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丧尸一个个毫无察觉,成群结队地向着深处的人类靠近。
  “一群不长脑子的蠢货。”池陆阴鸷一笑,“罢了,再找到那家伙问罪之前,先杀了你们这些东西练练手,也未尝不可。”
  话音刚落,几只丧尸扯着嗓子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伸出手臂像池陆扑来!
  其中一只丧尸步子迈得大,第一个抓住池陆的胳膊,后面的丧尸被带动,无不扑了过来,眨眼间,山洞里嚎叫声回荡不绝,丧尸如堆成的小山,将池陆高大的身影完全埋没不见。
  轰!!
  一声山崩地裂的震动,整个山洞塌陷下去,洞口很快被滚落的巨石堵住,树木连根栽倒,顷刻之间山洞乃至一小片连带的山包都塌方得看不出原貌。
  大雨还在下,雨水顺着滑坡后的山体汩汩流下,泥水洗刷着裸露的土壤,也冲刷掉所有的喧嚣,万籁俱静。
  第79章 哨向22拜你所赐,我从活死人堆里爬……
  乘着夜色,车队很快返回了塔。
  池陆叛逃的消息在塔内不胫而走。他的离去对渴望投入安全区怀抱的哨兵们显然是个不小的打击,加上阮逐舟体力不支,几乎失去行动能力,塔内的气氛也格外低迷。
  凌晨四点。
  阮逐舟醒来时只感觉头痛欲裂。他正躺在自己房间的小床上,蜡烛熄着,窗外天色未明。
  他摸了摸,发现自己和衣而睡,大概是从车上被人搀扶下来,根本没换衣服倒头就昏睡过去。
  阮逐舟起身,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挨过低血糖的一阵不适,扶着床架站起来。
  隔着门板,可以听到走廊里十分安静,连日常巡逻的哨兵脚步声都消失不见。
  阮逐舟走到桌边,指尖捻了捻烛芯。
  他阖了阖眼,无声地笑了。
  阮逐舟拉开椅子,坐下来:“出来吧。”
  屋内一片死寂。
  几秒过后,衣柜门突兀地“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人影弯腰从里面钻出来,关上柜门。
  阮逐舟看着从阴影中走出来的季明那张严肃的脸,修眉微挑。
  “我原以为你会再忍一段时日的。看来你和你手底下那帮人实在沉不住气了。”阮逐舟语带调侃。
  月光朦胧,透过被风吹起的窗帘洒进窗内,季明脸上的光影也跟着浮动。他的上半张脸浸没在黑暗中,唯独眼里清晰地闪过凶光。
  “你想独吞安全区的成果。”季明嘶声说,“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仗着向导的身份作威作福这么久,是时候和你算总账了。”
  阮逐舟脸色依旧惨白,却优雅地改为双腿交叠,一手搭在侧边的桌面上,仿佛坐着的不是一把破椅子,而是不容侵犯的王座。
  “想撕破脸了,那好,我喜欢这种勇气。”他说,“不过在你我打开天窗说亮话之前,有一件事得先弄清楚,就是你的这份勇气里包不包括敢作敢当这四个字。”
  季明眉头紧锁。他上前一步。
  “我是替塔内的兄弟们出头,没什么不敢当的。”
  “兄弟们?”阮逐舟清晰地问,“那两个被你害死,最后由池陆和我开枪射杀的哨兵也是你兄弟吗?”
  季明张了张嘴,脸上扭曲一瞬。
  “别把排除异己这种事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乱世之下,人心可是比病毒还要致命的东西,都在争个你死我活,何必给自己赋予什么正当性呢。”阮逐舟说。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季明抬高声线。
  阮逐舟笑笑:“这对你来说不重要。谈谈正事吧,季明。”
  季明定了定神,点头:“说的也是。”
  他伸出手,态度强横与平日判若两日:“把安全区的路线图交出来。你现在的情况你自己清楚,我让你自己拿出来已经是给你面子,只要我想,我完全可以折断你的胳膊,自己取走路线图,再把你丢在这自生自灭。”
  阮逐舟:“路线图不在我身上。”
  季明冷笑:“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以为我不知道,路线图就在你冲锋衣的内侧口袋里?你骗了我,也骗了所有人,就为了隐瞒安全区的真相!”
  阮逐舟并没露出丝毫惊讶。
  “这都是你的臆断。”他说。
  季明笑:“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我的好队长。”
  他走上前一把就要抓过阮逐舟的衣领,阮逐舟抬起胳膊,啪地挡住季明的手!
