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裴卿在屋内静候时间的到来,听到敲门声起身去开。
  敲门的丫鬟微微侧身,不知是不是裴卿的错觉,途径丫鬟身边时,隐隐传来一阵暗香。
  “带路吧。”裴卿起手作势。
  先入眼的是一双白皙如玉的手,后又传来青年独有的清冽声线,原本以为又是少爷带回来不学无术的公子哥的丫鬟忽地抬头,仅一眼,她就知道老爷派她来试探也无济于事。
  她还没这位公子本身长的好看,又如何勾引他呢?
  裴卿被带到大厅,屋内只有端坐在上位喝茶的林弁和一旁弯腰侍奉的张德全,带他上来的丫鬟悄然退下,裴卿了然,林朔怕是不会来了。
  行了个学生礼道:“在下叶筠,见过大人。”
  林弁看清裴卿面容的那一刻,倒也理解了为何张德全即使听到朔儿和此人是如何相识的,依旧坚持让他见过才决断。
  见
  人没跪,挑了挑眉问道:“既知本官是太守,为何不跪?”
  “在下已是秀才,见了大人不用行跪礼。”裴卿直起身子,不亢不卑道。
  “哦?”林弁起了兴趣,“小友竟是秀才,朔儿这下是真交了个好朋友啊,哈哈哈。”
  “德全,快快,给小友看茶!小友坐、坐、”
  张德全:“是。”
  “麻烦了。”裴卿客气道。
  “听德全说,小友是来为了写游记来的江陵?”
  “是。”
  “正好本官也甚是喜爱游记,不知小友最喜爱的一篇是何?”
  “河东先生的《始得西山宴游记》是学生的最爱。”
  林弁又试探了几句,裴卿知道林弁是在摸他的底细,收敛了些一一回答。
  “哈哈哈哈,小友真是博学多才啊,好好,朔儿真是交了个好朋友!”林弁因裴卿开怀,却也对两人相识的原因感到不解:“小友这般有才学,怎会和我家朔人认识啊”
  裴卿恰到好处的低头思索,好似接下来的话十分难以启齿,停了半晌才道:“拙荆泼辣,学生也是受不了才会在外头找的。”
  林弁和张德全对视一眼,复又瞧了瞧裴卿的面貌,不可置信道:“小友这风貌还有女子舍得叫骂?”
  呃,裴卿没想到还有这一出,默默又加了一条道:“说来有些难以启齿,学生在那方面的事情上与拙荆多有摩擦。”
  “摩擦?”
  裴卿也不明白,好端端一个江陵太守怎么如此八卦,硬着头皮道:“学生行事更为粗暴些。”
  这句话落,大厅内瞬间寂静,屋檐上突然传来一点轻微的声音。
  已经胡诌不下去的帝师敏锐捕捉到了那抹动静,朝门外看了一眼。
  “咳咳”林弁清了清嗓子,道:“大丈夫风流不无不可,朔儿许是能在这方面帮帮小友。说来惭愧,朔儿这孩子就是有点太过于沉迷这种事情了,反而荒废了学业,既然有幸与小友相识,不知小友可否在生活中也多带带朔儿。”
  裴卿痛快答应道:“当然。”
  得了准信,林弁更为高兴,承诺道:“即使如此,小友不若在府上长住,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提。”
  “多谢大人。”
  待裴卿离开后,张德全问道:“老爷觉得这叶公子当真能带着少爷学习吗?”
  提到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林弁冷哼一声道:“如果是普通学子自然不可,但这个叶筠,单凭那张脸就能让朔儿乖顺下来。”
  坡脚老人低咛片刻,问道:“老爷的意思是?”
  林弁掀了掀茶盖道:“你以为朔儿真是因为臭味相投才与叶筠相交的哼!那小子分明是看上人家了!”
  “这...不会吧?”张德全迟疑道。
  “不会?!我自己的儿子我知道,以那小子男女不忌,荤素不忌的样子又什么吃不下的?”林弁将茶盏重重搁到桌上道。
  “那老爷是想?”张德全谨慎发问。
  “不过是个秀才,朔儿想玩就玩吧。”林弁无所谓道。
  “是。”
  蹲在屋顶上听了许久的楼筠,心中冷笑,像青年的方向追去,想赶到青年前面。
  裴卿刚关上房门还没来得及点灯,就被一个人影牢牢压在木门上。
  怕自己力道太大,楼筠将人压在门上前,还将自己的手掌率先垫了上去。
  裴卿心里一惊,还没来得及出声,一抹熟悉的暗香传来。
  闻到女子身上熟悉的香味,青年收了手里的银针,乖顺地被禁锢在原地,等了片刻,不见楼筠出声,也不见楼筠豆动作,才出言发问道:“怎么了?”
