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江临舟对他一向是放养的,江策川自己玩够了就会回来,但是今天他出去时是下午,转眼到了晚上也没有回来。
  一向沉得住气的江临舟有些着急了,要去找他,贺兰慈这才不情不愿地拖着带刀一块去找人。
  三个人在附近没有看见江策川的身影,还是贺兰慈去问了贺兰承安插的线人才知道他往画柳街去了。
  瓜口这个地方是经商往来的交通要地,商铺众多,街道热闹,商品更是琳琅满目,人自然也少不了,这一带的皮肉生意也做的红火。
  “江临舟在听到画柳街时,脸色一下子黑了起来,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反观贺兰慈,倒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走吧,江少阁主,趁着天还没有黑透,还能抓住那吃野食的狗狠狠教训一顿。”
  贺兰慈笑得人畜无害,但是心里想的却不是这般纯良。
  三个人走进巷子口,就发现这里的房屋建造的比外面高,一层叠着一层的房屋,一排排,挤满了整条街道,只剩下中间窄窄的一条道,所以下面走着的人几乎是人挤着人。
  街两旁挂着十分喜气的红灯笼,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姑娘出来对着下面的人弹奏,有抱琵琶的,有弹扬琴的,还有三两作伴,你弹曲,我唱词,她跳舞,哪怕是在夜晚,也确实像白天商铺集市那般热闹。
  贺兰慈说:“他们搭的这样挤,是为了让那些扒手更容易得手。”光是听曲看舞蹈,卖些皮肉还是不能满足这些人对钱的渴望。
  他们甚至在楼里养了年纪小的扒手去偷路人身上值钱的东西。
  这还不是个例,画柳街每个楼都在养扒手,所以瓜口的人们又把画柳街叫做“怀里揣”。意思是宝贝金贵的东西,例如银钱、玉佩这样的东西,放在怀里揣着走才安全。
  他们也像别的青楼酒楼一样,底下站着的老鸨带着三五个漂亮年轻的姑娘在底下招呼客人。
  江临舟他们穿着华丽,容貌昳丽,极为出挑。他们群人无论谁和谁组合,在一帮挺着大肚子,肥头大耳的富商中间,扎眼的不能再扎眼。
  那些老鸨跟姑娘看见他们三个就跟看见一块肥肉一样,齐齐扑了上来,非要拉着他们来听自家的曲。
  什么我家的姑娘是瓜口最会唱曲的,什么我家的姑娘可谓是琴技一流,听了让你流连忘返,什么我家的姑娘是这里最美的,什么模样的都有,都是白净的好姑娘。
  当然除了姑娘外,还有那些养小倌的楼坊,话术也是如出一辙,什么我们家的公子字画一流,什么我们家的公子性格温良,最会体贴人,什么我们家的公子最是俊俏,光彩照人。
  品种倒是齐全,男女都有……只是他们拉错了人。他们三个可不是结伴来这里宿柳眠花的,而是来找迟迟不归家的江策川。
  这时候在三楼有人探出头,大声的哎了一声。所有人齐齐看去,竟然惊奇地发现在楼上大呼小叫的人是江策川!
  “我在这里呢!”
  不用他说,那三人也都注意到他了。
  江策川那小子笑的跟花一样灿烂,身边还跟着好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
  江临舟手都气的攥拳头了,江策川还毫不知情地趴在栏杆上,跟他们招手。
  “快上来啊!”
  第25章 恶主当配我这恶仆
  江策川是江临舟的贴身走狗,合该他主子教训,贺兰慈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扯着带刀跟在江临舟的身后。
  江策川那傻小子还咋咋呼呼地在楼上大嚷大叫的。江临舟面露不悦,上去就揪起他的耳朵,狠狠拧着。
  江策川立马发出来了杀猪一般都嚎叫声,“啊啊啊!你要杀人啊!疼疼疼!耳朵!耳朵要掉了!”
  江临舟真的很想不顾形象地上去狠狠踹他两脚,下午出的门,这天都黑了也不知道回家,还敢在这里玩,真是被自己惯坏了。
  贺兰慈戳了戳带刀,说:“看着点,不听话就会被收拾。”
  带刀点点头,看那两人跟活宝一样上蹿下跳,江临舟就是死死拧着江策川的耳朵不放手。
  江策川见哀嚎没有用就开始死命挣扎起来,一手捉住江临舟扭着自己耳朵的那只手,一手去扯他的腰带,好趁江临舟夺腰带的时候脱身。
  一对主仆就跟抢地方撒尿的狗一样,打的一片混乱,姿势不堪入目。
  最终江策川以一手黑虎掏蛋的下流手段把耳朵抢了回来,而被掏了的江临舟脸色黑的能滴出水来,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怒火,叫道:“江策川!你活够了!”
