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相隔甚远的两个房间内,两个眉头紧锁、脸颊耳根都隐隐泛着不正常红晕的男人,望着眼前关上的册子,用着几乎相同的夹杂着羞愤和震撼的语调,咬牙切齿地异口同声道:
  “太歹毒了!”
  江策川怎么说之前也是话本画册珍藏者,他看过的画册和话本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上到名家名作,下到无名小卒的随笔,他珍藏的东西都能开铺子了。
  虽然见多识广,但是他爱好专一,只看男人跟女人,像这样主要人物是两个男人的他哪里见过,以前嘴上把不住门,说不让江临舟觊觎他后门都是逗江临舟玩的,现在上了真刀实枪就快要把他给吓死了。
  “这种东西怎么进得去?”江策川几乎崩溃,“女娲娘娘当时甩泥点子造人的时候早就定好了什么东西干什么活,现在是要干什么?”
  其实说白了,就跟江临舟当时回击江策川一样说的话一样,他就是舍不得把那二两肉给江临舟用。
  从昨晚到现在,江策川一直想的是他的屁股怎么办,仿佛他跟江临舟已经你依我侬上了,完全忘记了他自己说过不喜欢男人,接受不了男人这回事,几乎要给江临舟重新分一个区别于男女的超脱了世俗的存在。
  江策川叹了口气,继续把东西捡回来翻了翻,结果看见刚才的两个人在下一页交换了位置,江策川顿时就呆住了。
  这东西还带替换的?你凿两下凿累了就换另一个被凿的人来凿……
  不过下一秒江策川就醍醐灌顶了,为什么他默认是江临舟在上自己在下?
  对啊,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不能在上面?他主子都美成什么样了,就应该在下面。
  江策川是想通了,但是江临舟却再也没提起这事来了,他没问过江策川想通了没有,接受不接受。因为江策川的意见对江临舟没什么作用,他根本不在乎江策川是乐意还是不乐意,乐意最好,两厢情愿,不乐意也没办法,他从小养大的孩子,合该归他不是吗?
  给他点时间只是江临舟觉得自己太失态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会突然变得歇斯底里起来就像得了疯病一样。
  吵嚷的,撕心裂肺的,歇斯底里的,都不应该是他。
  这下子急的人变成江策川了,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就围着江临舟转圈圈,江临舟放下笔,抬头看他,“有话直说。”
  “……没有,我就走走。”
  说着背着手又开始在屋里踱步。
  江临舟见他不说,也不再追问,他还有一堆事要处理,皇帝是废物,十三郎是半死不活的,整个朝堂只有他跟一帮大臣撑着,最近那些臣子一个两个都不安稳,准备往皇帝身边塞女人。
  他说皇帝年幼,大臣就反驳皇帝子嗣单薄,他说皇帝勤于政事没空寻欢作乐,大臣还是反驳皇帝子嗣单薄,无论江临舟找什么理由,大臣都是反驳说皇帝子嗣单薄。
  于是江临舟让皇帝下令把附和这个臣子的孩子都过继给了这个领头说皇帝子嗣单薄的臣子。
  从那之后朝上也没有人敢说皇帝子嗣单薄的了。
  江策川一听,乐了,“应该定期派人去看看他把孩子养的怎么样,不行再惩治他。”
  江临舟也笑了,“好。”
  结果这个江临舟第二天真的跟小皇帝说了这件事,小皇帝一直依赖的十三郎没空搭理他,他就只能对江临舟百依百顺。
  【作者有话说】
  忘了说了老大,这周两万,老大的评论我码完字再回_(′‘」∠)__,手机键盘要冒火星子了
  第69章 江临舟!你下边东西呢?!
  冬去春来,江策川跟瘦玉在屋顶上打了得有上千次了,从一开始的气喘吁吁变得游刃有余。他心道人人畏惧的无相门,也不过如此。
  他早把跟江临舟亲的那几次抛在脑后了,话本跟画册也早就落灰了。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之前非常乐意赚他钱给他从宫外带东西的小侍卫在这那次之后怎么也不肯再帮他了。
  有钱不赚这不是傻蛋吗?
  江临舟也越来越忙,在家的时间也更少了。春日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宫道上,江策川叼着根草,百无聊赖地在回廊附近晃荡。宫里规矩多,敢像他这么闲逛的侍卫也没几个。
  突然,一声熟悉的呼唤隐约传来:
  “江策川?!”
  那声音苍老却中气十足,带着点特别的腔调。江策川下意识回头,除了风中摇曳的树叶和空旷的回廊,哪儿有人影?
