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祁颂寡言,但他气场强大沉稳,骨节分明修长的指节握着茶杯,寥寥几句话就能主导全场。
  无论在哪儿,他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吃到一半,几个小的觉得不过瘾,
  嚷嚷着要喝酒。
  祁颂知道他们喝醉后都是什么德行,轻飘飘看他们一眼,四个人瞬间乖巧闭嘴。
  只敢小声嘀咕:如果屹然哥在就好了。
  温乐遥听到他们口中的屹然哥,就知道是熟人。
  她的心微微提起来。
  今晚杨屹然不在,如果哪天正好和她碰上,以杨大少爷那个漏勺嘴,肯定第一句就暴露她和祁颂的关系。
  杨屹然——祁颂的发小、谢柔的手下败将。
  这位少爷不着调,喜欢泡夜店酒吧,游戏打得又菜又爱玩……
  但他是祁颂在队里唯一的同龄人,所以只要他出面,几个皮猴子的想法多半能实现。
  因此,他们都把屹然哥当作救星。
  温乐遥垂眸,由于紧张,细密长睫微微颤动。
  还好她不经常来。
  一周一次,应该不会碰见这个神出鬼没的大少爷。
  说曹操曹操到。
  祁颂的微信响了起来,他接通,立在桌角。
  “哥!我刚开完会,准备去机场呢。”
  杨屹然开的视频,独特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出来,“今儿真帅!生日怎么过的?阿朗他们几个在旁边没?”
  “在呢!在呢!屹然哥……”
  “屹然哥你几点来到啊?等你来了咱去续摊儿。”几个小的正馋着酒,听见救星的声音,扯着脖子呼唤他。
  “屹然哥,我给你介绍介绍,咱队里新来了位大!美!女!”
  jump一个弹射起步,从座位上跑到祁颂身边。
  温乐遥僵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坐在祁颂对面,在杨屹然的视线盲区,只要不翻转手机就看不见她。
  jump还在描述着这个姐姐多么漂亮温柔。
  温乐遥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迅速拿起来,借这个机会冲他们笑笑往外走: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喂,你好。”
  “女士您好,您朋友在我们店订的生日蛋糕,即将为您派送,方便告诉我您现在的地址吗?”电话那头传来礼貌的声音。
  温乐遥知道,这是谢柔一个月前给她订的。
  这家店做的蛋糕很美。
  昂贵的进口冰淇淋奶油打发成绵密口感,奶白色蛋糕主体,抹面平整,点缀精巧,夹心馅料是桃肉、脆啵啵和爆珠,又有柔嫩的粉色奶油淋面,像是爆汁的蜜桃。
  她握着手机,没有过多犹豫,就让对方将蛋糕送了过来。
  那家店离茶楼很近,温乐遥索性在门口等着。
  十分钟左右,透明盒子盛着的蛋糕就出现在她眼前,金色丝带系成蝴蝶结,防止移位的天鹅绒内衬给蛋糕添了几分贵气。
  茶楼的侍应生很有眼力见地接过来,在温乐遥身后,小心翼翼帮她端过去。
  路过潺潺流水的假山时,温乐遥隐约听到了交谈的声音,但她没在意。
  只想着如果她和祁颂的关系被杨屹然曝出,该怎么应对。
  出乎意料的是,包间里很安静。
  温乐遥疑惑地走进去,带着清脆作响的风铃声,她看见独自一人坐在位置上的祁颂。
  他肩宽而平直,标准倒三角身材,穿着休闲运动服,也干练利落。
  独自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低睨着眸子,把玩手里的汤匙,修长的手指骨节清晰,手背青筋浮起,透着一股冷淡禁欲感。
  或许是茶楼包间环境有种古代文人的孤独寂寥,又或许是他现在,和当初求她不要分手时的落寞模样有几分相似。
  温乐遥心头涌起一阵酸楚。
  听到动静,他掀起薄薄的眼皮,狭长黑眸锁住她。
  “……他们几个呢?”温乐遥眨了眨眼,假装随意问道。
  “都出去了。”
  她点头:“那,蛋糕一会儿再切吧。”
  温乐遥把蛋糕放在桌子上,稳稳落座后,尴尬的沉默蔓延在两人之间。
  祁颂的嗓音有些哑,语气淡淡的:
  “他们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
  “啊……没,没关系。”
  “我把我的蛋糕借给你。”
  温乐遥脱口而出,善解人意地笑了笑。
  祁颂觉得好笑,手中的汤匙搁在陶瓷碗里,发出一声轻响。
  “你不许愿吗?”