  江策川却揉了揉耳朵,特别委屈道:“你问都不问就打我!哪里有你这样的恶主子!”
  被骂了恶主人的江临舟自然不甘示弱,“你再说一遍试试看!”江临舟咬了咬牙,狠狠道:“我看你这恶仆要翻天!”
  江策川也就敢逞一时的英雄,见江临舟真的生气,一下子就怂了,慢慢挪到带刀身边,那是离江临舟最远的地方。
  “她们说见过那老头,我才留下来的。”
  原来江策川下午出去的时候,是真的打算干事的,但是即使这瓜口这么小,那老头仍然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一根毛也看不见。
  他们四个人都走不完的路,江策川一个把鞋底子走的冒火星子也不成啊。
  所以走累了索性坐在茶铺子里喝茶,就在他喝茶的功夫瞅着对面的一个瞎子,竖着一个牌子叫张半仙儿,给人算命格,看面相。
  江策川捏着茶杯起身过去了,开口道:“你这瞎子怎么看面相啊?”
  那张半仙儿睁开眯起一条缝的眼睛,反驳道:“嗯?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瞎子呢?”
  能睁眼啊……江策川还以为是真瞎子看面相呢?
  那张半仙儿瞥了他一眼,说:“既然你到我这里来了,咱们俩就是有缘分,要不这样吧,你请我到对面喝壶茶,我给你算算如何?”
  一壶茶才多少钱,虽然江策川爱钱,但那是穷怕了得来的毛病,平时还爱抠抠搜搜地花一堆钱。
  他心想反正今日也找不到那老头,不如算一算,说不准还真就算出来那老头儿藏到哪里了呢。于是抱着一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在纸上画出来那神医的样子。
  大笔一挥一收,一气呵成。
  张半仙儿拿起那张画像,左右仔细端详了一下,摸着长长的胡须道:“小兄弟,恕老道我直言,我游荡江湖几十载,从来没见过这等不像人的精怪。”
  江策川恼羞成怒,拿过来把纸撕了,“你这老头儿说的什么话,我虽然画的丑了点,但是该在的特征都还在,你这都算不出来不就是个江湖骗子想骗我壶茶喝吗?好歹你胡诌两句忽悠忽悠我得了,非得编排我两句才舒服是吧?”
  那张半仙儿听他这么一说也不恼,只是笑眯眯地说:“丑是丑了点,但是能看出一二,你先赏了我茶钱我再告诉你如何呢?”
  要是放在之前,江策川早就把他骂个狗血淋头就走了,今天这老头面相叫他看着舒服,而且态度也可以,又何况花白胡子,这样大的年纪。
  江策川施舍一般从钱袋里掏出茶钱扔给他。
  拿了钱的张半仙儿,说道:“这人的痦子长在了鼻头上,不在正鼻梁骨上,是那好色风流的酒肉之徒,小兄弟何不去那画柳街去找一找?”
  说完还给江策川指了指方向。
  江策川半信半疑地走到了画柳街,就被脂粉香气给熏了个透彻。
  他一连上了几家,都说没见过这样的老头子,还有老鸨打趣他说,大孝子别坏了你爹的好事。
  呸,哪来的什么狗屁爹。老鸨这话给江策川膈应的不行了,结果真在一家楼里有人说见过这老头,但是要他今夜相陪才肯从实招来。
  江策川见她是个女人,也不好以武力相逼迫,反正到时候包女人跟吃饭喝酒的钱找江临舟或者贺兰慈报销就行了,也就按照女人的要求,要了一桌子好酒好菜,还招了她的其他姐妹进来。
  这才有了他站在楼上跟江临舟贺兰慈和带刀他们挥手的画面。
  贺兰慈听完,鄙夷地说道:“那老头不仅能躲过这么多眼线来眠花宿柳当真是厉害,一把老骨头了真是不怕被摇散了。”
  江策川说:“他不是来睡女人的,是来听曲的,不信你问问她。”
  一个穿着桃红衣服,抱着琵琶的女人点头,说:“他每次都要奴家弹《不羡月》,他听上头了还要抢奴家的琵琶自己弹,但是出手倒是很阔绰,所以奴家才对他有很深的印象。”
  贺兰慈闻言,问道:“他每天什么时候来?”
  那女人答道:“日落前后。”
  江策川见贺兰慈和女人一问一答,拉着带刀开始吃饭,点了这么一大桌子好菜不吃就浪费了,自己则扑到江临舟怀里,大喊冤枉,非要让他给自己揉耳朵。
  江临舟心里也是过意不去,又加上江策川撒泼打滚,只是不痛不痒地训斥了一句“成何体统。”,就真的给他揉起耳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