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抬起头来。”
  低着头的人身子很不自然地轻微一震,仰起脸。
  阮逐舟的手霎时抓紧了盖在腿上的蚕丝被。
  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床下那人棱角分明、五官深刻锐利的脸。阮逐舟皱眉,嘴唇翕动:
  “砚泽?”
  那青年眉心一跳,眼神古怪地看着他,半晌轻声呢喃:“……你叫我什么?”
  阮逐舟喉结滚动,转过头。
  “没事。”阮逐舟眨了眨眼,语调平稳,“跪多久了?”
  床下的青年哑着嗓子回答:“两个小时了。”
  阮逐舟嗯了一声,长吸了口气,转回头再次看他。
  “什么味道这么浓?”他鼻梁皱了皱,“都呛得慌。”
  青年的脸肉眼可见地僵住,唇峰抿紧成线,眸光渐冷。
  阮逐舟皱眉。他在心里问:“他这副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样子,是在干嘛?”
  不等他说完,07号急吼吼道:
  [宿主,那是主角的alpha信息素!]
  阮逐舟:“信息素是什么……哦。”
  脑中强行植入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的感觉并不好受,阮逐舟一开始只将这些记忆放着没管,可他此刻快速浏览一番,便明白过来。
  这是一个与普通人类不同的,“新”人种构成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人类不仅有男女之分,还被分成了alpha、beta、omega三种第二性别。
  其中,alpha与omega会和自然界的许多动物一样,散发出独特的信息素,用于伴侣之间的结合,也就是这个世界人们常说的“标记”。
  同样,信息素的品质也被作为区分这些“人种”级别高低的重要标志之一。而这个世界的阮逐舟,虽然是个有钱的富二代,却是一个劣等的omega。
  而此刻跪在床下的人名叫时渊,正是他成婚三年的丈夫,一个有着最高等信息素的顶级alpha。
  略微扫过这个世界的背景设定后,阮逐舟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就算他是个有钱有势的富二代,可在这个世界中,同等级的alpha远比omega的地位尊崇得多,更别提自己是一个先天的劣等omega。
  他有什么权利,又是因为什么让这个正在散发着浓郁信息素的alpha跪在自己床边?
  阮逐舟心问:“我刚刚问的问题有什么不妥?”
  [宿主,这位主角时渊是您的丈夫,您理应知道他信息素的味道。]07号说,[况且,您的问法实在太轻浮了。]
  “怎么个轻浮法?”阮逐舟盯着床下重新低头,貌似臣服的青年。
  [就相当于您在大街上随便拉住一个帅哥,问对方有多大,能不能让您摸一摸的那种轻浮。]07号讪讪道。
  “……”
  那很轻浮了。
  阮逐舟悻悻然瞅了床边的alpha一会儿,懒洋洋靠回床头。
  “还想接着跪吗?”
  他问。
  时渊再度抬起头。不知是不是错觉,青年呼吸深长,浓黑锋利的眉蹙紧,仿佛极力忍耐着什么。
  时渊看着他,目光却似乎并没直视阮逐舟的眼睛,而是落在某处。
  “不想。”他说。
  阮逐舟挑眉:“那就给我一个结束的理由。”
  经历过一个副本,这种不动声色的套话于他已是小菜一碟。
  灯光昏黄暧昧,隐隐照亮时渊被汗水打湿的额发,凌乱而狼狈。
  时渊闭了闭眼,搭在双膝上的手忍不住攥紧。
  “阿阮,今天在公司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在茶水间和那个女高管说话,可——”他突然倒了口气,“她是个alpha,而且我们只是在聊工作。工作上的事,不是什么都靠避嫌……”
  阮逐舟漆黑漂亮的桃花眼眯起来。
  “哦。”他拉长尾音,“可我还没听到值得我饶过你的理由。”
  时渊眼皮沉重地一瞭,呼吸沉重地盯着软床上的omega。
  他的妻子慵懒斜靠在床头,一身黑色的真丝睡衣,柔软光滑的绸缎因为对方的姿势,顺着半边肩膀滑下来几寸,隐约露出肩胛骨伶仃的形状,宽大领口荡下来,在胸前勾起一截松垮的窝。
  平日他的妻子总是居高临下,不可一世。然而此刻,对方歪靠着斜睨他,眼神像把小钩子,那以欣赏他窘迫为乐的恶趣味没变,却又好像多了些他摸不透的意味。
  时渊鼻腔里压抑地喷出口气,视线紧紧扒着对方晃荡的领口,好像下一秒就要将那里扯下来。
  “对不起,老婆。”时渊喉结小幅滑动,声音暗哑,“一切都是我的错,今天晚上能不能……别让我到客厅去。”
  阮逐舟淡定地盯着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
  时渊硬着头皮:“家里还有打扫卫生的阿姨,让他们看见,阮氏的总经理就这样彻夜在外面跪着,若是传出去……老婆,我被人怎么看待无所谓,可这样于你名声不好。”
  阮逐舟漫不经心地嗯哼一声,仍不见靥足之意。
  时渊*脑中的弦终于崩溃地断开。
  古龙水味骤然浓郁了不止一倍,青年抬眸,眼底布上血丝。
  “易感期的alpha在外跪上一夜,不准进卧房,外人会说我们不睦的。”他往前膝行半步,西裤蹭起几道褶皱。
  “老婆,”时渊嘶声喘息,“看在我们是夫妻的份儿上,求你。”
  阮逐舟玩味地托腮,向前倾身。
  时渊喉咙里吞了吞,颈侧青筋暴起。阮逐舟垂俯的姿势如观音施露,面上却勾起毫无怜悯的笑。
  他不可控制地盯着那领口里的阴影,却听见阮逐舟道:
  “你,叫我什么?”
