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年轻而无处发泄力量的野兽红着眼睛,将攻势缓缓上移,蹭过柔软而温凉的唇瓣,来到脸颊。虽然离那流泪的双眸越发临近,但牙齿却是都不敢触碰到她的眼皮。进化为鬼人的巨魔像是自己交上了自己的缰绳,自行带上了嘴套。
  原来这样失去理智的疯子,还是远远不如那些冷静处世的人类可怕的。两个人形的魔物就这样在雪地里碾磨纠缠着,极冻中却可以如此灼热。
  “哥哥……”
  潼恩用魔族语呢喃道。
  “对不起,今天我还是没去见你。”
  “而且可能……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都无法再思考这件事了。”
  在我再一次被掸落之前。
  第6章 变质的报复不想再麻木地装不知道。……
  潼恩带着泣音说拉斯听不懂的话,哭腔与身体触碰引发的细颤混杂在一起,如同割碎的极光般引人心神发颤。难以想象,她此前还日复一日地如同守墓人般寂静地在魔之山脉深处。
  虚度每一天的光阴。
  眼泪流干后,她突然抱住了压在身上这具雄性躯体的脖颈,然后向着自己的方向围拢。随后狠狠地咬住她所能触及的最柔软的地方,那是结结实实的咬下去,就犹若最单纯的报复一般。
  拉斯唇上传来刺痛,虽然这点痛意对他来说微不足道,但却足以夺走他此刻的所有注意力。铁锈般的血腥气立刻在口中弥散开来,她的亦或是他的,还掺杂着几分冷冽的腥甜。
  愤怒状态之下的拉斯只想杀光映入眼帘的一切生物,憎恶所有能动的东西。但却在这份血腥愉悦的浇灌下,好像终于找到了新的获得抚慰的出口,于是立刻便侵略性十足的反击。
  接下来在两人的唇齿间展开的,是一场彻底变质的,犹如撕咬的野兽般的纠缠。
  拉斯身上散发出只有无数次徘徊于血与死之间才能凝铸而出的残戾,就像是野生猛兽身上的天然恶意。但这种没有平静暗涌的直接暴力,反而让潼恩觉得有一种微妙的舒适感。
  她的一只手在气力的较量中显然的败下阵来,发麻发软,滑落至他的背脊。入手的肌肉线条极为完美,但潼恩对此并无意识,她只能感受到疤痕交错的粗糙触感。
  哥布林是以自己身为哥布林为傲的种族,可这只却选择进化成了巨魔。还有那个称号……
  潼恩突然不想这样咬他了,或者说她的报复心理骤然便减轻了一瞬。并不是因为怜悯,而是因为她觉得大抵什么样的肉身之苦,对这个鬼人来说都像是用头发丝轻掻一样。
  ——就像她自己。
  其实由于物抗上先天的短板,潼恩是很怕疼的。只是她不在乎,她需要那种惩罚般的疼痛。
  但是他的话又让她意识到,她绝不能享受这种“惩罚”。可她还能怎么做呢?
  有些东西,或许隐藏得太深,深到连她自己都无知无感。又或许太过真实、太过露骨,时不时在死寂的心湖荡起一片涟漪。
  她是如此的矛盾。即使麻痹自己、封闭自己的感情也要固执的生活下去,那种对“生存”的执念简直与暗处观察着这一切的某只蜘蛛雷同而又相似。但她却又时刻都在绝望的轻生,为了一点应行之事,就恨不得透支自己的全部。
  幼时便决定了复仇者的宿命,但论起人生却不过刚刚起步的雪魅,真的不知道。
  对于某种直觉,真正来自心灵的声音,这一次她不再想麻木地装作不知道了。而它们都给了潼恩一个相同的答案——
  就在这个扰乱她内心的鬼人身上。
  似乎,不能再继续置之不理了。
  所以这一次从雪魅口中吐出的,是要将人五脏六腑都染上寒意,感官都迟缓的吐息。也将燃烧理智的怒火,再度冰息。
  而不远处,一只白色的蜘蛛将这一切都目不转睛的收入了眼底。
  第7章 双向的救赎别让我成为杀了你的刽子手。
  为避免被愤怒所控,失去理智、大杀特杀的鬼人毁掉冰龙妮亚的主人、也就是管理员,邱列迪斯自己在魔之山脉煞费苦心经营的“狭间之国”,他不得不请求与鬼人拉斯同为转生者的白来协助。
  因为只有这样的演员上演这出戏剧,那位邪神d才不至于感到无趣。
  但白不知道的是,在邱列迪斯获得d可以这样做的许可的时候,那位邪神还说了这样的话。
  “你们是要好好加油哦。说不定这点变量,可以补救一下我坏掉的杰作呢。”
  意味不明的,她将之称为杰作的存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看这都是那种类反派的高人气美强惨角色邂逅命定之人的剧情啊。如果没有转生者横插一头的话,那位雪魅小姐的设定真的不是这里的土著女主角吗?
