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晏迟,你在转移话题。”
  一语中的。
  “所以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季越庭不依不挠。
  出了一趟门,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晏迟莫名觉得,对方心情似乎变差了点。
  他只好实话实说:“这样太不礼貌了,虽然我不用上ao生理课,但这点还是知道的。”
  “知道什么?”某个alpha刨根究底。
  晏迟面颊鼓了鼓,梨涡出现又消失:“..*....不能直接问alpha或者omega信息素是什么味道,这是耍流氓。”
  “书上是这么说的没错。但我好像也没说过不让人对我耍流氓吧?”季越庭笑了声,惊世骇俗的话被他说得再自然不过。
  “?”到这会儿晏迟还看不出对方是在逗自己,那他就是笨蛋了。
  季越庭把猫从地上抱起来,甸了甸:“现在当事人在这了,你要问也该问我,它知道什么,笨蛋一个。”
  吃吃不悦,吃吃恼火,吃吃屈服。
  猫尾巴一甩,卷开一阵微风,晏迟破罐子破摔:“你自己说的,不准倒打一耙。”
  “嗯。”
  “季越庭,你的信息素是什么?”晏迟问得很小声。
  第一次耍流氓,他没经验,怕耍的不好,丢面子。
  季越庭盯着他看了两秒,启唇:“晚香玉。”
  “嗯,”晏迟颔首记下,旋即又不解,抬起头,“嗯??”
  可季越庭不解释,只是说:“晏迟,我的信息素,是晚香玉。”
  第12章 耳朵红了“等我五分钟,可以吗?”……
  “tuberose,晚香玉。”
  “这是一种极具张力的复杂白花香气,它比栀子茉莉更厚重粘稠,我愿形容它为......肉。欲和靡丽交汇的天堂口。”
  时间在默然中暗自倒带,学生时代的晏迟坐在课桌前听得认真,他黑发黑眸,在满教室白人中格外出挑。
  “厚重,**......”晏迟脊背笔坐着,在心中构想晚香玉的气味层次。
  教授兀自分发试香纸,说着:“从苦甜到腐败,你们要学会用自己的嗅觉去感受拆解。亲爱的,那一定会是场特别的旅程。”
  笔尖离开纸页,晏迟接伸手接过薄薄的纸片,残存的潮湿洇开一大片区域,香精沾上他的指尖。
  晏迟听课从来专心,正要低下头要去嗅闻,窗外微风裹挟的气息却先晚香玉一步而来。
  四月,正是格拉斯的玫瑰季,漫天红白盛开,声势浩大,随风四散,晏迟被搅得竟一下无法分辨近在咫尺的香气。
  “对了教授,你不是最爱讲浪漫故事吗,今天有没有啊,要不跟我们分享一下这花的花语怎么样?”有学生发问。
  登时台下一阵嬉闹,众人起着哄要教授再讲讲。
  教授爽朗失笑:“一朵花的花语那可是数不胜数的,你认为它是什么就可以是什么,这很主观。”
  “那最出名的呢?”晏迟坐得近,不由问。
  他仰起脸,目光之中,教授贴心关上窗。
  风停了,玫瑰被阻隔在外。
  一方空间从喧哗到安静,教授终于开口:
  “最有名的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概是——危险的诱惑。”
  ……
  ——“我的信息素,是晚香玉。”
  季越庭眸底深幽,过往课堂之上的片段忽而在晏迟眼前闪动,叫他觉得周围温度都开始攀升。
  他明明闻不到alpha浓烈的信息素,也知道季越庭这样地位的人不会放任自己的信息素随意外泄,可此时,晏迟莫名觉得自己被泡在一股厚重的气息之中,难以挣脱。
  白玫瑰,晚香玉......一个人的信息素里怎么会有两种能做主调的花香?
  “小迟老师,记住了么?”季越庭嘴里客客气气叫着“小迟老师”,行为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像学校里最严苛的老师,低头盯着学生不放,非要对方给出答案才肯罢休。
  好巧不巧,他遇上的确实是好学生。
  晏迟放弃思考,点点头:“记住了。”
  季越庭闻言扬了扬嘴角,终于松开手。吃吃扑通一声跳到地上,慢悠悠抖了抖毛。
  晏迟的心尖也跟着抖了抖。
  这一趟流氓虽说耍得四不像,但好歹得到了本人的亲口回答,也不算全无收获。只是方才季越庭离得太近,若有似无的alpha气息让晏迟不太舒服,于是他趁着季越庭不注意悄悄挪到了不远处的高脚椅上。
  不同性别间本就有屏障,如今社会上ao,bo组合的情侣都常见,ab却是少数。原因无他,哪怕beta闻不到alpha的信息素,那种刻在基因里趋利避害的本能仍会驱使他们远离高等级的alpha,以寻求自身安全。
  晏迟先前从没体验过这种微妙的“怕”,眼下还是第一次。
  “刚才你出去打电话,是公司有事吗?”
