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纪明冉抚摸着抵在自己锁骨处的脑袋,毛茸茸的,声音还闷闷的,醋味大得不得了。
  “可我只是你的,只爱你。”纪明冉轻笑着哄,拉着贺琨的手,撩开衣摆,不同的体温接触交换。
  贺琨猛地抬起头,眼中的戾气都没来得及压下去,却染上了羞赫震惊,他下意识地加重了手上的动作,怀中人立马闭上眼抽气:“轻些,小贺。”
  “你......你你,怎么这样......”
  纪明冉揉揉贺琨红得滴血的耳根,凑近轻呵:“都在一起两年了,小贺老公还是那么纯情啊,难道是,不喜欢?”
  贺琨觉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脑仁也要热炸了,慌里慌张地捂住纪明冉的嘴:“不准说话!”
  只可惜纪明冉含水的双眸格外明亮,在黑暗里也喋喋不休地诉说着爱语,贺琨没有手了,只好抱着恋人,藏进了更黑更密闭的被子里......
  在轮船之旅的最后一个傍晚,贺琨搂着纪明冉在阳台上看落日,残阳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金光闪烁,偶有孤鸟略过天际线消失不见,湿热的海风夹杂着淡淡的咸味拂过相拥的两人。
  “纪明冉,和我结婚,好不好?”
  贺琨看不见纪明冉的表情,半晌也没听见纪明冉的回复,后悔得直骂自己是个傻逼。
  此时的开口实在是不合适,没有钻戒,没有鲜花,没有单膝下跪,什么都没有,他略有慌张的开口想要补漏:“我......”
  怀中的人却在此刻回头,捧起他的脸颊,视线一寸寸扫过,缓慢而认真。
  纪明冉在想什么,贺琨不得而知。
  只觉得过了很久很久,他听见一道天籁,将他的心从烈火炙烤中解救。
  “好,先同居,等你26岁,我们就结婚。”
  贺琨“刑满释放”,反倒得寸进尺起来,生起气来:“哼,还有四年呢,我就知道你嫌我年纪小,不成熟。”
  纪明冉没有回答,闭眼吻住了贺琨。
  到底是觉得自己年轻幼稚,还是不相信自己的爱,或者其他?
  问题的答案,贺琨永远不知道,因为他26岁生日时,世上已经没有纪明冉这个人了。
  —
  贺琨睡得正沉,却被一阵铃声吵醒,接起电话没想到竟是梦中主角之一打来的,吴云旗的声音很清晰。
  “阿琨,我爸最近来兰临谈项目,我也被逼着来了,今晚出来玩玩,兰临我都没几个认识的人在,只有你了,别拒绝我啊!上次一起喝酒还是年前的事了,你真是越来越难约了。”
  贺琨和吴云旗因为生活节奏不统一,确实比从前疏远了些。
  但从小的情分还在,不远不近的牵绊着。
  今天李老师回首都去拿些重要资料,贺琨恰好有空:“好,地址发给我。”
  夜色降临,兰临市早晚温差大,贺琨随便扯了件外套,打车去了吴云旗给的地址,等到时,里面已经开始了,正热闹。
  贺琨推开门,吴云旗眼尖,立马就看见了:“喂!阿琨,这边,”吴云旗嘴角叼着烟杆,拨弄手中的牌堆,一脚踹在旁边的椅子上:“起来起来,给你贺二爷让位置。”
  椅子上男人谄媚地笑笑,立马起身迎接:“二少,快请来坐,吴少就等着您呢。”
  贺琨微微点头,直接走过去坐下,牌桌上的人掏出怀中的香烟,恭敬地送到贺琨手边。
  既然来都来了,贺琨自然是已经做好陪云旗玩尽兴的准备,他顺手接过,含入薄唇之间,身侧的年轻男生乖顺地为他点燃,重新倒上了一杯酒。
  “牌桌上,得赌点什么吧,不然干巴巴的没意思!”吴云旗起哄道。
  话音刚落,立马就有随声应和的。
  “那,就赌这张船票吧!”
  第5章 第五章初次见面一个顶着棕色锡纸烫……
  一个顶着棕色锡纸烫的男青年站出来,举着张蓝色船票,定制版面,设计精美。
  贺琨目光一凌,直直看过去,心中有个猜想,很快也得到了证实。
  坐在他身侧的男生微伏身子靠近:“是纪家游轮的船票,这张票房号好,就在纪小爷的隔壁,所以前天在拍卖会上可是翻了好几倍的身价呀。”
  那么这张船票为什么会流落到拍卖会,现在又被拿出来当噱头?贺琨摸了摸额角的已经结痂的伤口:“好,就赌这张票。”
  吴云旗本是觉得没什么意思,因为他家已经收到邀请了,阿琨那边肯定也是,但既然是阿琨开口想玩,倒也无所谓:“好!来来来!”