  时渊的脸一下子纸一样白。
  他眼里暗流激撞,咬紧牙关:“……阿阮。”
  阮逐舟嗯了一声,残忍地抽回身。
  他看看青年裹在西装下那快要紧绷成石像的身躯,心里问:“没时间查阅了,你直接告诉我,他说的易感期是什么意思。”
  脑海中,07号嗫嚅一下:[宿主,alpha的易感期,对标的是您所身为的omega的发/情期。您……知道动物的那种发/情期吗?]
  阮逐舟心里稍微惊讶:“难不成他现在散发的信息素,就是因为……”
  [是的,]07号直接抢答,[这也和您在本世界的引导任务有关,下面由我为您发布任务要求。]
  阮逐舟转眼,打量时渊忍耐着不表现出颤抖的身体。
  难怪对方看他的眼神里有哀怨,有不满,更多的却是某种被压制太久而近于扭曲的,极其原始的渴望。
  他跪在低位,可基因里alpha的征服本能滋生出占有欲,叫嚣着要将这挑衅的omega拆吃入腹。
  阮逐舟不以为意地轻笑。
  随后他听见07号毫无感情地宣布:
  [作为主角的恶毒人妻,本次任务中,您需要惩罚易感期的时渊跪在家中,整整一夜。]
  第35章 abo02满的。
  阮逐舟心里“哦哟”一声感叹。
  “让他给我当人体催/情香?”阮逐舟问。
  07号:[宿主,不要对您的好搭档系统讲荤段子。我要去休眠了,希望明天醒来时,能得到您任务成功的好消息。]
  阮逐舟内心咋舌:“不解风情。去吧。”
  系统运转的底噪慢慢消失。
  阮逐舟想了想,再次坐起身,可他刚起来,方才腰眼的酸胀加倍袭来,他差点没扑倒,忙扶了一下腰,坐直。
  这点小动作都被时渊完完整整捕捉到眼中。阮逐舟呼了口气,感觉屋子里莫名发闷,下意识用手背敷在有些发烫的脸颊,音调却平稳如常:
  “这本来也不是你的卧房。凡是在这个家的保姆,谁不知道?”
  时渊眉宇间原本越积越厚的欲色骤然被冲淡。
  “可是那不一样,”时渊沉声道,“阿阮,我们虽然分居两室,可他们并不知道我们还没有进行终身标记……”
  阮逐舟俊秀的眉抬了抬。
  不问不知道啊。
  刚醒来时他就发现,虽然自己是已婚身份,可这主卧内的一切陈设,包括床上用品都是单人份,不难看出他与时渊执行分房睡的政策已有很久。
  按时渊的说法,自己因为介意时渊和一个女高管多说了几句话,就要把易感期的alpha赶到客厅罚跪一夜。
  这般小心眼又任性妄为的控制狂,居然并没和时渊进行标记?
  这个世界的常识告诉阮逐舟,只有没标记结合的alpha,才会易感期不稳定。越是顶级的alpha,易感期的信息素越具有攻击性,就连普通beta也可以感知到这种骨子里极具威胁的气息。
  如果真的那样在意、吃醋,为什么不名正言顺地进行标记,甚至不在乎让时渊堂而皇之地暴露信息素,被人知道他们并未结合的风险?
  气温攀升导致困意席卷,阮逐舟想想07号交代的任务要求,往床边挪了挪。
  这一动露出他穿着的短裤,时渊目光瞬移,脸色因为易感期而阴沉得要滴出水来,舌尖顶了顶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