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虽然自己也受了点伤吧,但是救了贺兰慈是事实。
  江临舟将自己的手盖在江策川手上,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要是乖乖听话,老老实实地待在藏云阁里头还能受伤?”
  他说话时,手上的力越来越大,几乎要把江策川的手指骨给攥碎了。
  “错错错错了!”
  疼得呲牙咧嘴的江策川一个劲把手往回抽手,他主子用的力气太大,红润的指尖都攥的发白了。
  江临舟继续笑着威胁道:“这次出去你也给我老实一点,让你往东,你要是敢往西,不用回来,当场我就打死你。”
  威胁完人,江临舟才大发慈悲松开了他的手。
  被攥的骨节咔咔作响的江策川皱着眉头,活动了一下手。
  “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我耳朵又没塞猪毛……”
  江策川觉得江临舟太多事了,整个姑苏最危险的估计就是贺兰慈。
  不过真叫他主子猜对了,这位大小姐本人没来,只是派人接他们了。
  刚到贺府,江策川就指着门扭头看着江临舟不说话了。
  只见贺府朱漆大门上嵌着九排鎏金螭吻钉,江策川站在门前被日光晃了眼——那两尊镇宅的青铜神兽竟然用翡翠镶了瞳仁。
  前面有领路的丫头,领着他们主仆二人穿过十二折游廊。江策川每一步都踩在阴阳鱼纹的青玉砖上,镂空花墙里探出娇嫩的藤萝。
  转过九鹤腾云的照壁,主宅赫然入目。
  整座楼阁竟是用琉璃瓦搭成飞燕逐月之势,檐角垂落的不是铜铃,而是姑苏匠人用冰蚕丝串起的东珠帘。风过时万千珠玉相击,声如碎玉落寒潭。
  一瞬间江策川就理解了贺兰慈为何会在藏云阁里千般不愿,万般挑剔了。
  江策川捣了捣江临舟,说:“你看看他爹给他盖的房子,再看看你爹,实在是苛责我们家三小姐了。”
  江临舟瞥他一眼,漫不经心问道:“那你爹呢?”
  “我爹?我爹那就更不是个东西了。”
  江策川想起他那死人爹就觉得晦气,皱着眉头摆摆手,“别提他,没什么好提的,人鬼两界,他在不在人界都不一定。”
  江临舟记得江策川他爹,一个肚子里几滴墨水的赌徒。
  小丫头把他们安顿在房里,倒好了茶,还上了几碟精致小巧的茶点。
  江策川上手就拿了一块,咬了一口接着眼睛一亮,将他吃了一口的点头递到江临舟嘴边,“主子,你尝尝!”
  江临舟刚想扭头,点头在江策川手里就被调了个,没咬过的一头对着江临舟。
  这种事江策川做起来已经轻车熟路了。只要江临舟一个眼神、动作,他就知道江临舟要什么了。
  见江策川咬的一口转过去了,他这才凑过去尝了一口,糕点入口即化,还没来得及细细再品,花香和果香就已经充盈在口中了。
  对于不喜甜的江临舟确实合他口味,于是他点点头说道:“确实不错。”
  “那是自然,做这茶点的厨子是我特意找人请来的。”
  两人转身一看,贺兰慈一脸得意的站在门外,身后还跟着一个黑衣服的男人。
  依旧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像是开屏的孔雀,从蜀地带回来的抹额还挂在头上,只是换了别的样式。
  江临舟起身道:“今晚汪家那小子请客。”
  贺兰慈白他一眼,说:“是你差那几个钱,还是我差那几个钱?”
