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江策川听后一惊,自己什么时候说出这么有学问的话来了。
  女刺客见他还没想起来,又说道:“那日我问你杀人的营生怎么找的,现在我找到了。”
  【作者有话说】
  老大私密马赛,我来了,刚考完期末还要交交各种论文跟作业,今天跟明天一共更一万五,交完了后面就没事了_(′’」∠)__
  第63章 “疼不疼?”“不疼”
  两个人在外面的冷风里聊了许久,等走的时候江策川才发现自己浑身冰凉。
  回到屋里的时候,江策川发现江临舟已经睡着了,可能是累了,连江策川开门回来都没发现。
  只有凑近了,江策川身上带的冷风让他皱了皱眉头。江策川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确实冷,估计那女人也冻得不行了。
  第二天就有人跟江临舟汇报,贾府死去的人嘴里都含着一张银票。
  江策川闻言不解问:“银票?”
  江临舟说道:“这是买命钱。民间很多这种拿钱买命的帮派,你想杀谁,只要给够了足够的银两,他们都会给你办到。但是也只限于民间,敢这么对朝廷大臣出手,一出手就是整个府的还真是少见,据我所知,也就只有无相门能办到。”
  “无相门,什么东西?”
  江策川就没听说过。
  “无相门原本是民间一些偷鸡摸狗的人聚在一起组成的帮派,后来随着加入的人里面的江湖浪人越来越多,他们逐渐不满足偷鸡摸狗,开始替人杀人挣钱。后来有个叫无名花的人加入了,他们才改名叫无相门。”
  江策川哦了一声,“你是说他师父是无名花?”
  江临舟道:“无名花是男人。”
  江策川:“?”
  江临舟:“但是他总喜欢扮成妇人。”
  江策川:“这什么嗜好?”
  江临舟:“除此之外,男女老少他都扮过,会缩骨功善易容。”
  江策川一想到昨日跟自己对峙的师父竟然是个男扮女装的男人他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妇人怎么看也看不出男人的模样来……
  江策川嘟嘟囔囔道:“塞的是馒头吗,那么浪费……”
  江临舟闻言特意在路过的时候踩了一脚江策川,然后开门出去了。
  结果门外早被人团团围住了。
  寒气如针,密密地扎着,江临舟与江策川刚迈出门槛,一群身着内廷卫制式劲装的彪悍汉子在他们开门后一蜂窝都围了上来,瞬间堵死了所有去路。为首的太监微微躬身,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恭谨,嗓门又尖又细,像蝉叫。
  “奴才给九千岁请安。十三公公惦念您辛劳,特意遣了咱们来恭请九千岁回宫歇息。轿辇已备好,还请您二位贵人启程。”
  他话语恭敬,但那眼神和姿态,分明是不容置喙的押解。
  江策川明显一脸不爽,在他主子面前耀武扬威的,本来心里正琢磨着怎么动手,结果习惯性抬脚就把眼前耀武扬威的太监踹倒了。
  “狗叫什么呢?”
  “大胆!”总管太监脸色一沉,被人扶起来后,声音拔高,带着赤裸裸的威胁,“咱家是奉十三公公的金谕行事!九千岁,莫要让咱们这些做奴才的为难!”他身后,数十名内廷卫的手也悄然按上了兵刃,空气骤然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
  江临舟抬手,轻轻按住了江策川紧绷的肩膀。他微微侧过头,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既是十三公公好意,走吧。”他看向那总管太监,眼神如深潭,“劳烦引路。”
  华美的宫轿在寂静中行过长长的宫道,朱墙高耸,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抵达巍峨的寝殿前,轿帘掀开。不等江临舟落脚,先前那总管太监又像鬼一样出现在轿旁,依旧是那副看似恭谨实则欠揍的模样:
  “九千岁,十三公公有请,让您速速过去一趟。”他顿了顿,眼角余光扫过紧随在江策川身后、亦步亦趋的江策川,“至于江侍卫……请随奴才去偏殿休息等候。”
  江策川立刻一步跨前,急道:“主子!属下……”
  “你留下。”江临舟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他抬步走下轿辇,甚至没有多看江策川一眼,只丢下冰冷的一句命令。
  江策川哪里放心,还想争辩:“主子!让属下……”
  江临舟霍然转身,他压低声音,在寒风中却格外清晰:
  “我说话不管用了?不准跟来。”
  沉重的宫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发出低沉的嗡鸣,也隔绝了江策川焦灼而愤怒的目光。江临舟独自一人,踏入了这座被浓浓异熏香浸透的幽深宫殿。
  刚一进门,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异香便扑面而来,像是混杂了无数劣质香料与不知名药材燃烧后的齁甜与苦涩,猛地钻入鼻腔,直冲天灵盖。
