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季知言迟疑地说。
“因为和小朋友玩了玩。”
纪清依笑着说。
“啊……你是从空墙出来的啊。”
季知言理解了情况。
“……但江念尘的任务好像失败了怎么办呢？”
“没关系吧……”季知言看向了别处，“和什么不清不楚的神做交易本来就不可信吧……”
“也是啊。”
纪清依笑了笑。
“而且就算她提前出来，我们一起投胎也未必能再见面。”
季知言突然说。
待在这越久，看的就越多，就算说着什么来世再续缘之类的一起喝了孟婆汤，上了奈何桥也全都忘了，何况就算真的再相遇了，一人一畜的情况也是有的。就算两人都拼死拼活地打工换了人胎名额，最后也可能相隔万里难见一面。说白了看运气的东西，季知言觉得自己运气一向非常一般，与其再去期盼来世之类的不可预测的东西，还不如直接放弃那种可能性，以免自己希望以后又失望。
“……那，你害怕的是不能再见还是再见呢？”
纪清依感到一种说不出的不协调，于是问到。
“……什么？”
“如果江念尘被提前放出来的话，你们相处的时间不就更多了吗？”
“的确作为鬼的相处会增多……但……她总是说我们以后一定会再见面的。”
季知言看着远处的奈何桥说。
“那不好吗？”
“这会让人产生不应该的希望……因为我知道不是一起投胎就能再遇见的。”
季知言转回视线看着纪清依说。
“那你可以让她少说？”
“但是……怎么能去打破她的希望呢？”
季知言看着纪清依笑起来。
“这样啊……”
纪清依迟缓地回应。
“所以……现在就很好。”
季知言抿了抿干涩的嘴唇。
“……这样说，就像是你希望她被关在里面一样。”
“……没有，只是需要一些提前的脱敏……避免戒断反应。”
季知言踉跄地后退了两步，靠到河边的栏杆。
“……其实投胎以后就会完全忘记现在的事，所以也没什么关系吧？不管是希望再见还是不希望再见之类的。”
纪清依沉默了会，走到季知言旁迟疑地说到。
“是啊……但是……还有各种各样的让人烦躁的事。”
季知言双手搭在河边的栏杆上，无力地耷拉下去，像要沉默进这条阴水贯通的河流。
“比如说……投胎以后如果真的遇到而且再次相爱的话，声音，容貌，也许连性格都会改变，那还能算原来的两个人吗？”
“……”
“那好像和前世都没有关系了，是新的两个人，新的故事而已，只要踏上了那里……”
季知言有些摇晃地指了指远处的奈何桥。
“再通过六道轮回，就是新的人了，不管怎么说前世因果之类那都是很虚无缥缈的，不明确，看不清。”
“……”
“嗯……我想得大概太多了，这些本来也是没什么所谓的事对吧，什么灵魂装进另一个壳还算不算本来的人这种事……太难说了吧。”
季知言突然又笑了两声，笑得有点傻，她今天说了很多话，也没什么该不该说的，说了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只不过确实都是没意义的话而已，她又耷拉回了栏杆上，纪清依看着她单薄的身体，觉得她就要掉下去了。
“我不太懂……灵魂和躯壳的联系……太高深莫测了吧。”
纪清依没有深入话题，只是说着不自然地笑了笑。她不喜欢这个话题，她会想到自己和玉茗神女的联系，虽然闻玙川说不管是她还是玉茗神女都一样……但是总有区别吧，这太难说了，再去思考这样的问题就像否认闻玙川的喜欢……可是又没办法不想，是因为自己还是人吗？人就会忧虑各种各样的问题呢，特别是见不到忧虑的对象时。
“高深莫测吗……”
季知言看着她笑。
“……也许是因为你见不到她，得不到回应就开始假设……各种各样的可能，然后逐渐走向悲剧的方向。”
纪清依沉默了会再次开口时话题转了个方向，虽然她不完全这么认为，但和对方聊情感比聊灵魂容器的问题要好太多了。
“你这么认为吗？”
季知言凑近了点问到，脸上是不信任的表情，又像觉得好玩在笑。
“嗯……是的……”纪清依偏移视线回应完后再次转移了话题，“说起来……让人烦躁的事我也有很多，真是麻烦。”