  楼筠在暗中深吸了口气,才将刚刚听到林弁和张德全谈话的暴虐压了下去,往前稍稍近了一步,将头轻轻贴到青年肩上,见青年没有躲闪和拒绝的动作,才彻底把下巴搁到上边。
  虽然看不见,但也察觉到女子动作的裴卿好像读懂了楼筠在生气,虽然不知道原因为何,但想要安慰楼筠的本能率先侵占了他的思绪。
  手心贴在身上之人的背上,从上至下轻轻顺着,一下又一下。
  也不知道安抚团团的方法对楼筠有没有用。
  “遇到什么了?”青年温柔的带着关心的声线在耳边响起,带着神奇的力量抚慰了楼筠燥怒的心神,在裴卿看不到的环境下,楼筠嘴边挑起一抹笑,极轻,极柔地用嘴唇蹭过青年的发丝,随后从浑然不知的青年身上退开,移至桌边,起手帮人点灯。
  对自己被“轻薄”毫无察觉的帝师,胡里胡涂坐到了罪魁祸首身边,不明就里地关心着“登徒子”:“是不是看到不开心的事情了?”
  第24章
  “是。”楼筠假意应道,想看青年是什么反应。
  裴卿的神色明显焦急了起来,胡言道:“那便离开吧,我们换个法子查!”
  “噗呲”楼筠轻笑出声,伸手揉了揉青年的脑袋道:“说什么胡话?要是真走了,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被揉得发懵的帝师,将内心的真实想法脱口而出:“可是我不想你难受。”
  楼筠恍然抬眼,冲裴卿扬起了一个比刚刚青年错过更为灿烂温柔的笑意。
  她发现了,裴卿总是能用心中那一抹认真、赤忱弄得她心尖发软,惹得她更喜欢,再喜欢一点。
  就算多喜欢了一点,也不能打消楼筠这个奸商为自己谋福利的念头,一个坏点子在心里形成。
  “如果是这样的话,帝师能给孤一个安慰吗?”
  “什么?”女子情绪转换的太过,有些跟不上的帝师下意识答道。
  “帝师可愿让我亲一下?”
  轰!裴卿瞬间从头顶红到了指尖,与上次明显不同的语气起伏,磕磕巴巴应道:“什...什么?”
  以为吓到青年的楼筠稍微敛了神色,也罢,能看到红成这样的帝师,她也满足了。
  但青年接下来的话,却在楼筠的心里掀起了狂风巨浪。
  “亲...亲哪里?”
  青年明明羞到声线都不稳了,却依旧用饱含真诚的眼睛看着楼筠,乖顺地履行着自己的承诺。
  但楼筠却不想赌那一丝会让青年不适的可能了,再次重演了黑暗中裴卿错过的另一幕。
  裴卿只觉眼前女子的视线微微下移,不知盯上了何处,后欺身压了上来,惊得他呼吸一滞,眼见女子在唇边停顿了片刻,心里的期待,害怕,紧张,各种情绪纷至沓来。
  又骤然一空,楼筠不知何时退了半步,双眼中的疑惑未显,就看见眼前的女子执着他的发丝,极其珍重、爱惜地在上面落下一吻,像是在用力些就能将那几根发丝弄断似的,女子甚至头都没抬,好像天地间,她就只看得到手中的东西一样,女子垂落的睫毛印在眼底,像神明垂首在亲吻自己最爱的生灵。
  裴卿只觉得心尖被烫了一下,桌上那根蜡烛上顶着的火舌子毫不客气地在他心里狠狠咬了一口,不然他怎么会觉得怎么烫,浑身都冒着热气,楼筠那一吻,不像轻轻吻在那几根发梢上,像吻在他最敏感的肌肤上,像吻在他的每一寸骨子里,由那一吻在他身上燃起一片滔天大火,燃得他眼里都想沁出点水汽来浇灭这场热意。
  诶?
  一颗又一颗泪珠砸在手上,原来被人珍惜到这种地步,是会哭的吗?
  青年茫然伸手揩去眼角的泪珠,就见将他弄成这样的人温柔地为他抹去眼泪,问道:“怎么哭了?”
  怎么哭了?他也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很烫,很烫,像是在炉子里快被蒸熟的鱼一样。
  都...都怪你,都是你的错,楼筠,楼筠......
  “楼筠。”青年突然叫出了口。
  “嗯?”女人好脾气地应道。
  “都怪你。”
  都怪你,让我感受到了这么奇怪的情感,我根本搞不明白。
  “好,怪我。”楼筠明显要比之前更懂一点裴卿,读出了青年现在绝不是在生气,更像是一无所有的孩子在得到礼物的时候,最先表现出来的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