  “突然多了个会,需要我出面,所以得先走了。”季越庭没看晏迟的小动作,只是把猫塞回箱子里,吃吃不大配合,四脚大张,得亏alpha有的是力气和手段,要不然还真不好制服,“你下午还有工作?”
  晏迟拉过边上撑腰的抱枕抵住膝盖:“嗯嗯,还有好几个草稿没定稿,下午争取解决它们。”
  “不需要一口气做完的话别太晚回去,今天早点休息吧,下次让福利院的小孩子看见该心疼你了。”季越庭提着猫,话题又拐回去。
  晏迟微怔,旋即笑意又飘然落下来,梨涡一陷:“好,今天确实不能再熬夜了。”
  出了门,最后跟箱子里的小猫碰了下爪,晏迟直起身,听见季越庭忽然道:“晏迟,要是遇上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找我。”他说这话似是很平常的关心。
  “怎么突然这么说。”晏迟意外。
  季越庭眉梢抬了抬:“猜的。”
  晏迟原本没打算开口,他一直自诩擅长掩藏情绪,可此时不过是眼神上的一个交汇,季越庭的动作就停下来。
  alpha转过身面向他,也没开口,只是静静等待。
  “没有别的话想和我说吗?”
  晏迟抿唇。
  “那我走了?”
  “等下......季越庭,”晏迟迈出一步,“你有认识很厉害律师吗,能打离婚官司那种?”他不太适应向别人寻求帮助,说话都不自在起来。
  可话音不过刚落下,季越庭就道:“有认识的。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没休息好?等会儿我把她的联系方式发给你。”三下五除二,事情在他那已经解决了。
  “有一部分因素,”晏迟说得模棱两可,“你不问我是谁需要么?”
  他并非想主动拆解自己的隐私,只是以前向他人寻求帮助时,对方总会借此再向深问他几个问题,晏迟不会撒谎,又自觉矮对方一头,到最后总会实话实说。一来二去,次数多了,晏迟便有些反感这种被人拉着往外拽的感觉。
  “那是你的私事。总之不会是你,不是吗?”季越庭不多问,只是玩笑道。
  晏迟点点头:“当然,之前也找过一些律师,但效果不太好。回头等事情顺利解决了,我请你吃饭吧,或者别的也可以。”既然是酬谢,当然要选对方喜欢的方式才好。
  季越庭没什么架子:“就这个吧,只不过地点时间我选,可以么?”
  他开了头,晏迟自然说好,两人一来一回正好赶上吃吃一声猫叫。
  至此,在场三分之二的人投出了同意票。
  “下次不用不好意思,需要我可以直接说,我不会拒绝。”季越庭心情好了不少。
  晏迟也不想和人扭捏,可兴许是对象太特殊,他不禁问:“每次都可以吗?你不会觉得很烦呐。”
  “对别人或许会,但对你不会,”季越庭说,“我们不是朋友吗,举手之劳而已。”
  晏迟被吊起又放下,起落未定,又见季越庭抬手,隔着夏日燥热的风虚擦过他耳际,笑道:
  “小迟老师,你耳朵红了。”
  *
  “晏女士,以上就是我这边提供的方案,您觉得怎么样?”陈律师面色温和,“我们之前在线上也聊过不少,就目前的情况看,您不用太过忧心。”
  晏霏捧着冰咖啡喝了口,也放松下来:“我觉得很好啊,其实小迟给我看那会儿我就觉得可以了,陈律师你那么忙,这趟出来不会耽误其他事情吧?”
  陈律师摇头:“您和晏先生是我的委托人,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陈律师是季越庭推荐的,办事效率奇高,做事犀利,全天二十四小时在线,其敬业程度偶尔让晏迟都觉得不好意思。为此他还专门问了季越庭,在得到一个“陈律确实很爱工作”的答复后才稍稍安心。
  “那就先这样吧,如果还有什么变动我们微信上说,辛苦陈律跑这一趟,”晏迟拿过服务员递来的打包好的蛋糕,“一点下午茶,我点了巧克力千层,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很喜欢,多谢晏先生。”陈律师礼貌起身,收拾完文件资料后很快出了门,看起来确实工作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