一旦抱怨起来的话，对方就没办法追问了吧，而且季知言看起来不像是那种喜欢刨根问底的人。
纪清依把对方今日话多又问得多这种与上次相见时的反常归结为对方喝了酒。
虽然闻不到味道，但季知言刚才凑近时，她突然感受到了酒的感觉。这很难形容，只能说那天竹骨司给她闻酒的时候她确实没闻到味道，但的确有种和周围空气不同的感觉，刚才季知言靠近她面前的一瞬间她又感受到了。
“你可以帮我吗？”
纪清依真诚地看着对方问到。
拜托醉鬼完全就是乘人之危呢，纪清依想着。
“什么呢？”
季知言亮晶晶的琥珀色眼睛眨了眨，像是好奇。
“比如……把那几个鬼差引开？”
纪清依指向泉边的两个鬼差
“……嗯，但我跟他们完全没有交集。”
季知言皱了皱眉说。
“那你能带泉水出来吗？”
纪清依想了想又问。
“当然不行。”
季知言马上回答。
“……你应该还是有想要的东西的吧。”
纪清依突然盯着对方问到。
“你能帮我？”
“……也许呢？说不定我喝了泉水就变成神了。”
虽然可能性很低就是了。纪清依看见对方沉默着，像是无语的样子，有些好笑地想。
“嗯……就算是真的，我也不喜欢和神做交易哦。”
“你只喜欢鬼吗？”
“嗯，喜欢鬼。”
季知言趴回栏杆上笑着说。
就算对方不够清醒，也没办法哄骗对方去偷泉水或者把人引开，纪清依看着搭在栏杆上，半个身子垂下的季知言叹了口气，又忍不住笑了笑。
__
季知言终于醒了酒，她酒力还是和活着一样，不好不坏，平时只喝几杯是没事的，但今天芜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不好，拉着她多喝了几杯，也就难免晕乎乎的。
“清醒了？”
纪清依坐在季知言旁边笑着看她。
她们坐在泉水旁的林子里，刚刚季知言自己又喝了几杯就睡过去了，纪清依看着天觉得好像越来越暗了，难道阴间也有白天黑夜的说法吗，她之前没试过一整天在外面，还以为这里没有时间，一直都是一样灰蒙蒙的景象。
“嗯……我要回去工作了。”
季知言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起来打了个哈欠。
“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走吗？”
纪清依指了指泉水的方向。
“差不多就要换班了吧，不过管得不严，经常有鬼差会迟到之类的。”
季知言想了想答到。
“那换班的人迟到的话，他们会在这一直守着吗？”
“当然不会啦，地府奉行不加班原则，都是到点直接走，谁管下一班有没有人来呀，出事了才会去查。”
季知言解释着。
“原来是这样……嗯，非常好的原则，希望人间也能推行。”
纪清依感慨地说，心里想着等会这两个鬼差一走她就马上冲过去喝忆昔泉。
“我也觉得。”
季知言笑了一声，打了个招呼就起身离开了。
第47章 搜查
纪清依看着天色越来越黑。
河边的通道上本来就因为危险没什么鬼魂经过，现在更是冷清，一个影子都没有。
纪清依坐在原地，透过枝叶的间隙远远看着看守的鬼差。
那两鬼一边喝着酒一边闲聊，晃晃悠悠的，纪清依看着觉得催眠又转头看着河水。
坐的地方地势高了些，能看见波光粼粼的水面，黑色的阴水上倒映着的都是绿莹莹的鬼灯，看着渗人。也不完全是坏处，至少绿色还能护眼……纪清依无聊地想着打发时间，等待天彻底黑下来以后，到鬼差交班的时间。
其实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没有蚊子……纪清依待在林子里这样想着，安静得快要睡着时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
脚步？
她突然惊醒，小心地移动到一颗树后。如果是鬼，而不是鬼差的话应该没有声音才对，毕竟都是飘着走的，但鬼差按理说应该从另一边来才对，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躲在这边的林子里……也许换班的鬼差只是出于什么原因绕了远路？
