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白九祝不开心地皱皱鼻子：“既然没有别的，那我走了。”
“白公子！”张绮烟连忙叫住他，“叫她别进泰平镇，那两个除妖师她对付不了，万万不可将剩下的那名新娘子放回来，等我解决完事情。”
“她还算聪明。”白九祝抛下这句话便撑着身体从窗口跳下去，这里明明是二楼，但张绮烟扒着窗沿往外面看时，人已不见踪影。
“可她……有时又笨得要命。”张绮烟似叹非叹。
******
虽然迎神大典无法举行，但每年游走到此的货郎却还是如约而至。
柳三思怀里全是圆滚滚的油纸包，皆是糖丸糕点，一个面容英俊的男子捧着这些东西，挤在一堆妇孺中间，让人看了不禁啼笑皆非。
“公子，您这是买给家中小孩的？”货郎将包了满满翠玉豆糕的油纸递给他，瞅了好几眼还是没忍住问出来了。看这个青衣公子的模样，也不像是家中有很多孩子，买这么多甜食，小孩牙齿受得了吗？
柳三思愣了下，勾了勾嘴角：“算是吧。今早一出门就非闹着我要把街上的甜食都买一遍，结果现在不知道跑哪去撒欢了。”
货郎觉得这个青衣公子定是很疼爱自己的孩子，不然怎么会笑得那么宠溺。不过他心里头总感觉这笑容哪里怪怪的，但具体是哪又说不出来，便不再想了。他抽了货架上的拨浪鼓给柳三思：“公子待自己小孩真好，这拨浪鼓就是我送与你们的，公子莫要推辞，您可几乎扫了我半个货摊。”
“多谢。”缀在两侧的弹丸被甩起击鼓发声，这种哄小孩子的玩意儿柳三思向来不喜欢，但他觉得白九祝没准会挺喜欢的。
他正想着，倏地尾指不自主地勾起，柳三思心念一动转过身，恰好接住了“暗器”，一个小巧的绿色果子。
他抬起头，意料之中地看见不远处笑意盈盈的少年踩在枝上，手里还有好几个绿色的果子。
柳三思好笑地将那个果子与拨浪鼓斜插在一堆油纸包着的糕点中间，拐到个没有人的小巷里，刚一进去就见到少年要从围墙上跳下来。
“等等。”柳三思三步作两走到少年前方，将油纸包都拨到一侧，空闲出一只手来，方才张开手冲他道，“下来吧。”
这点高度对于妖怪来讲哪有什么问题，白九祝也不懂为什么柳三思要这么小题大做，但对上他的笑时，身体还是听从吩咐地照做了。
温凉的身体撞入怀中，柳三思像是对待易碎的瓷器般的将其轻轻放下，却没把他放到地上，而是让白九祝踩着他的靴子。
“地上脏。”柳三思解释了一句，蹙起眉看着那赤裸的脚，“怎么又不穿鞋？”
“穿着不舒服。”白九祝不情不愿地在脚上变换出一双白靴，“这样总好了吧。”
柳三思摸了摸他的头：“在外有人，等回到房中就随你。”
他冷哼一声从柳三思怀里出来，但高傲的样子维持不到一秒就破功了。白九祝吸了吸鼻子，将目光定到那堆油纸包上，眼睛晶亮晶亮的：“好香。柳三思你买了什么？”
柳三思拆开一包糖丸喂到他嘴边：“嗯？不是你方才让我买的吗，都忘了？”
糖丸被咬碎，甜腻腻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
白九祝心虚地想起来，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但后来他觉得无聊，索性跑去找张绮烟了。
将糖丸的碎片咽下去，白九祝心虚将手里的绿色果子都塞到他手里：“都给你。”
随即张开嘴：“还要。”
柳三思也不戳破，把果子都笑纳了，又投喂了一颗：“剩下的回去再吃。”
白九祝含着糖丸点点头，力图让柳三思将这件事忘光光。
倏地，一股像是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混在了甜腻的糖香中。大脑几乎瞬间被莫名汹涌的情绪侵占，这种情绪让他恶心得喉咙一滚，差点将糖丸吐出来。
那股腐烂的味道来得快，去得也快，但已经足够时间让白九祝将之抓住。
柳三思一直将心神都放在他身上，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白九祝的不对劲，铺天的戾气于此同时从身侧肆意展开。
“是他。”红纹攀上了白皙的脸，那张长相无害的脸染上了些许妖异。白九祝双眼通红，隐隐现出狐形。
强大得令人心悸的妖气瞬间将整个泰平镇都覆盖，还未等柳三思做出反应，妖气又瞬间消失了。
一把抱住突然昏倒的白九祝，柳三思余光瞥见冯大公子与一名陌生的女子说说笑笑从巷口走过。
◇
第37章 嫁衣（20）
“祝儿。”
祝儿？
是在叫他吗？
意识似是被浸泡在粘稠的液体中，一丝力气也提不起，像是都被其剥夺吸干。