  话说回来笹岛君,之前只觉得他正派,虽然现在看来也是一样啦。但相比班级里其他男生有些娇小温和的他内心原来这么——狂野的吗?什么愤怒?什么愤怒?愤怒的?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啦!
  但好像也并不是那么出乎意料……毕竟每次被漆原她们找些小麻烦的时候,如果笹岛君看到的话,他的眼神似乎都会沉凝的很可怕欸。
  在男生们的场合就更是,那些篮球足球之类的户外运动,现在再以我的视角看去,总感觉笹岛君好像能更自如的活动身体才对。那种细节处就能透露出来的敏锐运动神经,应该怎么也不至于让夏目在那里耀武扬威。
  说到底,这种风格的笹岛君为什么又会成天跟大岛和山田那两个游戏宅混在一起,啊?
  他的前世,还给人脑袋回转很快的印象,怎么说呢,看着场上的空气选择话语的感觉。与其说是善于处世之道,不如说是拼命不想扰乱调和的感觉。于是最终只能得出结论,笹岛君曾经刻意遮掩起了自己的锋芒。无论转生前的世界,还是现在,看来都相当的有故事呢。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呢?
  我虽然没有好人到那种程度,但既然是碰巧遇上的同班同学,我还是不希望他死的……连续遭受两次雪魅的冰息,而且第二次还是以……咳咳,亲密到那种程度的途径。睿智大人告诉我这可不太妙啊,而且,我可还是一只小蜘蛛啊!!!
  “
  欸?小白,你的脸好红啊。”
  “应该不是偷酒喝吧?”
  这里是魔王城一位军团统领的华美宅邸,但自从被魔王安置在这里后,白可是很少看见爱丽儿的。
  “这是从魔之山脉那边传回的空间波动吧,想想我留在那头卑鄙冰龙那里的酒就觉得心疼哦。”魔王毕竟还是魔王,已经不需要白再过多解释些什么。
  ……
  死亡这件事,或许也是一个难得享受的状态。不需要再对自己的未来担忧,不需要再面对失败,那些内疚自责和失去后的痛苦似乎也都要释然。
  果然,拉斯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倘若这逃亡的一路上,他真的遇上了性命之危,他其实还是不愿接受死亡的命运的。即使他也知道他是一个应死之人,但却仍旧恐惧死亡,他想他定会拼命挣扎,以求苟延残喘。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又有所不同。仿佛应得的宿命般的,这就是他的死亡之期,再不该有回转。他不想给救过他一次的雪魅添麻烦了,也对魔之山脉的一切都感到厌倦。
  何况冰息带来的死亡,是这样冰冷的腥甜,仿佛要带人陷入一个沉重的梦。
  而那梦里,有他这两世的家人。
  他甚至是可以用“赎罪”这样的借口,支撑自己继续活下去的。可一旦真正的死期来临时,他却又绝不会犹豫半分,就像他在lv.10的禁忌中窥探的世界真相,他会怀抱必死的觉悟,将所有的一切都悉数奉还给这个行将崩坏的世界。
  这是他仅能做的。
  现在,拉斯便觉得自己到了那个时刻。这被命运捉弄,充斥了奴役、鲜血与杀戮的一生,终于都要灰飞烟灭了。
  “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压制愤怒了。”
  冰息是雪魅的天赋技能,既为独到,便必有其恐怖之处。它的恐怖之处,便在于它的叠加效果,短时间内的二次使用,会达成必要造成某种消亡的结果。但由于发动它的近距等苛刻条件,雪魅的敌人基本不会给她这个机会,这也还是头一遭。所以潼恩才迟迟没有对鬼人发动第二次冰息,哪怕任其冒犯。
  “但你是不会死的吧?”
  一双冰凉的手抚触着拉斯的脸颊。
  “我曾出乎于各种原因犯下累累杀孽血债,但那并不代表,现在就能再平平常常的添上一个你。”
  冰白的眼眸中,透露着一种悲切的疯狂。
  “别让我——莫名其妙也成为杀了你的刽子手啊!”
  原来当时知不知道答案,真的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路在脚下。走下去,走到明白的那一天,这过程的一步步,当有一天回头时,可以看到一种求真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