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在那个皇宫之中,若不是仁德帝有意放人,秦珺异与上官璟怎么可能顺利从皇宫逃走?
  更何况还有魏王的人。
  仁德帝在那么快的时间内就稳住了全局,甚至把秦珺异与上官璟作为诱饵放走。
  目的不言而喻。
  既然事情走到了这样的局面,就是在逼着上官宴真正的走上通敌叛国的局面。
  亦然也是要上官宴恨仁德帝恨的彻底。
  这君臣二人早已不是当年能信任的君臣。
  而仁德帝想要彻底除掉让他提心吊胆的上官家,就得彻底的让上官家背负罪名。
  所以在她布的这场局里,仁德帝又知道多少?
  谢容瑛想到她在布局想要把整个勇毅侯府覆灭的时候,有一双眼睛盯着她所做的事情,且还推动到对对方最有利的位置。
  她就恶寒不已。
  她就说仁德帝怎么可能是因为单纯的让魏王中毒就登基称了帝。
  想来魏王早就清楚了仁德帝是个玩弄权术糊弄人心的高手,所以在这汴京之中,魏王除了深居简出外,还要让仁德帝知晓他的弱。
  当然,照着仁德帝的心计,也不会真的小看魏王。
  就是不知,仁德帝放走的那两个鱼饵,最后会成为她多大的祸患。
  这一步,她失策了。
  也不知那个落瑾,又是什么样的下场。
  “姐,你在想什么?”谢廷看着谢容瑛脸上的愁容:“是不是在担心秦珺异与上官璟逃离了汴京?”
  “肯定已经离开了汴京。”谢容瑛说完,微微叹气,又重复道:“肯定离开了汴京。”
  既是诱饵,仁德帝必然是要把上官璟与秦珺异安全的放离汴京。
  不但会安全的离开汴京,也会安稳回到陇西。
  谢廷听出了谢容瑛的担忧,挑眉:“从昨夜出事后城门之处重兵把守,城中更是四处搜捕,怎么可能会离开汴京?”
  “在皇宫都没有搜寻到,在汴京城中就能搜捕到?”谢容瑛反讽道。
  谢廷怎会听出谢容瑛言外之意,他声音压低了不少:“你的意思是,上官璟与秦珺异不应该从皇宫中逃离的?”
  谢容瑛一瞬不瞬的盯着谢廷。
  谢廷神色严肃起来,继续压低声音:“是宸妃故意放走秦珺异与上官璟?”
  “有没有可能会是那位?”谢容瑛这句话是用着气声说出。
  这次换谢廷沉默起来。
  要是那位放走了秦珺异与上官璟,就能解释得通了。
  毕竟皇宫那样的地方,要不是故意放水,上官璟与秦珺异会从皇宫中离开?
  谢容瑛她微微叹气,闭上了眼睛,说:“你出去与我母亲说会话吧,我休息一下。”
  “我怎么和你母亲说话?”谢廷皱眉。
  谢容瑛已经闭上了眼睛,她有气无力道:“你怎么与长公主说话就怎么与她说话,算是替我招待她了。”
  “谢容瑛,你有点为难我了吧。”谢廷被气笑了:“行吧,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就替你招待招待她。”
  谢廷见谢容瑛没有再回应,便起身走出了房中。
  随即又听到谢廷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大伯母,长姐又睡下了,我去安排住处,你先随我去休息休息,这里有祖母还有翠枝与冬雪,你放心吧。”
  此时谢容瑛睁开眼睛,想到如今从勇毅侯府脱离还是把谢家推向了最危险的地步,她就咬紧了牙关。
  ——
  在晚上的时候,医娘来给谢容瑛换了药,她也服下了汤药,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隐隐听到谢老夫人与孙妈妈的谈话声。
  又听到冬雪与翠枝担忧的话语。
  到最后便睡得很沉,又感觉眼皮很重。
  不知过了多久,她又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鏦鏦铮铮,在昏昏沉沉之下她竟没有分清是峻急的寒风,还是又下起了大雪。
  却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翠枝离开时留了一盏烛火,此时烛火已经快要燃烬。
  屋中有着微弱的光,她睁开眼睛入眼的就是一袭黑氅,还带着些许风雪的魏王坐在她的床边。
  二人对视了一眼,谢容瑛从片刻的警惕到此时的放松,她闭上眼睛缓了缓。
  赵钰看着谢容瑛那张苍白的小脸,胸口不可抑制地一涩。
  “要是早知你所说的以身入局是这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局,我应该阻止你,又或是不会离开汴京。”
