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纪景兰以为有个女儿占了沈疏微的位子就能和沈疏微做的一样好,也不想想是不是所有人都和沈疏微那样有本事。
  等屋里人都走干净了,靖宁侯也去了柳姨娘的院子,商议着要将她院子修建的和主院一样宽敞,引得柳姨娘咯咯直笑。
  听着渐渐传远的笑声,想到自己被柳姨娘三言两语就夺去的管家权。楚心柔心里又气又委屈,倏然扭头看向在嬷嬷搀扶下站起身的纪景兰,口不择言道:“母亲你方才为什么不帮我说话!若是您刚才肯帮我求情,父亲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夺了我的管家权给楚明意。”
  柳姨娘一个妾室都会帮着楚明意去争去抢,凭什么她母亲身为侯府的当家主母半个字都不肯帮她辩驳,就看着她挨骂受罚。
  纪景兰在坚硬的地板上跪了许久,这会正揉着膝盖。冷不丁被楚心柔这么质问,心头也涌出股火气。
  她管不好家不说,还一声不吭给她惹出那么大麻烦,甚至躲着不敢承认,害她平白无故跟着受罚,脸面丢尽,这会还敢来质问她。
  这一切难道是她的过错吗?!分明她才是跟着受牵累的一个。
  嬷嬷见母女两个剑拔弩张,忙从中劝和,“大姑娘您怎可这么和夫人说话,夫人可是您生母。”
  楚心柔自知自己失言,动了动嘴唇,和纪景兰赔罪。
  可她从前在沈家受宠惯了,还没有低头认过错,这会赔罪的话说的干巴巴的。
  嬷嬷忙又宽慰纪景兰,“大姑娘也是被夺了管家权,心头不快,这才一时失言。夫人可切莫在这个时候和大姑娘置气,免得让柳姨娘看了笑话。”
  纪景兰堵着口气,看着楚心柔,生硬道:“算了,你还是费些功夫去找神医,抓紧时间把你祖母笼络回来,别再让柳氏和楚明意讨了好。”
  说完这句话她在嬷嬷搀扶下缓慢回主院。
  楚心柔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偏生还没有人来安慰自己,纪景兰不愿意搭理她,楚云澜被靖宁侯勒令在自己院中温习,准备秋闱。
  她不由想到自己从前在沈家的时候,只要自己一哭一闹,大哥和二哥就会放下手里的事变着花样安慰自己。
  可是现在——
  看着富丽堂皇堆满珍宝的琉璃院,楚心柔心中划过隐秘的懊悔。
  早知道沈家不会被流放,二哥还能入禁军,她说什么都不会离开沈家。
  沈疏微现在拥有的一切原本都应该是她的,是沈疏微抢了她的大好前程,她要叫她还回来!
  楚心柔叫来一个小厮,因为手上没有银子,就取了自己屋里的一支芍药金簪给他,要他暗里跟踪沈疏微。
  -
  这日,沈疏微带着乔装成男子的青黛来到京中的云袖楼,这是京中数一数二的花楼,上一世神医的孙女就是被人拐卖到这里。
  站在云袖楼外,看着门口站着衣着暴露揽客的女子,青黛抿唇看向身侧打扮成年轻小郎君的沈疏微,有些迟疑,“姑娘,就只有我们两个人进去吗?”
  这种地方姑娘真的不再寻几个男子陪同吗?
  沈疏微拉着她往里走,压低声道:“唤我公子。”
  她原本想找景胤一起,不想他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去采买蜜水和糕粉,为她做一款新的糕点。
  小郎君贤惠又有心,沈疏微就随他去了。
  云袖楼二楼一个窗口,一顶白色帷帽被风吹拂,掀起一角,露出帷帽下清隽淡漠的脸,眉间赫然点着一点赭色。
  “世子,那不是沈姑娘和她身边的丫鬟青黛吗?”乘风在看到沈疏微时也是一愣,“难不成沈姑娘发现世子你在这,来捉……捉人来了?”
  他艰难地把捉奸两个字吞下去。
  赵韫垂眸看着下方二人,唇角微勾。
  真巧啊,小姐也来了,就是不知道小姐今天能不能活着离开这座楼。
  第24章 找到神医孙女
  沈疏微自知云袖楼姑娘多,一个个找下去不知找到什么时候,于是一进楼就充作土大款使人唤来老鸨。
  云娘在这座楼里待了五年,早就炼了双慧眼,一双妙目将沈疏微从头到脚打量了遍,最后顿在她被衣领遮挡的喉咙处。
  云娘笑的两眼弯弯,热切道:“小公子这般财大气粗,可是要寻我们楼里的涟水姑娘,若是寻她那可真是不巧了,今儿个一早就有贵人将她接走了。”
  沈疏微前世听说过这位涟水姑娘,二八年纪,擅舞,是云袖楼的头牌,并不是她要找的人。
  神医的孙女如今不过十四五岁,右眼下方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红斑,据说是胎记。
  沈疏微笑了笑,寻了处宽敞地儿坐下,拉着站立不安的青黛一块坐下,抬手就是一沓厚实的银票摔在桌上。
  “劳烦将楼里的姑娘都叫来,跳一支舞给五两。”
  瞧着雪片似飞散在桌上的银票,不说云娘,边上离得近的姑娘都听得直瞪眼,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沈疏微,就跟瞧见财神爷下凡似的。
  别看云袖楼是京中数一数二的花楼,赚银子的都是上头几位头牌,她们这些底层陪客人喝一整日的酒都不见得能有一两银子,若是碰到难缠的兴许连几钱银子都不肯给。
  云娘亦是一怔,脸上笑容僵了一瞬,将沈疏微再度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公子这话可当真?”