  读高中时,恋爱时,她每年的生日都必不可少许愿和吹蜡烛的环节。
  “不了,”她摇头,既然和祁颂一起过生日,她打算今年把这个机会留给他,
  “等下你许愿就好。”
  “被他们看到,还要解释。”
  男人悠悠起身,结实长腿轻松跨过矮几,将包间房门推上:
  “这样他们就看不到了。”
  这句话很正常,但在某些情境中就不太正常。
  祁颂低缓的嗓音让温乐遥烧红了脸,白嫩脸颊迅速染成绯色,一直蔓延到脖颈。
  祁颂耐心帮她拆开蛋糕,像以前那样,倾尽所有温柔,把银色蜡烛插在中心位置。
  有些磨损的金属打火机“叮”一声亮起蓝色火焰,随即,火苗吞噬了烛芯。
  温暖火光映照下,她的视线随着祁颂手里的打火机,陷入片刻失神。
  那是她大一勤工俭学给他买的第一个礼物。
  她前段时间掉在酒吧沙发上的水滴形钻石耳坠,是勤工俭学给自己买的第一个礼物。
  当时想着以后要把配套的项链和手链一起买下来。结果售罄后,设计师再也没出过同款,连盗版没有。
  咔哒一声轻响,祁颂远程操控将灯光关掉。
  周围被黑夜吞噬,唯独她被暖色烛光映照,以及站在阴影处的他。
  温乐遥凝视着烛火,闭上眼,声音很轻,只有她听得到:
  “我希望……”
  我希望祁颂不要再受伤害,可以天天开心,顺心如意。
  刚准备吹蜡烛时,一只大手遮住了她的双眼。
  清幽的雪松味混着阳光的味道,浓烈滚烫的男性气息将她包裹。
  祁颂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后。
  他微微俯身,温热呼吸随着每个字的发音,喷洒在她敏感的后颈:
  “生日快乐。”
  温乐遥一阵颤栗发痒,身体软成水。她眨了眨眼,长睫划过他的掌心,在一片无际的黑暗中,听到窸窣的声音。
  他像是放了个盒子。
  随着祁颂收回手,温乐遥借着明灭的烛光,看到眼前印着烫金字体的首饰檀木盒。
  “!”
  她对这款首饰太熟悉,以至于一眼就认出了,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牌子。
  祁颂帮她打开,哑光麂皮绒内衬包围中,赫然躺着一串水滴形钻石项链和手链。
  温乐遥猛地抬眸,看着烛火映照下,男人英挺冷傲的面容。
  骨相优越,气质矜贵的祁大少爷,哪怕是这种死亡角度,依旧帅得让人心动。
  “送给我的吗?”
  她的嗓音柔软温和,和她的长长睫毛一样,像是挠人的小钩子,晃啊晃,勾得他喉咙发痒。
  祁颂直起身,微微别过脸不看她。
  宽阔的肩背和劲瘦的腰在墙上投出男模特一样的漂亮影子。
  这是几年前做出来的首饰,在分手之前。
  但他养护得好,定期维护保养,再次拿出来,仍旧崭新发亮。
  祁颂早就忽略了自己曾飞遍欧洲寻找设计师,又超出五倍市价重金聘请设计师出山重做了这款首饰。
  “……”
  他轻描淡写地开口,像是毫不在意的模样,
  “路上顺手买的。”
  第11章
  温乐遥仰头看祁颂,又低眸望着光影下闪动的钻石。
  他……真的是在路上买的?
  这么巧,和她那件耳坠刚好是一套的。
  激动、疑惑、欣喜、愧疚,各种情绪浓烈交织在一起。
  她吹熄蜡烛,轻声说了句“谢谢你,祁颂”,借着袅袅余烟起身准备去开灯。
  开了灯就能好好欣赏这套首饰了。
  屋外回廊里传来脚步声,以及男孩子们的交谈声:“咦?咱这屋怎么停电了?”
  “老大!遥遥姐!你们在里面吗?”
  “服务员!麻烦来一趟!”
  听着他们的呼唤声,温乐遥迅速扣上首饰盒,慌乱之下塞到祁颂怀里。
  男人淡定接着,不动声色地把精巧小盒子放进她的包。
  还好温乐遥今天是以
  来讲课为目的,带了资料,所以背着尺寸较大的托特包。
  和温乐遥的紧张截然不同,祁颂好整以暇,微倾身体,低声道:
  “你在怕什么?”
  “我怕解释不清……”她匆匆丢下一句话,往前迈了几步走到门口,恨不得离他三丈远,整个人浸在月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