白九祝想要睁开双眼，但眼皮如同也被那粘稠的液体粘住般张不开。
一只宽大的手落到了头上，从未有过亲近之意从心底里腾起，就像是只要有“他”在，就会无比的安心，然而那到了喉咙的称呼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他此刻就如同空有意识的傀儡，感知得到外界，却什么也做不了。
“祝儿，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模糊不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刹那，白九祝心口就像是被什么紧紧抓住，疼到想要将之撕扯，挤出脓血来。
“对不起，把你留下来承担这些。”那道声音陡转威沉，“可你是我的孩子，你是九尾一族的奇迹，你寄托了我们唯一的希望。”
“一定要将它找到，杀了它！”
“为我们报仇！”
眼上液体不再粘着眼皮，白九祝费劲地扯开眼皮，入眼是茫茫血色。
红到发黑的血液将他淹没至顶，四肢也皆被莫名的黑影化作锁链束缚，链锁的源头是黑沉不见底的血海深处。他本要吐出那个出现在脑海中的称呼，但是一张开嘴，血水就从口中涌进，连同那些游走的黑影也疯狂挤进去。
疼。
身体疼到像是被胀破一样。
白九祝想要蜷缩起身体以缓解疼痛，然而黑色的锁链如同坚不可摧的陨铁，牢牢捆住四肢。
意识因为疼痛渐渐涣散，就在身体沉沉往黑黝黝的血海深处坠去时，灼热的温度贴上了他的手腕。
而后他整个身体也置身于这片灼热中，这种感觉白九祝并不陌生。
“柳……三思。”
乍一见到光亮，白九祝还有些不适应地眯起眼睛，他的双手维持着向上的姿势，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
白九祝忽然昏倒，然而不管是身体还是妖力都还算正常，但不知为何就是醒不来，足足昏睡了一天。
柳三思见其醒来，一直紧绷的心总算放下。然而当看到他一脸空茫茫时，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手捏了一下，疼得紧。
“你睡一日了。”
“柳三思，我好像忘记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了，我是不是很过分？”白九祝回握，冰冷的肌肤疯狂汲取着来自人类的温度。
“我也一样。”柳三思将那双冷得似冰的手合拢贴在自己脸上，“我也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而且还忘了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你是故意忘记的吗？”
“我不知道。”往日总是亮盈盈的眼失了神采，满是茫然，“我不记得了。”
柳三思的声音很轻，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宝，稍有不慎就会破碎：“无法控制的东西有时候怎么也没办法阻止它来临，不是出于你所愿，又谈何而来的过分。”
“所以不要哭了。”他觉得，虽然白九祝哭起来也好看得紧，但果然还是更适合笑着的模样。
哭了吗？白九祝想摸一摸脸，但是手正被柳三思抓着，人类身上的温度让他舍不得离开。
白九祝蜷缩了下尾指，指尖碰触到依旧灼热的温度。真是奇怪，柳三思身上的温度如同无底洞，怎么也不会降下去。反倒是他的手，已经逐渐被暖意侵袭了，而且还有朝脸上涌去的趋势。
“我要找回他们。”
“好。”柳三思趁其不备偏过脸亲了下那凸起的指节，“我们一起。”
白九祝手指一颤，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将之抽回：“不准动手动脚。”
柳三思笑眯眯地瞧着他，坦荡荡道：“我师傅说过，对喜欢的人就不能吝啬于亲近。”
“那你师傅一定没说过，做这种事是很危险的，你的手脚会被砍掉、舌头会被剁掉。”锋利的指甲抵在柳三思嘴边。
柳三思眼眨也不眨，嘴角还是噙着笑：“我更想被吃掉。”
这人类真是古怪得紧，哪有人想要妖怪吃掉自己的。更奇怪的是，白九祝觉得如果不快点转移话题，自己可能被他吃掉。这想法实在荒谬得紧，但隐隐的危险感还是让他将这个话题终结，转而道：“昨日在小巷时你有闻到奇怪的味道吗？”
谈到这个，柳三思嘴角放下，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眯起了眼：“与你昏迷过去有关。”