“因为和小朋友玩了玩。”
纪清依笑着说。
“啊……你是从空墙出来的啊。”
季知言理解了情况。
“……但江念尘的任务好像失败了怎么办呢？”
“没关系吧……”季知言看向了别处，“和什么不清不楚的神做交易本来就不可信吧……”
“也是啊。”
纪清依笑了笑。
“而且就算她提前出来，我们一起投胎也未必能再见面。”
季知言突然说。
待在这越久，看的就越多，就算说着什么来世再续缘之类的一起喝了孟婆汤，上了奈何桥也全都忘了，何况就算真的再相遇了，一人一畜的情况也是有的。就算两人都拼死拼活地打工换了人胎名额，最后也可能相隔万里难见一面。说白了看运气的东西，季知言觉得自己运气一向非常一般，与其再去期盼来世之类的不可预测的东西，还不如直接放弃那种可能性，以免自己希望以后又失望。
“……那，你害怕的是不能再见还是再见呢？”
纪清依感到一种说不出的不协调，于是问到。
“……什么？”
“如果江念尘被提前放出来的话，你们相处的时间不就更多了吗？”
“的确作为鬼的相处会增多……但……她总是说我们以后一定会再见面的。”
季知言看着远处的奈何桥说。
“那不好吗？”
“这会让人产生不应该的希望……因为我知道不是一起投胎就能再遇见的。”
季知言转回视线看着纪清依说。
“那你可以让她少说？”
“但是……怎么能去打破她的希望呢？”
季知言看着纪清依笑起来。
“这样啊……”
纪清依迟缓地回应。
“所以……现在就很好。”
季知言抿了抿干涩的嘴唇。
“……这样说，就像是你希望她被关在里面一样。”
“……没有，只是需要一些提前的脱敏……避免戒断反应。”
季知言踉跄地后退了两步，靠到河边的栏杆。
“……其实投胎以后就会完全忘记现在的事，所以也没什么关系吧？不管是希望再见还是不希望再见之类的。”
纪清依沉默了会，走到季知言旁迟疑地说到。
“是啊……但是……还有各种各样的让人烦躁的事。”
季知言双手搭在河边的栏杆上，无力地耷拉下去，像要沉默进这条阴水贯通的河流。
“比如说……投胎以后如果真的遇到而且再次相爱的话，声音，容貌，也许连性格都会改变，那还能算原来的两个人吗？”
“……”
“那好像和前世都没有关系了，是新的两个人，新的故事而已，只要踏上了那里……”
季知言有些摇晃地指了指远处的奈何桥。
“再通过六道轮回，就是新的人了，不管怎么说前世因果之类那都是很虚无缥缈的，不明确，看不清。”
“……”
“嗯……我想得大概太多了，这些本来也是没什么所谓的事对吧，什么灵魂装进另一个壳还算不算本来的人这种事……太难说了吧。”
季知言突然又笑了两声，笑得有点傻，她今天说了很多话，也没什么该不该说的，说了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只不过确实都是没意义的话而已，她又耷拉回了栏杆上，纪清依看着她单薄的身体，觉得她就要掉下去了。
“我不太懂……灵魂和躯壳的联系……太高深莫测了吧。”
纪清依没有深入话题，只是说着不自然地笑了笑。她不喜欢这个话题，她会想到自己和玉茗神女的联系，虽然闻玙川说不管是她还是玉茗神女都一样……但是总有区别吧，这太难说了，再去思考这样的问题就像否认闻玙川的喜欢……可是又没办法不想，是因为自己还是人吗？人就会忧虑各种各样的问题呢，特别是见不到忧虑的对象时。
“高深莫测吗……”
季知言看着她笑。
“……也许是因为你见不到她，得不到回应就开始假设……各种各样的可能，然后逐渐走向悲剧的方向。”
纪清依沉默了会再次开口时话题转了个方向，虽然她不完全这么认为，但和对方聊情感比聊灵魂容器的问题要好太多了。
“你这么认为吗？”
季知言凑近了点问到，脸上是不信任的表情，又像觉得好玩在笑。
“嗯……是的……”纪清依偏移视线回应完后再次转移了话题，“说起来……让人烦躁的事我也有很多，真是麻烦。”
一旦抱怨起来的话，对方就没办法追问了吧，而且季知言看起来不像是那种喜欢刨根问底的人。
纪清依把对方今日话多又问得多这种与上次相见时的反常归结为对方喝了酒。
