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蒋氏沉默,她这次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眼光。
  “好了,本侯还有事情要处理,先走了。”勇毅侯说完起身离开。
  独留蒋氏在大堂,直到袁妈妈拿着清点过后的账簿走进来。
  “夫人,您怎么了?”袁妈妈问道。
  蒋氏这才回神,眼中透着杀意:“等不及了。”
  “什么等不及了?”袁妈妈惊愕蒋氏的眼神。
  蒋氏冷声:“等不及谢容瑛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多留一日都是祸害!”
  第16章 蒋家叔嫂
  许是四下无人,衬得蒋氏的声音充满了杀气。
  袁妈妈心头骤然一凛,走上前询问:“夫人,可是发生了什么?”
  蒋氏把勇毅侯与她说的话大致的说了一遍,唇角泛起冷笑:“这样的人,多留一日在身边,就多一分顾忌与危险。”
  不是一条心,若是让谢容瑛知道勇毅侯府中更多的事情,对勇毅侯府只有坏处。
  蒋氏怎会想到给自己儿子娶的正妻会成为一把反刺自己的利刃?
  袁妈妈四下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后,低声说道:“奴婢明白夫人的意思,只是若想要少夫人的命,又与咱们侯府没有关系,还能不归还少夫人的嫁妆,就很难办呐。”
  蒋氏眼眸半敛:“但这个麻烦的确很棘手,能与周氏勾搭,明摆着就是想要对付我,我又怎能留下这个祸患?”
  话落,大堂中静的可怕。
  过了片刻,蒋氏抬眼盯着袁妈妈,轻笑:“你说,若是谢容瑛自己犯错丢了命,谢家会向咱们讨要那笔嫁妆吗?”
  袁妈妈怎会不懂蒋氏的意思?
  她低声回应:“那就要看少夫人自己犯下的什么错了,若是犯下一些天理难容的错,谢家又怎有那个脸面大张旗鼓向咱们侯府讨要嫁妆,应该恨不得多给一些银子让咱们侯府给遮掩谢家嫡长女所犯的错。”
  蒋氏笑了,她起身,袁妈妈上前相扶,主仆二人朝着大堂外走去。
  蒋氏说:“你说的对,与其担忧谢家向侯府归还嫁妆,不如让谢家没有机会开那个口。”
  “这样的话,夫人您就要好好谋划谋划了。”袁妈妈提醒:“少夫人虽刚嫁进侯府没多久,但这几次的接触让奴婢觉得少夫人过于深沉了些。”
  “自然是要好好谋划谋划。”蒋氏冷笑:“这种家事,就得自家人帮衬,毕竟传出去对珺异也没什么好名声。”
  “夫人说的是。”袁妈妈附和。
  蒋氏与袁妈妈走出大堂后,她脚步放慢了许多,说:“有许久没有见到嫂子了,你拿着我的拜帖让嫂子来侯府一趟,就说我与她有事情相商。”
  “奴婢这就去。”
  ——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自从汴京气候回暖后,细雨绵绵时也没了料峭的寒意。
  三月十九这日,上空放晴,日头上升后汴京更加的暖意融融。
  勇毅侯府中的女使们已经褪去了厚重的夹袄,换上了轻便的衣裙,徘徊忙碌在侯府前院。
  东苑,厢房。
  翠枝端着谢家刚派人送来的锦衣,走进厢房就说道:“少夫人,今年宋锦做的这几套衣裳可真好看。”
  翠枝走进里间,就看到芸娘在给谢容瑛梳妆,继续说道:“尤其是这套正绿的袍子,等下少夫人就穿这身去见小侯爷的舅母吧。”
  说话间,谢容瑛已起身,看着摆在梨花圆桌上的衣衫,问的却是芸娘:“今日蒋家的人来了多少?”
  “就只有蒋夫人,蒋六爷,还有蒋家嫡次女。”
  谢容瑛闻言,唇角带笑,目光落在那正绿的外袍上,指腹轻轻的触摸着,眉梢轻挑着意味深长道:“居然会有蒋六爷。”
  谢容瑛对蒋家可不陌生。
  前世为了迎合蒋氏,为了让蒋氏满意,对蒋家每个人她都了解过,每逢节日好按照每人的喜好送礼。
  对于这位蒋六爷则是更加的印象深刻。
  外在谦谦君子,实则残暴至极,连续娶了四任妻子都死在他的手中,蒋家为了封住这四家人的口,也是费了很大的心思。
  后来蒋家也不再为蒋六爷娶妻,但这蒋六爷的后院依旧妾室不断。
  据说每月都会从这位蒋六爷的院子中抬出一两具尸首。
  有一次她从蒋氏的口中得知,每月被抬出去的女人,是被蒋六爷玩死的。
  那时尽管听闻过后宅太多腌臜事,但像蒋六爷这样玩出人命的还是太过震惊。
  “侯爷与夫人从东苑离开后,第二日蒋夫人就来了府中一趟,这才过了七八日,蒋家又来了人。”芸娘也疑惑:“之前听闻夫人厌恶侯爷身边的那位周氏至极,实在是没想到今日夫人能与周氏握手言和一同招待蒋家的人。”
  谢容瑛笑了笑:“这世上可没有永远的敌人,如果利益达成了一致,就会一致对外了。”
  “一致对外?”翠枝不明所以的问道:“夫人与周氏想要对付谁?”