  江临舟脚步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眉头深深蹙起。环顾四周,只见高耸的墙壁上贴满了朱砂绘制的诡异符咒,扭曲的线条和狰狞的图案在摇曳烛火下如同活物般蠕动。
  案几上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叫不出名字的玩意儿,有干瘪的虫豸、闪着幽光的奇石、浸泡在不明液体里的怪异植物……
  怎么看怎么怪异。
  殿宇深处,重重帷幔之后,一张宽大的贵妃榻若隐若现。
  一声苍老、尖细、带着令人脊背发凉笑意的声音,从帷幔后响起,“九千岁来了啊,可让咱家等得心焦……快,快过来让咱家瞧瞧。”
  随着话音,一只枯瘦惨白、指节嶙峋的手探出,拨开那厚重的帷幔。
  十三郎歪在贵妃榻上,那张脸依旧是像刷了厚厚一层石灰浆似的惨白,白得没有一丝活人的血色。唯有两片薄唇,涂了浓稠到近乎发黑的艳红胭脂,如同刚吃了小孩一样,与他苍白的脸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还是依旧像纸扎人一般。
  他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牵扯着松弛的皮肤,却只让人感觉像死人脸上的肌肉在抽搐,阴森得可怕。
  江临舟压下心头翻涌的厌恶与不适,强行维持着表面的冷静。他无视对方那令他如芒在背的打量,上前几步,从怀中取出那张从贾府中取得的古旧方子呈上。
  “好孩子,真是咱家的好孩子……”十三郎伸出那只枯爪般的手,却没有立刻去接药方,反而在半途陡然转向,一把攥住了江临舟的手腕!那力道极大,冰冷的手指如同铁箍,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阴寒力量,猛地将江临舟整个人往前狠狠一拽!
  江临舟猝不及防,一个趔趄被拉到了贵妃榻近前。那张涂脂抹粉脸瞬间贴近,浓烈的异香和一股老人身上特有的陈腐气息混合在一起,熏得他胃里阵阵翻腾,顿时就拧紧了眉头。
  枯瘦的手指带着长长的、冰冷的指甲,如同刮骨的利刃,攀上了江临舟的下颌,强硬地捏着,迫使他微微抬高脸。
  十三郎浑浊而贪婪的眼睛在他脸上逡巡,如同在鉴赏一件易碎精美的玉器,那目光既黏腻又湿冷,充满了令人作呕的占有欲。
  他经常用这样的眼神打量江临舟。
  “啧……”老太监发出含糊不清的赞叹,指尖在江临舟那年轻光滑的肌肤上摩挲了一下,“瞧瞧,这眉眼,这皮子……咱家一日老似一日,头发白了,皮也皱了……可九千岁你啊,倒是依旧水灵灵的,让咱家看着心里舒坦但又……心疼呐。”
  那“心疼”二字拖得又长又腻,藏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痴迷。
  江临舟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他猛地闭了下眼,强行将眼底翻涌起来的杀意压下,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他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讽刺弧度:“这不是替你取来了药方子。”
  十三郎闻言,爆发出更大声的尖利怪笑,震得案几上几个小瓷瓶都嗡嗡作响。他像是无比开怀,随手将那件罩在外面的锦缎披风掀开了。
  霎时间,一室幽暗都被那骤然亮起的光芒映得熠熠生辉!
  一件几乎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华服呈现在眼前。
  那并非寻常丝线织就,而是由无数片指甲盖大小、打磨得薄如蝉翼的翠色美玉,用细如发丝、灿若黄金的金线,一片一片、密密麻麻地串联缝合而成。
  玉片流光溢彩,流转着温润的光芒,金丝闪闪发光,这竟是传说中的金丝玉缕衣。
  “看看!金丝玉缕衣!”
  十三郎枯瘦的手指爱怜地抚摸着那些冰冷的玉片,脸上的神情狂热而扭曲,“此等宝物,就连前朝那些皇帝也没有,哪怕躺进皇陵里,身上盖着的也没咱家身上这件活人穿的宝贝好!这可是无价之宝啊,咱家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就该活得长久点……”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骤然低沉,带着一种病态的痴迷和浓烈的不舍,像是在自言自语:“舍不得……真舍不得就这么去了……这人间至高处的滋味,咱家还没尝够呢……”
  那喃喃的低语在异香缭绕的殿堂里盘旋不去,充满了对权力与奢靡的无限贪婪和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