虽然闻不到味道，但季知言刚才凑近时，她突然感受到了酒的感觉。这很难形容，只能说那天竹骨司给她闻酒的时候她确实没闻到味道，但的确有种和周围空气不同的感觉，刚才季知言靠近她面前的一瞬间她又感受到了。
“你可以帮我吗？”
纪清依真诚地看着对方问到。
拜托醉鬼完全就是乘人之危呢，纪清依想着。
“什么呢？”
季知言亮晶晶的琥珀色眼睛眨了眨，像是好奇。
“比如……把那几个鬼差引开？”
纪清依指向泉边的两个鬼差
“……嗯，但我跟他们完全没有交集。”
季知言皱了皱眉说。
“那你能带泉水出来吗？”
纪清依想了想又问。
“当然不行。”
季知言马上回答。
“……你应该还是有想要的东西的吧。”
纪清依突然盯着对方问到。
“你能帮我？”
“……也许呢？说不定我喝了泉水就变成神了。”
虽然可能性很低就是了。纪清依看见对方沉默着，像是无语的样子，有些好笑地想。
“嗯……就算是真的，我也不喜欢和神做交易哦。”
“你只喜欢鬼吗？”
“嗯，喜欢鬼。”
季知言趴回栏杆上笑着说。
就算对方不够清醒，也没办法哄骗对方去偷泉水或者把人引开，纪清依看着搭在栏杆上，半个身子垂下的季知言叹了口气，又忍不住笑了笑。
__
季知言终于醒了酒，她酒力还是和活着一样，不好不坏，平时只喝几杯是没事的，但今天芜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不好，拉着她多喝了几杯，也就难免晕乎乎的。
“清醒了？”
纪清依坐在季知言旁边笑着看她。
她们坐在泉水旁的林子里，刚刚季知言自己又喝了几杯就睡过去了，纪清依看着天觉得好像越来越暗了，难道阴间也有白天黑夜的说法吗，她之前没试过一整天在外面，还以为这里没有时间，一直都是一样灰蒙蒙的景象。
“嗯……我要回去工作了。”
季知言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起来打了个哈欠。
“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走吗？”
纪清依指了指泉水的方向。
“差不多就要换班了吧，不过管得不严，经常有鬼差会迟到之类的。”
季知言想了想答到。
“那换班的人迟到的话，他们会在这一直守着吗？”
“当然不会啦，地府奉行不加班原则，都是到点直接走，谁管下一班有没有人来呀，出事了才会去查。”
季知言解释着。
“原来是这样……嗯，非常好的原则，希望人间也能推行。”
纪清依感慨地说，心里想着等会这两个鬼差一走她就马上冲过去喝忆昔泉。
“我也觉得。”
季知言笑了一声，打了个招呼就起身离开了。
第47章 搜查
纪清依看着天色越来越黑。
河边的通道上本来就因为危险没什么鬼魂经过，现在更是冷清，一个影子都没有。
纪清依坐在原地，透过枝叶的间隙远远看着看守的鬼差。
那两鬼一边喝着酒一边闲聊，晃晃悠悠的，纪清依看着觉得催眠又转头看着河水。
坐的地方地势高了些，能看见波光粼粼的水面，黑色的阴水上倒映着的都是绿莹莹的鬼灯，看着渗人。也不完全是坏处，至少绿色还能护眼……纪清依无聊地想着打发时间，等待天彻底黑下来以后，到鬼差交班的时间。
其实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没有蚊子……纪清依待在林子里这样想着，安静得快要睡着时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
脚步？
她突然惊醒，小心地移动到一颗树后。如果是鬼，而不是鬼差的话应该没有声音才对，毕竟都是飘着走的，但鬼差按理说应该从另一边来才对，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躲在这边的林子里……也许换班的鬼差只是出于什么原因绕了远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