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而且,头发剪得极短,这对于从小被教育“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他而言不失为一个小小的震撼。
  郁桥这才后知后觉地相信,自己好像真的如在睡梦中遇到的那个叫“系统”的玩意儿说的那般,自己穿越了。
  穿到了另一个时代、一个同名同姓的人的身体里。
  还有一个证据能佐证这一点的是,梦里,系统告诉他,他所穿进来的身体是22岁,年轻健康、无毒无病。
  健康……?
  无病……?
  嗯,至少外貌看上去的确是22岁左右。
  郁桥尝试在脑子里呼唤系统,可惜没有任何回应。
  该不会是只有梦里才能和那家伙连接上吧?
  郁桥垂眸,拨弄了下面前的金属把手,一道清澈的水柱流了下来。
  他缓缓低下头,捧水洗了把脸。
  刚从水里抬起头,便听见外面响起一道男人的声音。
  郁桥走了卫生间,发现是门外边儿的动静。
  门外的男人应该是来找他的,只是在门口停住了脚步,正在和什么人说话。
  说得很急,嗓门极大。
  “王总王总,您听我解释,那事儿我们一定会公关好,你信我,品牌一定不会受影响的……啊?解约?别啊王总!咱们好好商量嘛,啊喂?”
  “喂!老板,啊对,郁桥他还没醒……没呢没呢……又解约?不是老板,按照合同约定,郁桥和咱还有三年的时间呢,你现在就和人家解约,这忒不厚道了吧……什么?我也被解约了?老板!!别啊,我求您……哎喂?喂??”
  “喂?什么?郁桥的房子也到期了?续不续租……多钱一个月?五万?!!不续了,再见。”
  哪怕隔着一道门板,郁桥也能感觉到那个男人吭哧吭哧快要气死过去。
  奇怪的是,男人和那么多人讲话,怎么只听到了他一个人的声音?
  郁桥正纳闷着,门把手被扭动了,一个中等身高中等身材、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对方一抬头,看见郁桥正睁着圆不溜秋的黑眼睛望着他,自己的眼睛也顿时瞪得圆不溜秋。
  “妈耶,你醒了?啥时候的事儿?”
  “怎么不说话啊?你还好吗?”
  “靠,人虽然醒了,但不会成傻子了吧?医生——医生——”
  半小时后。
  医生从郁桥身上收回听诊器,说:“情况稳定,就是可能是因为撞到了脑袋,所以发生一些失忆症状,不过这不稀奇。”
  “那他什么时候能想起来?”
  “不好说,但初步断定他的病情不严重,好好休息,恢复记忆指日可待。”
  医生说完就走了,剩下郁桥和男人在病房里大眼瞪小眼。
  男人看着郁桥,指着自己,说:“我,john,你的经纪人,这你都不记得?”
  郁桥默了默,缓缓道:“舅……舅舅?”
  “……”男人擦了擦额上的汗,“不是你舅。是john。”
  “啾……啾啾?”
  “……”男人疑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心里念道这和被撞成了傻子有什么区别?泄气道,“我叫王三柱,行了吧?”
  “三柱,你好。”
  “……”
  王三柱捂着心脏,感觉自己离去世只差那么一点点,偏偏他又不能和失忆的傻子计较,只能岔开话题:“饿了吧?我去医院食堂给你买饭。”
  郁桥目送三柱离去,等病房里只剩自己,又尝试召唤系统,可还是没有消息。
  他终于皱了皱眉,心情烦躁。
  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个人脉,要在这个新社会新时代生存下去,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更何况,他还不能从头开始,而是要承接他现在所住的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的人生。
  更大的问题是,听三柱在门外说话的意思,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好像混得挺差的,所以他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第3章
  三柱动作很快,不久便把饭打回来了。
  郁桥扫了一眼,一碗白粥,两碟小菜。
  没了。
  他抿了抿唇,沉默。
  “怎么又不说话?不爱吃?”
  “不爱吃也得吃。”
  郁桥还是没动静。
  三柱黑脸:“你别给我犟啊,再不吃我扔掉了。”
  郁桥终于开口:“朕要吃肉。”
  “朕?”
  郁桥撤回那句话,重新发送:“我要吃肉。”
  “少爷,不知道病号要戒大荤大腥吗?”