“白公子！”张绮烟连忙叫住他，“叫她别进泰平镇，那两个除妖师她对付不了，万万不可将剩下的那名新娘子放回来，等我解决完事情。”
“她还算聪明。”白九祝抛下这句话便撑着身体从窗口跳下去，这里明明是二楼，但张绮烟扒着窗沿往外面看时，人已不见踪影。
“可她……有时又笨得要命。”张绮烟似叹非叹。
******
虽然迎神大典无法举行，但每年游走到此的货郎却还是如约而至。
柳三思怀里全是圆滚滚的油纸包，皆是糖丸糕点，一个面容英俊的男子捧着这些东西，挤在一堆妇孺中间，让人看了不禁啼笑皆非。
“公子，您这是买给家中小孩的？”货郎将包了满满翠玉豆糕的油纸递给他，瞅了好几眼还是没忍住问出来了。看这个青衣公子的模样，也不像是家中有很多孩子，买这么多甜食，小孩牙齿受得了吗？
柳三思愣了下，勾了勾嘴角：“算是吧。今早一出门就非闹着我要把街上的甜食都买一遍，结果现在不知道跑哪去撒欢了。”
货郎觉得这个青衣公子定是很疼爱自己的孩子，不然怎么会笑得那么宠溺。不过他心里头总感觉这笑容哪里怪怪的，但具体是哪又说不出来，便不再想了。他抽了货架上的拨浪鼓给柳三思：“公子待自己小孩真好，这拨浪鼓就是我送与你们的，公子莫要推辞，您可几乎扫了我半个货摊。”
“多谢。”缀在两侧的弹丸被甩起击鼓发声，这种哄小孩子的玩意儿柳三思向来不喜欢，但他觉得白九祝没准会挺喜欢的。
他正想着，倏地尾指不自主地勾起，柳三思心念一动转过身，恰好接住了“暗器”，一个小巧的绿色果子。
他抬起头，意料之中地看见不远处笑意盈盈的少年踩在枝上，手里还有好几个绿色的果子。
柳三思好笑地将那个果子与拨浪鼓斜插在一堆油纸包着的糕点中间，拐到个没有人的小巷里，刚一进去就见到少年要从围墙上跳下来。
“等等。”柳三思三步作两走到少年前方，将油纸包都拨到一侧，空闲出一只手来，方才张开手冲他道，“下来吧。”
这点高度对于妖怪来讲哪有什么问题，白九祝也不懂为什么柳三思要这么小题大做，但对上他的笑时，身体还是听从吩咐地照做了。
温凉的身体撞入怀中，柳三思像是对待易碎的瓷器般的将其轻轻放下，却没把他放到地上，而是让白九祝踩着他的靴子。
“地上脏。”柳三思解释了一句，蹙起眉看着那赤裸的脚，“怎么又不穿鞋？”
“穿着不舒服。”白九祝不情不愿地在脚上变换出一双白靴，“这样总好了吧。”
柳三思摸了摸他的头：“在外有人，等回到房中就随你。”
他冷哼一声从柳三思怀里出来，但高傲的样子维持不到一秒就破功了。白九祝吸了吸鼻子，将目光定到那堆油纸包上，眼睛晶亮晶亮的：“好香。柳三思你买了什么？”
柳三思拆开一包糖丸喂到他嘴边：“嗯？不是你方才让我买的吗，都忘了？”
糖丸被咬碎，甜腻腻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
白九祝心虚地想起来，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但后来他觉得无聊，索性跑去找张绮烟了。
将糖丸的碎片咽下去，白九祝心虚将手里的绿色果子都塞到他手里：“都给你。”
随即张开嘴：“还要。”
柳三思也不戳破，把果子都笑纳了，又投喂了一颗：“剩下的回去再吃。”
白九祝含着糖丸点点头，力图让柳三思将这件事忘光光。
倏地，一股像是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混在了甜腻的糖香中。大脑几乎瞬间被莫名汹涌的情绪侵占，这种情绪让他恶心得喉咙一滚，差点将糖丸吐出来。
那股腐烂的味道来得快，去得也快，但已经足够时间让白九祝将之抓住。
柳三思一直将心神都放在他身上，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白九祝的不对劲，铺天的戾气于此同时从身侧肆意展开。
“是他。”红纹攀上了白皙的脸，那张长相无害的脸染上了些许妖异。白九祝双眼通红，隐隐现出狐形。
强大得令人心悸的妖气瞬间将整个泰平镇都覆盖，还未等柳三思做出反应，妖气又瞬间消失了。
一把抱住突然昏倒的白九祝，柳三思余光瞥见冯大公子与一名陌生的女子说说笑笑从巷口走过。
◇
第37章 嫁衣（20）
“祝儿。”
祝儿？
是在叫他吗？
意识似是被浸泡在粘稠的液体中，一丝力气也提不起，像是都被其剥夺吸干。
白九祝想要睁开双眼，但眼皮如同也被那粘稠的液体粘住般张不开。
