪让她完全看不懂的特级咒术师。
  雪穗的不躲不动,似乎给了乙骨忧太什么暗示。
  他眸色变沉,上前一步。
  距离上的拉近,让雪穗更加直面少年的成长和变化。
  和两年前相比,变高了,也变强壮了。
  两年前还有些单薄的少年,靠近她亲吻时眼睛闪亮青涩单纯又甜蜜的少年,变成了个压迫感十足的危险人物。
  雪穗没有动。
  她一动不动的看着乙骨忧太低下头,靠近她,做出亲吻的姿势。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冷静。
  乙骨忧太亲吻的动作在距离雪穗只有一指距离的地方停下。
  孔雀蓝的眼眸就这样和雪穗漆黑的眸子对视着。
  一秒,两秒,五秒……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都没有动。
  他们就这样在极近的距离对视着,仿佛一场谁先躲开谁就输的较真游戏。
  雪穗的耐心很足。
  她等了许久,都不见乙骨忧太有下一步动作,相反一直晦涩不明的眸光出现了波动。
  他的内心,很明显在这段对峙中出现了破绽。
  “不继续吗?”
  雪穗率先打破了对峙。
  乙骨忧太眸光中的波动更大了。
  他的内心突然在这一瞬间仿佛重回了两年前,重回到他在五条老师房门前看到雪穗时崩溃的状态。
  “继续什么?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吧?我们是以什么样的关系继续?前男女友?”
  “雪穗,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对你来说接吻也是没关系的吗?”
  “还是说,你就这样随便?”
  对面的人突然情绪崩了。
  雪穗意识到,当年的事在乙骨忧太的心里从来没有过去。
  雪穗不自觉的抿了下唇。
  “那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办呢?”
  雪穗轻声问。
  “我躲开,你会开心吗?”
  “我怕你生气,看你的目光中都是恐惧,你会开心吗?”
  乙骨忧太:“……”
  不,这样他更不会高兴。
  雪穗叹息,“说起来,我一直没有正式和你道歉……”
  乙骨忧太突然打断,“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雪穗点了点头,“那你想要什么?”
  第86章
  乙骨忧太没有回答。
  他只是看着雪穗,两年里没有想明白的问题,现在他依旧没有想明白。
  雪穗等了几秒,没有等到答案。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距离天亮也就四个多小时,“接下来一段时间会很忙很忙,我得回去了。”
  她对乙骨忧太轻轻点头,“好好休息,等你想清楚,我随时欢迎你来找我。”
  雪穗走的很干脆。
  某些时候,从小传统教育培养的特质在雪穗身上其实挺明显的。
  这种特质五条悟有,禅院直哉有,稍微还有点血性的保守派术师身上其实也有,就像古代的武将。
  死也要死在战场,我就站在这里等待你的到来,不管是复仇还是什么,都不会逃避。
  雪穗等乙骨忧太想清楚,到底要怎么样,她都会正面面对。
  这是她的坦然和处事准则。
  然而,雪穗的坦然,反而让乙骨忧太非常难受。
  他希望雪穗对他心虚,希望她对他愧疚。在隐秘的快感与期待中,他可以假装高高在上的对雪穗说,我原谅你了。
  永远背负着“对不起他”的雪穗,再也没有资格离开他。
  再也不能离开他。
  再也不能。
  这才是乙骨忧太内心最真实的向往与渴望。
  可雪穗不给他这个机会。
  雪穗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本来就人烟稀少的咒术高专,此时只有乙骨忧太一人站在空地。
  周围幽静,树叶在晚风中飒飒作响。天空中只有一轮明月高悬,孤冷又惨白的映照着大地。
  乙骨忧太是真的没想明白吗?
  不,其实他早就想清楚了他最渴望的是什么。
  只不过他不想承认。
  他不想承认雪穗自始自终似乎都没有爱过他的这个现实。
  明月高悬,独不照我。
  明月高悬,为何不照我!
  雪穗,你为什么不爱我!