  郁桥拧了拧眉:“戒了。心情不好。想不起来。”
  “……”三柱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威胁我?”
  郁桥望着他,眼尾微微上扬,傲傲的。
  三柱:“……”
  换以前,王三柱早开骂了,奈何今天的郁桥看上去非常与众不同。
  具体不同在哪儿,他也说不上来,只能说从气质上看,郁桥好像变了个人儿似的。
  换以前,他哪里敢对王三柱这样使唤?
  使唤就算了,还摆出一副“我是皇帝”的傲娇感。
  离谱。
  可王三柱也不知怎的,不禁笑了一下,然后点头,纵容道:“行行行,吃肉,带你去吃肉。”
  一个小时后,郁桥跟着王三柱来到了一家高级餐厅。
  窗外就是车水马龙,他又发呆了。
  王三柱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没办法,正常人理解不了小傻子的世界。
  谁敢信?从医院里出来,这小傻子这不认得,那不认得,连车和手机也不认得,看这个世界的眼神,就像个初生婴儿般充满了茫然、惊喜和好奇。
  王三柱严重怀疑那场车祸一撞,把郁桥撞回到了胚胎期,这也刚好能解释郁桥为什么会失忆。
  胚胎嘛,连亲妈都还没见过的年纪。
  “想吃什么,点吧。”
  郁桥接过菜单。
  郁桥合上菜单。
  郁桥再次打开菜单。
  王三柱:“你该不会不认识字儿吧?”
  郁桥无视三柱发来的嘲笑攻击,对服务员勾了勾手指头,然后用手指头指了指菜单上的某张图片。
  服务员立马了然,在点单智能机上把这道菜加入购物车。
  郁桥又点。
  服务员加菜。
  再点。
  再加……
  三柱起初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坐在对面淡定地喝水,心里暗暗嘲笑这小傻子还挺好玩儿的,又回到了当初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直到服务员对他说:“先生,一共一万六千八百七十二元,请您先预付一下哦。”
  三柱表情一僵,难以置信地看向郁桥:“你……你是猪吗点这么多?”
  郁桥第三次翻开菜单。
  三柱摁住他,哭唧唧:“我是猪,我是猪还不行吗?少爷,别点了,奴才荷包伤不起啊。”
  郁桥这才把菜单合上。
  这顿饭,把王三柱吃得肠子都悔青了。
  “本来就没钱,还欠了一屁股债,能不能节俭点儿?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三柱的循循教诲对郁桥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甚至还发现,郁桥吃的虽多,筷子怎么停也停不下来,但吃相极其优雅,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高贵的气息。
  这在以前的郁桥身上是绝对看不到的。
  没办法,郁桥是在偏远农村长大的。
  倒不是歧视农村孩子,只是养起来难免糙一些,和城里有钱人家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肯定是有区别的。
  现如今,车祸后醒来的郁桥,仅仅是坐在对面,就好像是个金贵的主儿。
  像个小皇帝似的。
  就是身上那套皱皱巴巴的病号服不太配他的气质。
  郁桥吃得慢,吃了很久才饱,然后用纸巾擦了擦嘴角,问:“为什么欠了一屁股债?”
  三柱冷哼:“撑住,告诉你几个不好的消息。你的代言掉了,经纪公司那边也要和你解约,而且两边都要你支付违约金。”
  郁桥无辜且好奇:“朕……我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
  “当然。你不会连殴打群演的事情也不记得了吧?”
  郁桥在脑子里检索“群演”二字,没检索出来任何信息来。
  三柱见他一脸茫然,彻底被打败了,捏了捏眉心:“算了,这件事回头再和你说。先带你回去办出院手续吧。”
  两人一前一后起身,准备收拾东西离开餐厅。
  然而就在这时,郁桥发现自己的衣角被扯了一下。
  低头定睛一看,竟是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儿正仰着小脑袋站在他面前,水汪汪的大眼睛通红通红地望着他,似乎有求于他。
  “夭寿,哪儿来的小乞丐?”王三柱惊讶道。
  小女孩儿长得很漂亮,巴掌大的瓜子脸上五官生得极为标致,只可惜身上穿的破破烂烂的,脑袋上还戴了顶打了补丁的帽子。
  很难想象,这样一家高级餐厅,竟然会跑进来这样一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