  谢容瑛与芸娘对视一眼,主仆二人无言轻笑,芸娘便转移了话题:“姑娘今日就穿这个,其他的你收起来。”
  翠枝笑着点头,麻利的把其他的衣裳收了起来。
  “姑娘,夫人怕是没安好心。”芸娘担忧道:“我们既知道夫人当初前往谢家提亲的原因,没能从姑娘您的身上讨到的好处,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谢容瑛轻笑:“无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芸娘叹气,自从勇毅侯两口子在东苑没有从自家姑娘手里捞到他们想要的好处后,这阵子格外的平静,平静到她以为勇毅侯与蒋氏为了填补侯府的亏空在私下想办法。
  奈何除了二房三房拿出的那二十万两外,蒋氏与勇毅侯都没有别的动作。
  这就说明蒋氏与勇毅侯的目标仍旧是谢容瑛的嫁妆。
  毕竟,既进了勇毅侯府这个大门,勇毅侯两口子就不会放过这笔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填平侯府亏空的嫁妆。
  未时初。
  谢容瑛带着芸娘、翠枝以及四个女使前往了前院。
  今日蒋氏设家宴,谢容瑛作为新妇,必然是要好好认认婆母娘家的亲戚。
  来到前院的时候,大厅中并没有谢容瑛想象的那么热闹,只有芸娘刚刚所说的几人,这本该是女眷的宴席,偏偏来了一个外男。
  这般,谢容瑛越发的警惕起来。
  大厅中原本还有些许的交谈声,谢容瑛来了后,瞬间安静下来,几道视线全都落在了谢容瑛的身上。
  谢容瑛走至大厅中央,朝着蒋氏行礼:“儿媳见过母亲。”
  蒋氏面露笑容,说:“容瑛啊,这是舅母,你与珺异成婚那日匆匆见过一面,不知你还有没有印象。”
  “见过舅母。”谢容瑛又朝着蒋夫人王氏行礼,抬眼时就感受到了一道过于放肆的视线,她朝着那道视线看去。
  只见一袭月白锦袍的男人像打量物件般的打量着她。
  第17章 一唱一和
  王氏轻咳一声,睨了一眼男人,才与谢容瑛介绍道:“容瑛,这是珺异的小舅舅,你与珺异成婚那日你小舅舅没在汴京,今日听闻你母亲设宴便要来看看,想来是一家人,你应该不介意小舅舅这个外男在吧。”
  语气和蔼,又解释了这样的聚会为何会有蒋寅这个外男在,加上一句小舅舅这个长辈的身份。
  饶是活了两辈子的谢容瑛也不能从王氏的话语中挑出一丝错处来。
  “我怎会介意?”谢容瑛淡笑,又是朝着蒋寅行礼:“小舅舅安好。”
  蒋寅三十有五,生的与白面书生无几,只是那斜长的桃花眼下的淤青衬得他多了几丝阴狠,汴京城中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子子嗣都快满束发之年,偏偏他膝下无子。
  此刻他拿出了长辈的姿态:“外侄媳多礼了。”
  “快坐快坐。”蒋氏含笑着让谢容瑛坐下,视线又往蒋寅的方向看去,眼神中充满了警告。
  谢容瑛在王氏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唇角噙着一抹不明显的弧度,又问:“父亲与小侯爷怎没来?”
  “你父亲与珺异这几日都早出晚归,听说是边关有了战火的迹象。”蒋氏说着朝着王氏看了一眼,又继续说道:“要是边关动乱,你父亲与珺异怕是又要前往边关了。”
  说完后,蒋氏还长叹了一口气。
  王氏也叹气道:“做勇毅侯府的主母可不容易,你父亲常年在外出征,你母亲这些年为了侯府也是操碎了心,你嫁进来,以后可得替珺异多孝敬你母亲,毕竟珺异也会随他父亲一样出征,这男人在外,作为女人就得替男人照看全家,就跟你母亲一样。”
  谢容瑛听着这番话,唇角的笑容微深:“舅母说的是,日后要是我有什么不懂之处,还望舅母多多指点。”
  话是乖巧懂事的,但入了王氏的耳中却有种刺耳的感觉,她看着谢容瑛的眼神不由的深了几分。
  “嫂子可别为难容瑛了,我只希望日后容瑛能帮衬一些府中的事情就行了,这年轻人啊不能这么操心太多,还得给珺异多生子嗣呢。”蒋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