  江临舟笑了笑道:“你可以顺便套一套他船口运的那批货,听说是个人。”
  汪家那小子汪故是个出了名的好色酒徒,经常从各地搜罗各色美人运过来,为了掩人耳目说是说货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更何况贺兰慈才没兴趣管他运了个东美人还是西美人。
  江临舟看他不耐烦的模样,就知道他不知道这事,于是冲他招招手,然后附在他耳边说:“这回不是美人,而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神医。”
  贺兰慈在来信里跟他提过自己跟男人阴差阳错成亲了,他爹怕暗卫武功高强,再不愿意屈服而对贺兰慈下手,于是叫人把暗卫的武功废了,他特意来问自己有什么办法能把废了武功的人医治好。
  江临舟看了信后紧锁眉头,又不可置信地看了三遍,回了一句。
  “别逗我玩。”
  在姑苏心急如焚的贺兰慈等着江临舟能给他好法子,结果等了几天的信一打开,“别逗我玩”四个大字躺在自己眼前面,气得贺兰慈两眼一黑。
  他着急的等了好几天,等来了这四个字……
  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兔子,跳脚一般洋洋洒洒回了一堆骂他的话。
  江临舟接到信后看了一眼就给扔了,反倒让江策川眼尖瞅到了落款。
  那几天江临舟都魂不守舍的,哪里有正经主子跟暗卫成亲的事……
  那个暗卫还是个带把的……
  怎么想都觉得荒谬……
  这次到了姑苏后,江临舟有意无意把眼光放在贺兰慈身边的暗卫身上。
  可是怎么都挑不出错了,那人像是正统的暗卫,是江策川那种半吊子死侍没法比的。结果目光收回时转了个弯,正好也跟刚把目光挪回来的江策川对了个正着。
  两个人都很快心虚地低头,江临舟轻咳一声,继续对着贺兰慈说道:“听说汪家那小子常年泡在女人堆里,身子骨都被掏空了,年纪轻轻就不能人事了,又因为舍不得他养在这里的女人,竟然叫人把那神医运过来了。”
  一说起汪家的废物,贺兰慈跟江临舟一对眼,就说起来了,两个人说说笑笑冷落了江临舟的小跟班江策川。
  江策川扭头看着站在一边低头沉默的暗卫,心道,肯定又是个半天踹不出个屁来的木头桩子。
  没成想那人竟然走过来先跟自己搭话了。
  “能给我看看你的刀吗?”
  “额……给。”
  没想到他会来主动搭话的江策川手忙脚乱地应着,然后取了腰间的刀给他。
  暗卫将刀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十分有重量用手摩挲着刀身,就在要触及刀尖的时候,江策川立马制止道:“别碰!”
  可是为时已晚,暗卫的手指头已经被利刃刺开。
  这把刀是江临舟送给江策川的,用玄铁锻造,可削骨如泥,拿在手里便觉得沉甸甸地十分有重量。
  江策川拿过他流血的手,解释道:“这刀是用人血开过刃的,很锋利。”
  因为刚才江策川那么一叫,原本聊的正欢的江临舟跟贺兰慈都扭头往他们这边看。只见江策川跟贺兰慈身边的暗卫挤作一团,不知道在干什么。
  贺兰慈走过去就看到自己暗卫手上拿着把刀,被刺破了手见了血也不肯松开。
  皱着眉头问:“怎么弄的?”
  暗卫将受伤的指头含在口中舔了一下,血就不见了。
  江策川见贺兰慈脸色不好,知道他又要发作,立马仗义地挺身而出,“长公子,是我手快,把这刀给了他。刀剑无眼,不小心被利刃所伤。”
  他当是什么事呢,原来不过是被刀划伤了而已,江临舟支着头说道:“我们家策川的见鬼是用人血开刃的,锋利的很。”
  贺兰慈没理会江策川,伸手就捉过暗卫的手指查看伤势,那暗卫不知道说了什么被贺兰慈瞪了一眼。
  贺兰慈检查过暗卫的伤势,扭头就去凶江策川,“那么危险的东西收好。”
  江临舟不乐意了,立马大声道:“干什么凶我的人!”
  那暗卫似乎也不好意思了,哪怕被贺兰慈瞪了一眼,也要替江策川辩解道:“主子,是我要看他的刀,与他无关。”
  江策川在一旁用一脸你看这不怪我吧的表情看着贺兰慈,看起来特别欠揍。
  二斗审时度势,拿来新鲜的菜叶子装在银盆子里给他们俩一人一盆叫他们去院子喂兔子去,留下贺兰慈跟江临舟闲谈。
  江临舟听见贺兰慈院子里养了兔子,跟火烧了屁股一样,立马寻找院子里兔子的身影,果真在那西边角落里看见了两团互相依偎的绒团子,像是真大白天见了鬼一样,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这养的真是兔子吗?”
  贺兰慈没好气地说:“难不成是王八?”接着话锋一转,对着江临舟说:“你这暗卫真该好好教教了,一点规矩也没有。”
  尤其是看自己的眼神让他很不爽,真想上去给他两巴掌。
  江临舟不乐意了,阴恻恻地说:“你个外行懂什么,这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天才,你信不信他以后会是江湖第一刀。”
  说完后,江临舟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不信,接着说道:“你等着瞧,他会是我最锋利最趁手的一把好刀。”
  说完像是想到什么了一样,问道:“听说你娶了个男人冲喜,那人好像还是个暗卫……难不成是刚才你身边的那个?”
  【作者有话说】
  老大,这之后的剧情可以跟重金接上了,可能会有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