  谢容瑛睁眼盯着赵钰:“这是我自己的事情,王爷无需自责,倒是王爷身边的落瑾姑娘,不知道她有没有从皇宫中脱离。”
  赵钰蹙瑾剑眉,沉吟片刻,说:“她死了。”
  谢容瑛紧紧的抠着被褥,视线在上方定格,此刻她的心被屋外的风雪声裹卷。
  她果然没有猜错,她让固珣与落瑾兵分两路,一个是解决了秦珺异,一个是与宸妃周旋。
  但她遗漏了皇宫那个地方是谁的地盘。
  她也小看了仁德帝的毒辣。
  “你无需担心你的处境,在仁德帝眼中,这一切都是我推动的,他把落瑾的尸首送到了开宝寺,甚至我的院落中。”赵钰说这番话的时候脸色平淡,好似并没有什么情绪。
  “你放心养伤。”赵钰噙笑:“我只是来看看你。”
  谢容瑛从赵钰的脸上看到了忧郁,想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有她想象不到的困境与磨难。
  “多谢王爷的挂念。”谢容瑛说道。
  赵钰眼中的笑意深了一寸:“不过如今的局面,还真是有趣的紧,僵局被打破,我也要与仁德帝正面交锋了。”
  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
  “那我就祝王爷事事顺心吧。”谢容瑛真挚的说道。
  虽是没有接触太久,也好在没有让谢容瑛感到厌烦,加上魏王对谢廷关照有加,谢容瑛觉得与赵钰也算是朋友了。
  赵钰此时站起身来:“你都说了事事顺心,那我一定会事事顺心,先告辞了。”
  谢容瑛没有再说话。
  倒是赵钰似想到了什么,刚刚侧身的身子又转了过来,与谢容瑛说道:“实在是有些担心你,所以半夜入了你的房间,莫要见怪,是我的不是。”
  第217章 暗涌流动
  房中烧着热炉子,榻上铺着厚绒毯,窗外的寒风许是因着深夜,肆掠扑着窗户,窗棂被吹得吱吱作响。
  这样的气候,谢容瑛心里多少有些轻快与安稳。
  许是那种处于凄苦无奈又年迈的记忆太过深刻,又或许是伤口的疼痛让她越发的清晰自己在做什么,在听到魏王离开时说出的“担心”话语,她叹起气来。
  是别人眼中天之骄子,也是别人眼中的“无用”之人。
  先帝驾崩,留下这对孤儿寡母。
  魏王从相信那个亲皇叔,到皇位被夺与亲皇叔反目,甚至成为亲皇叔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一路上经历着什么想来只有魏王自己清楚。
  谢容瑛虽没有与魏王没有怎么接触,但就单单这几次的接触,能看出魏王与大娘娘不是一条心。
  尽管这母子二人有着同样的目的。
  而大娘娘所做之事也并没有与魏王商量着来。
  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大娘娘是不相信这个儿子。
  或许这对母子之间还有难以解除的心结。
  窗外的风声细小了些,谢容瑛也随着思绪飘远而陷入深眠中。
  从开封府离开的赵钰在马车中闭目养神。
  此时马车外响起常宁的声音:“主子,是去长乐楼,还是直接回王府。”
  “长乐楼。”
  马车的速度比刚刚加快了许多。
  赵钰睁开了眼睛,想到如今汴京的局面,心里多少有些快意。
  仁德帝制衡的汴京局面,现在被撕开了一道裂缝。
  眼下无论是对仁德帝,还是对于赵钰来说,都是对对方下手绝佳的机会。
  至于谁输谁赢,就要各凭本事。
  两刻钟后,马车停在永乐楼侧门前。
  赵钰下了马车后,侧门已经打开,随着他走入,守门的人又快速把大门关上。
  常宁紧跟其身后。
  来到长乐楼西边的院落中,右厢房中的人听到院落中的脚步声,立即起身打开了房门,见本该在开宝寺的赵钰出现在这里,眼中闪过惊讶。
  “少连?”云丞披着外袍,朝着赵钰走来:“不是说要半月后才回汴京的?”
  “提前回来了。”赵钰说话间便朝着主屋的方向走去。
  云丞见状,边穿着外袍边跟上赵钰的脚步:“知道汴京所发生的事情了?”
  赵钰嗯了一声。
  云丞感觉到了赵钰身上萦绕着的冷意,说道:“没想到那勇毅侯府的少夫人当真是能把这汴京的局面推动到这个地步,真是小看她了,不过眼下这样的情况,对于你和宫里那位,亦好亦坏。”
  “仁德帝肯定是要抓紧这个机会,祸引东流,顺便铲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