一只宽大的手落到了头上，从未有过亲近之意从心底里腾起，就像是只要有“他”在，就会无比的安心，然而那到了喉咙的称呼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他此刻就如同空有意识的傀儡，感知得到外界，却什么也做不了。
“祝儿，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模糊不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刹那，白九祝心口就像是被什么紧紧抓住，疼到想要将之撕扯，挤出脓血来。
“对不起，把你留下来承担这些。”那道声音陡转威沉，“可你是我的孩子，你是九尾一族的奇迹，你寄托了我们唯一的希望。”
“一定要将它找到，杀了它！”
“为我们报仇！”
眼上液体不再粘着眼皮，白九祝费劲地扯开眼皮，入眼是茫茫血色。
红到发黑的血液将他淹没至顶，四肢也皆被莫名的黑影化作锁链束缚，链锁的源头是黑沉不见底的血海深处。他本要吐出那个出现在脑海中的称呼，但是一张开嘴，血水就从口中涌进，连同那些游走的黑影也疯狂挤进去。
疼。
身体疼到像是被胀破一样。
白九祝想要蜷缩起身体以缓解疼痛，然而黑色的锁链如同坚不可摧的陨铁，牢牢捆住四肢。
意识因为疼痛渐渐涣散，就在身体沉沉往黑黝黝的血海深处坠去时，灼热的温度贴上了他的手腕。
而后他整个身体也置身于这片灼热中，这种感觉白九祝并不陌生。
“柳……三思。”
乍一见到光亮，白九祝还有些不适应地眯起眼睛，他的双手维持着向上的姿势，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
白九祝忽然昏倒，然而不管是身体还是妖力都还算正常，但不知为何就是醒不来，足足昏睡了一天。
柳三思见其醒来，一直紧绷的心总算放下。然而当看到他一脸空茫茫时，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手捏了一下，疼得紧。
“你睡一日了。”
“柳三思，我好像忘记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了，我是不是很过分？”白九祝回握，冰冷的肌肤疯狂汲取着来自人类的温度。
“我也一样。”柳三思将那双冷得似冰的手合拢贴在自己脸上，“我也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而且还忘了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你是故意忘记的吗？”
“我不知道。”往日总是亮盈盈的眼失了神采，满是茫然，“我不记得了。”
柳三思的声音很轻，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宝，稍有不慎就会破碎：“无法控制的东西有时候怎么也没办法阻止它来临，不是出于你所愿，又谈何而来的过分。”
“所以不要哭了。”他觉得，虽然白九祝哭起来也好看得紧，但果然还是更适合笑着的模样。
哭了吗？白九祝想摸一摸脸，但是手正被柳三思抓着，人类身上的温度让他舍不得离开。
白九祝蜷缩了下尾指，指尖碰触到依旧灼热的温度。真是奇怪，柳三思身上的温度如同无底洞，怎么也不会降下去。反倒是他的手，已经逐渐被暖意侵袭了，而且还有朝脸上涌去的趋势。
“我要找回他们。”
“好。”柳三思趁其不备偏过脸亲了下那凸起的指节，“我们一起。”
白九祝手指一颤，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将之抽回：“不准动手动脚。”
柳三思笑眯眯地瞧着他，坦荡荡道：“我师傅说过，对喜欢的人就不能吝啬于亲近。”
“那你师傅一定没说过，做这种事是很危险的，你的手脚会被砍掉、舌头会被剁掉。”锋利的指甲抵在柳三思嘴边。
柳三思眼眨也不眨，嘴角还是噙着笑：“我更想被吃掉。”
这人类真是古怪得紧，哪有人想要妖怪吃掉自己的。更奇怪的是，白九祝觉得如果不快点转移话题，自己可能被他吃掉。这想法实在荒谬得紧，但隐隐的危险感还是让他将这个话题终结，转而道：“昨日在小巷时你有闻到奇怪的味道吗？”
谈到这个，柳三思嘴角放下，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眯起了眼：“与你昏迷过去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