  空气凝固了一秒。
  季明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
  他脑子震惊得卡了壳,直勾勾地盯着阮逐舟的脸,后者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戏谑的微笑。
  他稍一用力,挥开季明的手:“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力气居然比不过一个向导,还是一个刚刚苏醒过来的菜鸟向导,是么?”
  他揉了揉手腕,站起来。二人之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壁,季明后退一步,困惑而提防地看着他。
  “问题不出在我身上。”阮逐舟眼神向床脚下的某处瞥了瞥,示意他,“想想看最近你们大快朵颐的那些东西吧。味道是不是还不错?”
  季明顿时脸色一变:“你在粮食里下毒?!”
  “我从哪搞来毒药,凭空变出来吗?”阮逐舟笑了,踢了踢床脚那一筐塔内分配给他,却纹丝未动的玉米和马铃薯。
  “想想a城那条已经被污染的护城河,蠢货。”他语气近乎温柔,“我们的饮用水都经过加工,可灌溉植物的水源都与护城河的地下水相连。毒素早就被你们亲口吃下去,说不定已经把神经侵蚀得七七八八了。”
  季明狠狠怔住:“那条河不是已经被丧尸病毒给……”
  他忽的感觉一阵心理和生理双重层面的窒息,低头看向双手。
  手掌的纹路已经因为皮肤不知不觉间的僵硬化而显现出深刻的掌纹,如干旱皲裂的土地。皮肤下的血管颜色深黑,连毛细血管的纹路也从皮肤下透出。
  季明浑身颤抖起来,刷地抬头:“阮逐舟,这些都是你他妈算计好的!”
  “计算这个时间花了我不少精力,毕竟取水条件一般,这里又没有算力足够的计算机。”阮逐舟耸肩,“但看起来我的结果还是蛮精准的。”
  季明气息逐渐粗重。
  走廊外面静得可怕,他现在才知道,原本在外面埋伏的那些同伴现在或许也处在慢慢毒发的过程中。用不了多久,他们要么神经中毒而死,要么沦为自己曾经屠戮的丧尸的一员。
  “你从一开始就什么都发现了。怪不得你不肯吃这些东西。”季明愤恨地盯着他,“按照你以前那个锱铢必较的性格,不独吞这些东西就不错了,我还纳闷,你怎么转了性子……”
  他忽然古怪地笑了两声:“不过你终究是你,阮逐舟,你太轻敌了。我们听命于你太久,让你忘了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
  话音刚落,哨兵身后光斑浮起,不到两秒,一条巨大的热带蟒蛇化了形,吐着信子,细竖的蛇瞳紧盯着阮逐舟的眼睛。
  “你是个连精神体都召唤不出来的废物,而我——”季明扬了扬下巴,将近两米长的蟒蛇身体游动,向阮逐舟慢慢靠近,“是个a级哨兵。匹配到你这种垃圾向导,没能发挥出我的全部实力,不过不要紧,我的精神体照样要你的小命。”
  阮逐舟眯起眼睛。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蟒蛇游弋地扭动身躯,粗长的身体抬高,伴着嘶嘶的响动,蟒蛇朝他示威地露出尖利的毒牙。
  “关键时刻,连个陪葬的精神体都没有,真是色厉内荏。”季明怒极反笑,“把路线图交出来。安全区那的人说不定有解毒的方法。”
  他注意到阮逐舟的颈侧因为精神高度集中而微微浮起的青筋,语气渐渐染上一丝笃定。
  阮逐舟将视线从季明那阴毒的精神体上移开。他把手伸进冲锋衣里,拉下拉链。
  季明胸有成竹地伸出手:“这就对了。”
  下一秒,阮逐舟果然掏出一张折起来的图纸。季明接过展开,眼睛却观察着阮逐舟的神色,见对方唇角下压,不禁开口嘲讽:
  “你要是现在求我,我或许还能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你这一次。这么小剂量的丧尸病毒要想攻占人全身的神经,至少也要两三天,要是到了安全区再哭着求我可就来不及了。”
  他又展开一折,目光和那条精神体蟒蛇一样顺着阮逐舟修长笔直的双腿向上,恨不能缠绕住对方全身,随后抖了抖图纸:“本来想叫上兄弟几个好好销魂一次,不过你这个身板恐怕禁不起折腾。这样吧,阮队长,帮我把皮带解开,然后跪下来用嘴——”
  他忽然如卡顿的收音机,止住一切声音。
  图纸是空白的。
  季明把图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瞪大眼睛:“这怎么是一张白纸?”
  阮逐舟紧抿的唇角动了动,嗤笑出声。
  “都说了,”他懒洋洋道,“路线图在池陆身上。”
  季明手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