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钱福海利索的给皇帝披上厚衣衫,担忧道:“陛下,这……这可如何是好?”
  他也不敢开口,说钦天监的预言真就实现了,只能如此询问。
  胡贤妃穿戴好后从殿中走出,身上的衣衫裹的乱,却不透风,她行至皇帝的身边,眉头轻蹙,靠在他的怀里,语气娇柔道:“陛下,臣妾好怕~”
  皇帝一言不发的看着这天空的流星雨,三三两两的结伴划过,可都在掠过他,并没有对他降下惩罚,他还以为这都是危言耸听时,有一颗颇亮的光在这些流星里格外的耀眼夺目,他的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上前一步,眯起眼眸想要看清。
  只见那颗流星愈来愈大,不消片刻功夫,就已然快到了面前,钱福海大惊失色,尖利的嗓音大喊:“陛下小心!”
  他一把将皇帝扑倒,那颗极为耀眼夺目的流星,直直的砸向身后的紫檀殿,只听轰隆一声,紫檀殿的琉璃瓦屋顶被砸出一个大洞,继而火光四射,那些木质结构的屋脊和物件,没多久就烧了起来。
  皇帝自地上抬头,眼神有一瞬间的涣散,那火像是有生命一样,其他的地方烧的不算烈,可他的床榻处烧的最快,钱福海大声的呼唤人来救火。
  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了当年的那场大火,萧文祯在火海之中看向他,哀伤,悲痛和失望,那场天火之言是他捏造的,可是自己的这场天火,却是真的,实实在在的从天上降落的。
  罚向了他。
  章愈在牢中一直惴惴不安,这几日的天气看着明媚,雪下的不多,温度虽冷,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只是这天罚的言论,还是胡贤妃让他说的,一开始他不愿意,说这种事情肯定没有把握的,可是胡贤妃却告诉他,万无一失。
  皇帝本就不信任钦天监,以至于钦天监不受宠,自然没什么重要的地位,他这个监正当的也是无趣,若是这件事能成,他也就有价值了,皇帝能重用他,倒也是件好事,不至于在这宫中受气。
  可若是不成,那就真的是死路一条,眼看时间也愈来愈久,仍旧没有什么所谓的天罚,他都快要指使他的人供出来了,却没有想过,真的有天罚了。
  章愈一下子从草席上站起来,扒在牢里那唯一的小窗户往外看去,哈哈大笑,笑的前仰后合,倒也不是开心皇帝会宠幸钦天监,而是他真的不用死了,且从今往后,钦天监的位子,也就无人敢轻视了。
  翌日一早,紫檀殿受到了天火袭击的事情,就传开了,这样的情况,是闻所未闻的,民间都在猜测,为何皇帝陛下会遭到上天这样的警示?
  章愈本以为这次出狱,等待他的就算不是加官晋爵,也该是一些嘉奖和重用,可没有想到,皇帝居然要让他以天象之说去解释,为何天火会降临皇宫,平息民间的猜测,若是办得到,就有赏,若是办不到,那就是无能了,后果自负。
  正旦节开始的早晨,整个庚禹城都是一股过节的氛围,瞧着喜人,流香榭里,余旧将胡贤妃带来的话原封不动的告知燕熹,并询问:“这个借口,可不好说啊。”
  “有什么不好说的?”燕熹站于窗扉前,眺望整个庚禹城里的街景,节日到了,人头攒动,看的密密麻麻的,“他在钦天监这么久,借用星相之说扯谎,还用我教吗?”
  左右后面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流星雨是不会有了,他们这次的行动,说实话也是天时地利人和,别的不说,凉九的这个大火球,做的是真不错。
  章愈这人看天象倒也是有一手,胡贤妃找人这事干的也漂亮。
  “护送尤夫人的人来信,前些天又有一群寒鸦卫来袭,被杀光了,但是我们的人也有些损耗。”
  索命门的人,干的就是这种活计,武功自是不容小觑,可寒鸦卫也不是吃素的。
  他虽然明显上掌管寒鸦卫,可是那些豺狼野兽,其实只听皇帝的命令,他就是个传话的,这点他早就认清了,所以,自始至终都没有要把那些人纳入麾下的想法。
  “此事之后,皇帝也该消停一会了。”燕熹施施然的转身,行至炭火前,用火钳子拨动碳,语气波澜不惊,“只是可惜了,让他逃过一劫。”
  那颗火球能以那样的距离击向皇宫已是不易,无法做到精准的砸向皇帝一人,燕熹从一开始就没有真的指望皇帝能死在这场天罚里。
  这个计策在实施的初期,就没有期待着皇帝真的会怵,借用章愈之口说出来的那些预言,本身是个警告,燕熹知道皇帝肯定不信,所以,才安排了这第二场戏,燕熹觉得,若是上天有眼,让他死在其中,才算是一劳永逸。
  “使臣前天已然出发,铁勒刚也走了,不出所料,他带走了初韶。”
  “嗯。”
  那天舞台上对铁勒刚媚眼如丝的女人,正是兰花门的门主初韶,她的手段老道,对付铁勒刚这样的男人,绰绰有余,他与斡奇尔还有约定在前,是时候该兑现诺言了。
  风灵荷的护送使团人选还在斟酌,斡奇尔为表诚意,先让大皇子铁勒刚回王庭复命,自己则留下来陪同公主一道回去,皇帝大赞他安排周到,燕熹则是在心里不屑,这人分明是为了撇清嫌疑,省的血溅上自己。
  白羡回家养病的时日里,尤觉夏也是尽心尽力的照顾,他回来时与她彻夜谈心,说过会与她安心的过着往后余生,也给过她承诺,会将先前错失的补给她,断不叫她受半点委屈。
  她在家中候了这么久,能等到他的回应,尤觉夏已经感动的泣不成声,却还是试探性的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愿。
  “可以……别喜欢她吗?”
