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虽然知道根本数不完。
  安静里,陆斯遇突然问她:“紧张吗?”
  “啊?”她有些发懵地回头。
  有风吹过,吹乱她额头的碎发,陆斯遇抬手帮她整理头发。
  整理完,盯着她的眼睛,重新询问道:“比赛,会不会紧张?”
  听完,原来是问这事儿啊。
  她敛眸,唇瓣抿着静了两秒。说起比赛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紧张呢,但她并不想让陆斯遇跟着她一起焦急担心。
  想到这些,她努力挤出笑脸,佯装无事道:“不紧张啊。”
  话音刚落,一只手捏她脸颊。
  “骗人精。”
  手劲有点大,扯得她嗔恼一声:“陆斯遇!”
  陆斯遇冷哼一声:“还撒谎吗?”
  说话时,手上的力气稍稍松了松。
  所以说,他刚才故意那么大的力气,其实是对她撒谎的惩罚。
  苏慕浅瘪瘪嘴角,终于承认道:“好吧,是有点紧张。”
  但很快又亮着眼眸扬言道:“不过没关系,这一次我一定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大有一副要去打胜仗的女将军架势。
  挺好的,有这气势总比垂头丧气得好。
  陆斯遇弯唇,手上继续捏捏小姑娘的脸颊,但这次手劲很轻,像抚摸小猫一样。
  此时两人侧躺在露营垫上,四目相对着。
  亿万星辰倒映在两人眼底。
  无言,他们就那么看着彼此。
  静静地温存了一会儿后,是陆斯遇再开口问起道:“决赛时准备演奏哪一首曲子?”
  虽然给不了什么专业的指导意见,但多聊聊比赛的事情,总比小姑娘一个人在那里冥思苦想得好。
  关于这个问题,苏慕浅凝眸静思了几秒,最后回答道:“是一首十分特别的曲子。”
  陆斯遇:“和我有关吗?”
  他和她开玩笑。
  苏慕浅:“自恋。”
  陆斯遇:“那和谁有关?”
  苏慕浅:“一个男人有关。”
  听到这里,陆斯遇的表情骤然严肃几分,眉梢轻褶在一起。明明是想开导人来着,最后竟把自己搭了进去。
  神色里尽是醋意。
  苏慕浅抿唇,觉得陆斯遇吃醋的样子幼稚又好笑。
  憋笑着,她昂起下巴,故意回答说:“反正是和一个男人有关,而且这个男人还不是你。”
  此话一出口,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立马有一只手伸出来,径直掐住她的下巴。
  力道控制着,还不算特别重。
  不过她还是被吓了一跳,身子一瞬抖颤,而后错乱迷蒙地看着陆斯遇。
  “和别的男人有关?”
  少年重复她话里的意思。
  声线缓沉,尾音逐渐阴狠冷厉。
  手上动作也越发的掐得更狠了。以及那双眼睛,黑冷得令人直打寒颤。
  此时的陆斯遇,整个徘徊在失控的边缘。
  苏慕浅缩缩脖子,明显觉察到自己玩得有点过火了。
  陆斯遇最受不了这种刺激了。
  她不得不老实交代道:“爸爸,和爸爸有关。”
  说话时,下巴被掐得生疼,精致的眉梢紧皱在一起,她伸手直推陆斯遇。
  见状,后者这才呼吸逐渐缓和下来,继而慢慢松开她。
  深呼一口气后,苏慕浅得救似地瘫在露营垫上。
  但剧烈起伏的胸膛显露出,她真的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还没彻底平静下来,余光里,却又发现陆斯遇静默不语地盯着她。
  脸色仍旧阴暗冷寂。
  他这是还在揣测怀疑着刚才的事情。
  在她的事情上,他总是这么的敏感多疑。
  最后平息一下呼吸后,她扭头,觉得此时此刻的陆斯遇像只大狗狗一样,就那么生气却又无可奈何的眼巴巴地看着她。
  “是真的陆斯遇,我选的那首曲子,是真的只和我爸有关。”
  她再次解释道。
  眼睛盯着人,努力探寻着陆斯遇脸上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声音也小小的,带着温柔。
  像哄小孩子一样。
  “真的没有其他男人。”
  她最后重述说。
  陆斯遇咬颌,下颚线轻动一下,明显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十几秒后,紧绷的神色跟着松懈下来。
  但他忽然凑过来,一把抱住她,抱得很紧很紧。
  紧得苏慕浅快喘不过气来了,她使劲推人。
  “不是,陆斯遇!”