  锡纸烫青年带着筹码上了桌,贺琨许久未曾接触这些,刚上手时还有些不熟,几轮过去,反倒将自己随身多年的腕表给输了。
  “哟,怎会回事,阿琨,以前可没几个人玩的过你,手生了,手生了!”吴云旗端起酒杯,一派嬉皮笑脸。
  “有失才有得,我这不是看中那船票了。”贺琨不在意地笑笑,回应云旗的打趣。
  坐在贺琨身边小男生看着表盘背后闪闪发光的logo,心都在滴血,全球限量、私人定制,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哈,短暂仇富一秒。
  桌上还在你来我往的进行着,锡纸烫青年满脸红光,双目充血,今晚手气实在太好了,他的打法越来越大胆,口中骂骂咧咧,在酒精的影响下状态愈发癫狂不可控。
  贺琨看在眼里,皱了皱眉,自己从前也是这般模样吗?纪明冉想和他分手,反倒很正常。
  他心中倏地升腾起浓烈的自我厌弃,只想赶紧逃离这欲望裸露流动之地,贺琨翻开底牌,结束赌局:“船票归我。”
  洗手间内,水流哗哗往下淌和外面的雨声交织在一起。
  恰逢是雨季,最近兰临市的雨水很多,站在窗边还有股幽幽的泥土香,贺琨用水抹了把脸,清明了些许。
  他取出口袋中的船票,房号019,版面确实漂亮,灯光下近看还有似有若无的水纹,仿佛已经置身海洋之上,但他不可能去。
  贺琨再次回到包间,云旗还正在兴头上。
  刚才作陪的男生情商也高,似乎看出他兴致不高,主动起了个话头解闷,贺琨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时不时回应上云旗两句,时间过得倒也还快。
  等散场的时候已经凌晨3点多了,贺琨架着醉得不省人事的云旗,打算先将他送回酒店,没想到云旗临了却说:“阿琨,你今晚来,我还真挺开心的,大家都说你变了,我以为你都不乐意理睬我这个二世祖了。”
  贺琨心中感慨,拍拍云旗的头,故意混不吝道:“哪能啊,贺二爷心里有人了,得乖些,忘了谁还能忘了你?”
  吴云旗醉得很,开始抱着贺琨哇哇大哭,眼泪倒是没几滴,贺琨哭笑不得,又陪到了云旗睡着才离开。
  贺琨回到酒店躺下,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起来时候还有些懵,30多岁的灵魂直呼老了,遭不住了。
  他叫酒店前台送来一份海鲜粥,整点清淡的。
  窗外还在下雨,没有停歇的意思,贺琨接到了冯平的电话。
  “二少,纪明冉先生邀约您明天晚上共进晚餐,感谢您上次出手帮助。”
  贺琨手中的勺柄落下,砸在瓷碗边发出脆响。
  “二少?要推拒了吗?”冯平半天没听见答复,试探性开口。
  “不,不用,我明天回首都。”
  “好的,那我把您出行安排好,跟着发给您。”
  贺琨挂了电话,像是还在梦里,有些不真切。
  他走到书房打开抽屉,赫然躺着一张海蓝色的船票,冉冉邀请他的真正原因,是因为这个吗?
  翌日,贺琨用酒店送来的纯白信封将船票装起来,袖扣也应该一并交还最好。
  但是临走前,贺琨又私心地将它扣留下来。
  首都的天气相对干燥很多,风也比较大,这才离开一个月不到,就有些不习惯了。
  贺琨先了趟回家,将野外考察的登山服换下,选了套更显成熟的西服马甲,深灰带棕,镜中23岁的他,看起来稳重不少。
  最后带上银丝眼镜,侵略性极强的五官也温润了些许。
  晚上,贺琨提前到了约定的地点,服务员却告诉他:纪先生已经在包间等候多时。
  他跟着服务员往里走,这家餐厅风格是传统中式的,青砖回廊曲折如游龙,漏窗将四时之景框成自然的画作,此时风过竹林,窗棂中墨绿碎片在金辉下跃动,妙趣灵动。
  贺琨将其尽收眼底,赞叹此园林设计之妙,有机会可以邀请李老师和师兄来此聚餐。
  当走过第七个拐角处的冰裂纹花窗,服务员缓缓停下脚步:“贺先生,这边请。”
  他走进雅间,小茶几旁已然是那道熟悉的身影,纪明冉提着圆润的青瓷茶壶,淡绿色茶水缓缓倾泻而出:“好久不见,贺琨。”
  春夏之交,花枝繁茂,窗外夕阳渐斜,金光笼着他,鲜花簇拥他。
  贺琨低头,找回自己的声音:“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