  他的怨,他的恨,始终都是,恨雪穗不爱他。
  乙骨忧太深吸一口气。
  咒力在他的身体内一点点的恢复,从力量上,他可以轻易将雪穗带走。
  带到一个谁也找不到,只有他们两个的地方。
  可是,这样做除了互相伤害,不死不休,没有其他的结局。
  特级咒术师也有做不到的事。
  特级咒术师也不能强迫一个不爱他的女孩爱他。
  乙骨忧太吹了许久许久的风,像个被踹了一脚赶出家门的小狗,低落地回了宿舍。
  雪穗回到斋藤家在东京的宅子,忙碌地处理即将面临的工作。
  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通宵未睡的雪穗才暂时中断了手里的工作。
  打了个哈欠,去咖啡机冲了杯咖啡,她垂着眼眸,捏着加了很多糖和奶的咖啡杯,许久不动。
  忧太的想法……她大概知道。
  无非是觉得她背叛了他,不想原谅她。
  他无法心无芥蒂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和她相处,其实这时候最佳的做法是把她当个屁放了,彻底不在意她。可忧太又做不到。
  所以,他就很别扭。
  这种别扭只能靠他自己想通。
  雪穗不认为自己能劝明白,甚至可能做多错多,反而让事情变得麻烦起来。
  忧太……和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
  这里的“他们”是指像雪穗,像五条悟,像京都传统咒术师家族的很多很多人。
  他们在感情上其实都很淡。
  相亲、联姻、夫妻相敬如宾。或许有点爱情,但也就有点。
  忧太不一样。
  他渴望的是毫无保留的爱,他似乎为爱而生,他对很多事都不怎么在意,只在意“情”,友情、爱情,都是情。
  五条老师会很平淡的说,我还挺喜欢你的。
  乙骨忧太则渴望的是轰轰烈烈,极致浓烈的爱欲。
  那种爱……说实话雪穗有点恐惧。
  怪不得,当年他还在很年幼的时候就能无意识诅咒突发车祸的青梅。
  在他没有“允许”的情况下,他“不允许”里香离开他。
  这种潜意识细想想,真挺可怕的。
  忧太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只不过过去是她太小瞧了。
  在爱情还没有萌芽的年纪,他就已经有隐隐的“我没允许你离开,你不许离开”这种偏执的掌控欲。
  雪穗抿了口手里的咖啡。
  她这个人从小就不能吃苦,她一定要加很多很多糖,很多很多奶。
  哪怕去东京校念书,也要让家里的侍女过去把宿舍布置得舒适。
  她到底……该拿忧太怎么办呢?
  现在何止是乙骨忧太没想明白,雪穗其实也一样。
  时间不允许雪穗想太多。
  太阳按部就班的升起,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非术师那边爆发的舆情暂且不说,咒术界这边事同样不少。
  首先就是狱门疆的归属。
  总监部要求夜蛾校长交出狱门疆,他们来想办法解封五条悟。如果没办法解封的话,狱门疆就要封印到忌库中。
  夜蛾校长自然不会把狱门疆放到忌库。
  所谓放到忌库,就和放弃解封没有区别了。
  双方针对这个打嘴皮子你来我往,谁也不让着谁。
  等争论暂时停下,总监部咄咄逼人的开始发出第二波冲击。
  这一次,目标对象是宿傩的容器。
  禅院家主昨夜不治身亡,这都是因为宿傩造成的。
  所以虎杖悠仁必须死刑!
  没了五条悟在前面挡着,夜蛾校长撑的有些艰难。
  他用虎杖悠仁死而复生举例,认为没人能真正杀死虎杖悠仁,如果总监部非要这么干的话,就不怕把宿傩再唤醒吗?
  总监部则表示,先把他关进总监部的监狱再说。
  所谓监狱,就是诅咒师除以死刑的地方,房间里满是各种压制力量的符咒,乙骨忧太和虎杖悠仁都曾被关押进过那里。
  夜蛾校长当然也不同意。
  见夜蛾正道这么难搞,总监部又开始针对“全自动咒力自给自足的人工咒骸”发难,让夜蛾校长交出制作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