  正纳闷自己是不是幻听了的江策川,就听见“扑通!”一声闷响,紧接着是墙那边一连串的“哎呦……我的老腰……”
  什么死动静?
  江策川眼皮一跳,脚尖点地,三两下就蹿上了旁边一人多高的宫墙墙头。他居高临下往另一边的御花园小径一瞧,只见一个穿着普通灰褐色棉布袍子,须发皆白的老头正扶着腰,龇牙咧嘴地试图爬起来,地上还沾着些墙头蹭下来的土屑。
  “啧,老头儿,”江策川乐了,吹了声短促的口哨,“青天白日的,你在这干什么呢?摔着没?”他纯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那老头费力地仰起头,不满道:“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呢,快过来扶我!”
  果然话本子编多了,沈无疾真以为自己是笔下的年轻气盛的大侠,现实给他狠狠来了一个巴掌。
  阳光直照在他脸上,当江策川看清他那标志性的鼻子,尤其是鼻子上那颗无比醒目的深色大痦子时,嘴里的草一下子掉了下去。
  “沈无疾?!”
  江策川惊呼出声,语气瞬间从戏谑变成了巨大的震惊。
  他顾不得墙头,利落地跳了下去,稳稳落在老头身边,赶紧伸手把人小心搀扶起来,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沈老头?!真的是你?!这么久没见,我还以为……”他“以为”了半天,后面那句“你早就不在人世了”硬是没敢说出口。
  沈无疾刚站稳,一听这话,立马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腰疼也忘了,不满地嚷嚷道:“一天天也不盼我点好,你个没良心的小崽子!天天恨不得我立刻蹬腿儿是吧!去你的!”老头骂骂咧咧,精神头倒是一点不减当年。
  江策川一看,确实是沈老头没跑了,还是这么彪悍。他一边扶着老头一边问:“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沈无疾摆摆手,喘匀了气才道:“唉,说来话长。亏得我有个不成器的弟子,在宫里这太医院混了个差事。老夫好不容易打听着消息,费了老鼻子劲儿才摸进来……但是你那边我进不去,想爬墙来着,结果还真遇见你小子!”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我那乖孙江临舟怎么样了?还好吗”老头子眼神里满是关切。
  江策川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不明白他敢爬墙的勇气从何而来。
  “哦,江临舟啊。”江策川大咧咧地回应,“这宫里上上下下的事,都得他点头操心,累得跟什么似的。”
  沈无疾一听:“真的?看来真出息了!如今担着个什么官职?几品大员了?”他捋着胡子,已经开始脑补自家后生身穿绯袍的体面模样。
  江策川挠挠头,回想了一下主子那些让人闻风丧胆的头衔:“嗯……大概算西厂领头的?什么都都?……具体我也搞不清他们的品级,反正权力挺大的,人们见了都怕他。”
  沈无疾常年在鸟不拉屎的躲着,也分不清楚西厂东厂,反正一个是锦衣卫一个太监,江临舟总不能是太监头子,只剩下锦衣卫了。
  锦衣卫也不错,够气派还吃皇粮。
  “挺有出息的,但是比起我还是差点。”接着话锋一转“你快把江临舟叫过来,让我看几眼,我着急走。”
  老头扶着还有些疼的腰站起来,警惕地又往刚才翻过来的地方瞅了瞅,像是在提防什么。
  江策川无奈地耸耸肩,“要不你先住下,我也不知道他这时候在哪里了,通常晚上他才回来。”
  “老夫哪有空等你到晚上。你给我带个话,贺家小子他们都在我家呢,我告诉你地方,但是没事别来。”
  江策川又是一惊,“贺兰慈?那带刀呢?”
  “也在我家,他俩就跟狗皮膏药一样贴在一块,怎么可能分开。”
  江策川听到贺兰慈跟带刀都没事松了一口气。
  “对了,姑苏王怎么样了?”
  沈无疾没忘了替贺兰慈问问他爹的情况。
  江策川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不知道,应该是活着,从火里抬出来的尸体没找到姑苏王的。”
  “知道了,可能是烧成灰了。不过你俩都囫囵个儿活着我就放心了。”沈无疾转过身去,“宫里毕竟不比外面,规矩大。我得赶紧走了,别回头让人逮住,连累我那徒儿。等,等再有机会,我再想办法来找你们!”
  说着,也不等江策川反应,沈无疾那看着摇摇晃晃的身子瞬间灵活起来,一把推开他的搀扶,扶着腰,一瘸一拐却走得飞快。看着他那背影倒真是有几分话本子他那大侠风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