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唇间突然被杏子抵住,是他将杏子递到了她唇边。
  “好吃的。”
  杏子上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加上他诚恳的眼神,她愣愣地张口咬住了。
  表面还泛着青的杏子,却不如它表面那般酸涩,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但舌尖却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淡的清甜。
  怎么是甜的?
  一定是错觉。
  她从桌子上拿起一颗蜜饯塞到口中,浓重的甜一入口便极其霸道的宣告了它的存在,这才是她想象中的甜。
  “本来就是我给你的杏子,你要送我东西,可不能是送我给你的东西。”
  但看殷晚澄那懵懂的眼神,她也知道殷晚澄听不懂她说的话。
  更何况,此刻的殷晚澄能拿什么东西送她……
  他低下头久久没有说话,岁初笑自己对个傻子生出了期待,下一刻,手心被他塞了东西进来。
  质感光滑柔软,岁初低头一看,是三片没有血污的雪白色龙鳞。
  他背上的鳞片坚硬,放久了如刀锋一样锋利,眼下这几片放久了也没有什么棱角,是腹部的鳞片。
  她眉心一皱,下意识望向他的腰间,被衣服遮蔽根本看不了里面的鳞片有所缺损。
  “他们都喜欢澄澄的鳞片。”殷晚澄道,“主人应该也喜欢。”
  “三片鳞,主人可以换万两黄金。”
  那天的谈判他在场,有些话,他听到了,并且悄悄记在了心里。
  万两黄金的概念他不理解,但他刚刚站在她身后,看到了他们交易的全过程。
  他觉得,自己的鳞片是有用的。
  “不够的话,我还有……”
  他把尾巴横过来,落在她的脚边。
  “全都可以给主人。”
  第14章 自作主张,愚蠢至极。
  岁初看着那几片龙鳞,没有任何预兆地甩到他面前。
  “你身上这些鳞片,本来就全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谁准你动它了?”
  “衣服撩起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拔了哪些鳞片?!”
  殷晚澄挨了一顿训斥,低下头,开始乖乖听话解自己的衣服,指尖轻微的抖动让他的动作显得滞缓几分。
  纯白如雪一样的皮肤,毫无遮挡地再次暴露在岁初的眼前。她的视线从他的脖颈绕过肩胛、胸膛,直到停留在他的侧腰。
  他的身体一直很漂亮,近乎完美的漂亮,半龙身的时候,腰腹间半隐不隐的鳞片像坠了七彩光芒的宝石,散发着耀眼又夺目的光。
  可如今那里残缺的缝隙,破坏了这份完美,纯白无瑕的雪被人踩踏,留下了不容忽视的痕迹。
  她应该是第一个把雪踩得乱七八糟的人,这样所有人都能看到雪地上留下的是她的印记。
  可如今,全被他亲手破坏了。
  岁初掐住他的下颌,迫使他重新抬头,他的脸上还残留着未消散的委屈和惶恐,眼眶又不自觉地泛红,看着便让人起了欺辱的欲望。
  “你既然这么喜欢拔鳞片,那我就让你拔,每天早晨,我都要见到一枚漂亮的鳞片。”
  “先从哪里开始好呢……”她重新打量着他的身体,说,“好难选,你来说?”
  手指却用力收紧,呼吸被她紧紧攥在手中,濒死的窒息感让他心跳止不住加速,他徒劳地张了张口,无法说出一个字。
  她故意贴近了他,问:“再不说的话,主人可就不要了。”
  “西拥……呃……”喉部被压住,后面的声音被扼住蛮横地堵了回去,他喘不上气,连挣扎都不敢用力。
  “还不说吗?”岁初恶劣地再问了一遍,她知道他开不了口。
  就算还能开口,她可以再用力点,也可以当做没听到。
  眼看他的视线都有些无法聚焦了,岁初颇为遗憾:“不愿意给我啊,那我就不要了。”
  他被毫无预兆地放开了,顾不得喘息,他将手落到胸口,那里原本隐藏的鳞片在他的触碰下现了形,下一刻急不可耐地用力揪住,在他准备用力的那一刻手掌被人握住。
  “拔了,就变丑了,主人就不会喜欢了。”
  她不喜欢这个。
  他讷讷道:“那,换一个……”
  说完另一只手又换了一处,这次是他尾尖的,但岁初的行动比他更迅速,这次声音都带了点薄怒。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不是要做殷晚澄的替身吗?拔了,就不像他了。”
  “那我……没有东西……”
  没有东西可以给她了。
  岁初安抚性地将他的双手拢到掌心,望向他的眼神轻柔,声音也不自觉放轻:“身为玩物,能给主人最好的东西就是快乐,让主人快乐,你得勾引主人。”
  “怎么勾引?”他仰起头,眼底蓄着一汪池水,反握住她的手腕,“教教澄澄。”
  岁初偏要和他对着干。
  她收回手,笑容不变:“自己琢磨,不为主人花心思的小蛇,留着也没用。”
  “但主人好心,先教你一招,主人要玩尾巴和小角的时候,你再乖乖地递上来,别等主人看腻了玩腻了,勾引也没有用处了。”
  她将控制原身的术法教给他,但他并没有显露出开心的情绪,视线不住地在她的手指上打转,目露失落。
  失落?