  可惜她越是挣扎,陆斯遇就把她抱得越发的用力。
  恨不得将她嵌入身体里,嵌入骨骼里。
  末了,少年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呢喃警告:“你只能是我的。”
  ...少年的喜欢,是病态的疯魔症。
  被紧困在陆斯遇的怀里时,苏慕浅除了能听到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跳声以外,还能听到陆斯遇剧烈而有力的心脏擂鼓音。
  炙热的胸膛温度紧跟着传过来。
  她咬唇,脸颊红着,眸光也慌乱闪烁着,最后只好乖乖回答道:“知道了陆斯遇。”
  回答他那句“你只能是我的”警告。
  ...这天晚上,借着这个机会,她也给陆斯遇讲了很多事情。
  虽然她知道,也许陆斯遇通过调查,早就把他们家的事情了解得一清二楚了。
  但她还是想和陆斯遇讲讲爸爸的事情。
  尤其是关于那个夏天的事情。
  回忆里,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独特的浑厚与温和。
  “哎哟,我们家浅浅又拿奖啦?”
  “在爸爸心里,浅浅就是最最最……最棒的,以后浅浅一定会登上更高的音乐殿堂,成为闪闪发光的大提琴公主。”
  转眼,医院冷冰的病床上,生命的最后一刻,小老头紧拉着宝贝女儿的手,眼底全是遗憾与悔恨:“真是对不起,爸爸不能让我们浅浅成为大提琴公主了。”
  夜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好黑好黑。
  星星隐入云层里。
  “临终时,爸爸还说了一句话,他说很高兴,很高兴我是他的女儿。”
  “其实我也很高兴,很高兴能成为他的女儿。”
  说到这里,小姑娘把脸藏进陆斯遇的怀抱里。
  任凭她怎般隐忍控制,最后眼泪还是掉落了出来,浸湿陆斯遇胸口的衬衣。
  少年抱紧她,眼眶红着。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谈及爸爸的事情。
  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只能一再抱紧她。
  “陆斯遇。”
  小姑娘忽然又探出半颗脑袋喊他。
  闻声,陆斯遇把人松开一点,垂眸,嗓音沉沉地轻“嗯”一声。
  继而沉默下来。
  他知道她有话要讲。
  哭得太凶了,不一会儿时间,苏慕浅眼眶红肿了一圈。
  蕴着水雾,她低低地问人:“陆斯遇,你说,我写给爸爸的曲子他能听到吗?”
  陆斯遇根本没怎么犹豫,直接低头亲吻她湿润的眼角。
  低哑的嗓音隐藏进风声里。
  “宝贝,一定可以听到的。”
  ...因为他的一句“一定可以听到”。
  往后的日子里,苏慕浅练习得尤其刻苦。
  既想让爸爸看到一场完美的表演,又想让那些骂她的人别再瞧不起她。
  而她做什么,陆斯遇都支持她。
  室外练习时,怕她冷,陆斯遇总会贴心地拿毛毯给她披上,轻轻地披在双肩上。
  室内谱曲时,陆斯遇默默地守在隔壁房间,不让“拿破仑”进来捣乱。
  也不让陈姨打扫卫生时吵到她。
  甚至楼下小区里有犬吠声,陆斯遇都能下楼去和狗斗智斗勇一番。
  最后把那只只会“汪汪”乱讲的小狗一并赶走。
  这些苏慕浅全知道。
  她坐在二楼阳台处,看到陆斯遇拿着小木棍故意伸张作势地赶小狗狗时,她忍不住抿笑好几下。
  主要是那个画面看着温情又滑稽。
  他和小狗狗在别墅外面你追我赶的。
  刚把小狗狗赶走,陆斯遇一转身,小狗狗又跟了过来。
  再回头,清冷的眸光投射过去,小狗狗又怂怂地顿住脚步,还自觉地往后退去。
  等陆斯遇放心地转身打算进别墅时,小狗狗又挪步跟了过来。
  最后逼得陆斯遇不得不扭头,端着一张阴冷寡淡的脸,重新赶狗狗。
  就这样,一人一狗,来来回回,不停不休。
  像演小品似的,有趣极了。
  ...笑着,闹着,努力着,决赛终于如期而至。
  比赛前一天,陆斯遇特意吩咐过助理,第二天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打电话给他。
  助理什么都懂,憋着笑回答说,好的。
  苏慕浅不知道这些,这次她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怕通知晚了陆斯遇错过比赛,所以当天早上她特意给陆斯遇发消息提醒道:【今天记得早点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