  难不成是她看走眼了,一口气叫这么多姑娘,还真是个来寻欢作乐的年轻郎君?
  沈疏微笑容不改,“自是真的,不过我只要年纪小的。”
  也是多亏了这些时日络绎不绝上门送礼的各家,还有宫里抬进来的赏赐,不然她也没底气做到这么豪爽。
  云娘目光微妙看着沈疏微,有钱公子的癖好罢了,她能理解。
  一时间沈疏微座位前围满了各色姑娘,各种低劣甜香交织混杂,熏得沈疏微眯起眸子,留神地从每一个献舞的姑娘脸上划过。
  这些都不是。
  忽地,一阵清脆金铃响起,一个穿着绯红舞衣,露着白嫩腰肢的年轻姑娘打着旋儿舞到沈疏微跟前,贝齿咬着个小银杯,杯中酒液泛泛。
  沈疏微猝不及防叫那银杯贴上唇瓣,抬眸对上近在咫尺的茶色眸子,看到眸子里羞怯的邀请之意,她愣住了。
  这是什么玩法?
  二楼包厢内,凭栏而坐的年轻郎君窥见底下这一幕忽地轻笑了声。
  坐在他对面一袭华贵紫袍的萧承明听见笑声挑了下眉,“世子在笑什么?可是本宫方才哪句话说岔了?”
  赵韫转过脸,
  嗓音清冷温和,“只是瞧见了只猫儿,和太子殿下无关。”
  萧承明挑了下眉,顺着他视线往下望,只见到一处角落围满了跳舞的姑娘,当中坐着两个青涩的年轻公子。
  哪儿来的猫?
  他重新转过脸看向从一开始就戴着帷帽不以真容视人的赵韫,打趣道:“世子何故面纱遮面,倒是比京中一些女儿家还要害羞。”
  他和几个皇弟竟是没一人知道赵韫长什么样,就连他们派去打探消息的探子也莫名其妙断了联系。
  这让萧承明对赵韫不得不生出几分警觉。
  月白袍袖下探出只冷白如玉的手,轻轻摩挲着案上酒盏,“入京时水土不服,面上生了疹子,未免惊吓到旁人,适才遮住脸。”
  萧承明爽快笑了几声,“无妨,本宫与世子都是男子,并不介意。世子不妨摘下帷帽,这样喝酒也畅快些。”
  “在下介意。”
  萧承明目光暗了下来,看着赵韫没说话。
  依他看什么疹子都是假的,赵韫就是单纯不想让人看见他的脸。
  他生母可是前朝端华公主,端华公主仙姿玉貌就连他都有所听闻。身为她的儿子,赵韫的脸能难看到哪去,他何至于这么遮遮掩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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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楼大堂,沈疏微偏过脸避开舞女送来的酒,在对方脉脉含情的目光中打赏了她五两银子,这才欢欢喜喜把人送走。
  青黛看着桌面上少了半数的银票,眉心蹙起,小声耳语,“公子,楼里的姑娘差不多都在这了,并未见到您说的眼下有红斑的。”
  沈疏微屈起指节轻轻敲击桌子,目光一一掠过剩余不多的姑娘,忽地被近处一个端茶侍女吸引注意。
  她怎得忘了,这楼里姑娘除了卖艺的,还有端茶倒酒洒扫的婢女。
  花楼素来爱用年岁小的姑娘当婢女,待养大些会选容貌出挑的出来陪客。
  神医的那位孙女未必在刚才那群舞女之中,婢女也说不准。
  就在沈疏微打量着剩下银票够不够再把楼里婢女都叫出来,不远处一个台子角落传来女子惊叫声。
  沈疏微抬眼看去,只见一个模样瘦小的婢女被一个醉醺醺的公子往怀中带,这在花楼里并不是什么常事。
  离沈疏微最近的一个花楼姑娘瞧了眼,嘴快道:“又是那个叫燕儿的,这都是这个月第几回被客人瞧上了。”
  她边上另一个姑娘接话,“她模样生的好,早就有客人指明要她了。若不是涟水姑娘护着说她年岁小还需再养几年,她自个眼下又生了块红斑,云姨只怕早让她登台献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