  所有的承诺,在这一刻鸦雀无声,最终,他笑着回一句:“我不知道。”
  白羡的身体修养的差不多了,他才陪同尤觉夏回了一趟尤家探望,正旦宴晚上才开始,正好可以同行。
  可白羡的躲避行为,让尤旬心里不是很舒爽,本来是不想给他好脸色的,可见他在饭桌上见到白羡的有些黑瘦的脸,还有那掩盖不住的病气,难免念及自己的儿子,心中担忧,不自觉的就与他多谈论了些。
  饭后,尤旬还拉着白羡询问着关隘的情况,尤觉夏则一直缠着尤辜雪去准备晚上入宫廷的妆容和衣服,尤辜雪躺在床上,看她在镜子前不断的拾掇,脸上的笑容是掩盖不住的。
  白羡能回家,她真的好开心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尤辜雪的错觉,尤觉夏自打嫁人后,怎么好像很喜欢缅怀儿时的感觉,她边试穿衣服,边谈论着很多儿时趣事。
  尤辜雪吃饱了就困,她一直喋喋不休的说,眼眸里的兴奋和怀念不是假的,室内的炭火烤的足,暖意之下,她有些昏昏欲睡。
  尤觉夏说到兴奋处,想让她回应自己,扭头看去,那人已经睡着了,看她睡的香甜的样子,她无奈的笑了笑,也挨着她躺下来,搂住她的腰身,把被子盖的严实。
  她们有太久没用睡在一起了,白家的人都对她很好很恭敬,但远不如在尤家时的安心感。
  说实话,燕熹那个混账,在尤辜雪中毒期间,几乎把所有人都隔绝在外,谁也不许看,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才猛然惊觉,家人的重要,她怕极了会听到尤辜雪中毒身亡的消息。
  “二姐。”尤辜雪难受的睁开眼,“你勒的太紧了,我要断气了。”
  尤觉夏不好意思的松开了些力道,看尤辜雪睡眼惺忪的样子,比她平常的模样看起来软多了,尤觉夏总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她把脸颊贴紧尤辜雪的脸,亲昵无比的蹭了蹭,眼角泛泪。
  “小幺儿,你还活着真好。”
  尤辜雪看向身边的人,笑着认可:“是啊,活着真好。”
  二人正谈话期间,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紧接着就是叩香的声音。
  “小姐,燕大人派人给您送了个东西。”
  这个时候送礼?送什么东西?
  尤辜雪看了一眼尤觉夏,两人均是一脸疑惑,她起身打开门,叩香将东西放在桌上,那是一个锦盒,她道:“送礼的人说,这件礼物早就备好了,也是搁置了很久,很早之前就想给,但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就正好赶着正旦节,作为贺礼。”
  这么一说倒也真的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尤辜雪打开锦盒后,有些惊愕,里面除了她先前在燕府披过的那件绛缎狐肩披以外,还有一件红色的衣裙,尤觉夏在各大小姐中穿梭,对于一些衣裳料子什么的,也算是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了盒中的这件衣裙的质地。
  “小幺儿,这可是红绡衣裙啊,传言是鲛人所制,价值千金的好东西啊,燕大人出手真阔绰。”
  这
  衣服拿在手上,确实轻盈如雾,裙摆如花瓣一般,若是穿在身上,走起来必定雅致极了,只是这衣服也不保暖,显然是春秋季节的衣衫,看来燕熹确实是做了有一段时间了。
  叩香见这衣服好看极了,忙不迭的想要她去试试,这红绡的料子难得,她也想见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