  岁初不悦的皱眉。
  她亲自教他,还失落。
  贪心的白龙。
  她装作丢下他要离开了,却偏偏脑袋,恰好看到他自己虚握了一下自己的脖颈,神情困惑,失落渐深。
  哦,原来是不懂为什么这样对他。
  “这是惩罚。”发呆的殷晚澄没想到岁初去而复返,蹲在他面前,笑的意味深长。
  双手重复覆盖在他的脖颈,像一条蛇绕紧了猎物,但她这次没有用力,而后便看到一双晶亮的眼眸,无法忽视的雀跃让她失神片刻。
  “喜欢。”他微微眯起眼眸,歪头,脑袋虚枕在她的手臂上,亲昵地蹭着她,纯真的笑颜衬得他的眼神愈发乖顺,说:“喜欢惩罚……”
  喉结一下一下挠着她的掌心,似是无声的邀请:“继续惩罚澄澄吧。”
  岁初顿时兴致缺缺地收回手,再也不看他一眼。
  “没意思。”
  她才不惯着他。
  *
  殷晚澄最近起的很早。
  他住的屋子接近后院,三声鸡鸣过后,他便醒过来穿上衣服,来到岁初房门前,安安静静蹲在房门前。
  他知道自己惹主人不高兴了,因为主人最近都没有惩罚他,不仅不惩罚他,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被主人厌弃的玩物,很快就会被抛弃。
  可是他还不会勾引。
  小心地将怀里的布兜拿出来,认认真真地数了一下,十颗杏子,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主人喜欢吃的。
  屋子里一直静悄悄的,殷晚澄不敢贸然打扰,期间竹青想把他赶走,他斜眼警惕地看过来,让竹青又想起了他说她脏的时候,白眼一翻,不想搭理他,任由他蹲在这里蹲到脚麻。
  终于等到太阳日上三竿,岁初醒了,张口喊竹青过去。
  殷晚澄立刻起身,蹲得久了,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腿麻了,踉踉跄跄摔倒在地上。
  衣服上沾了尘土,他赶紧爬起来整理衣服。
  主人最喜欢的小蛇守则第二条:主人喜欢干干净净的小蛇。
  所以他不能将自己弄脏,必须整理干净了才能进门。
  “谁在外面?”岁初听到了这声响,但只见竹青一个人进门,随口问了一句。
  竹青从房门探出头来确认了一下,忍住笑回头调皮道:“外面是一条小脏蛇。”
  “澄澄不是小脏蛇!”殷晚澄嚷嚷着反驳,但他越在意,衣服上的灰尘作对似的越来越多,越是着急,灰尘就像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似的清理不掉。
  他重重拍打着衣服,岁初不耐烦地道了一句:“滚出去。”
  白龙委委屈屈地出去了,却竖起耳朵听主仆俩人的谈话,隐隐约约听到岁初说要下山,问东西是不是都收拾好了。
  他心中顿时生急,也顾不得身上是不是脏,闯进了屋内,“主人,你是不是要出门?”
  屋内,岁初衣衫半拢,发丝披散,梗卧床榻,殷晚澄却理直气壮、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岁初眼刀横过来:“小脏蛇,谁让你进门的。”
  “带澄澄去。”他鼓足勇气靠近床榻,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杏子,一股脑捧到她面前来,“给主人的。”
  “你这是做什么?”
  “我这是在勾引主人。”他认认真真地问起,“主人,我勾引得好不好?”
  竹青在一旁憋笑得肩膀一耸一耸。
  上神整天在想些什么,还问这样的问题,不知羞。
  偏偏岁初还煞有介事地回答了:“不好。”
  “哦……”他泄了气,捧着杏子失魂落魄,又听到岁初说,“乖澄澄,去后厨取几块春饼来,主人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