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等被下人救上来,她会被尚国公府的府医救醒,说她由于寒气入宫,恐影响子嗣。
  救命之恩加上对女子而言相当于绝路的后遗症,通过舆论造势,加上太皇太后施压和朝堂推波助澜,定能让纪长卿娶她为侧妃。
  因担心冯氏碍手碍脚,她还特地让骆仪菀拦下了冯氏。
  结果申氏如愿出现,她和戚氏如愿被撞向冷湖,半路里却杀出个胖丫鬟,把她们都拎了上来?!
  她胸口起伏不平,一颗心差点气炸。
  其他宾客只当她受惊过度,尚未回魂,纷纷围过来安慰。
  冯清岁只瞥了骆仪萱一眼,便将注意力放在方才撞倒骆仪萱后便扑到金茶花花盆上的年轻妇人。
  “这位是?”
  她看向骆仪菀,露出疑惑之色。
  骆仪菀像是不曾料到这一出,脸都白了几分,口中道歉连连:“抱歉,让戚夫人和七妹受惊了,我这边让人带她回院。”
  说完吩咐下人:“赶紧带大夫人离开。”
  冯清岁给五花使了个眼色。
  五花挪了几步,立在年轻妇人身前,挡住欲上前的国公府下人。
  骆仪菀脸色微变。
  “冯夫人何意?”
  冯清岁定定地看着她:“贵府差点害了戚夫人和骆七小姐性命,一句道歉便想了事?”
  骆仪菀忙道:“我们国公府绝不会如此敷衍了事,只是长嫂神智错乱,我怕她留在这里会惊扰大家,想先安置好她。”
  “这位是你长嫂申氏?”
  “正是。”
  “我怎么先前不曾听说前世子夫人神智错乱一事?”
  冯清岁目光锐利地看着骆仪菀。
  骆仪菀惭愧道:“自从长兄和侄子相继身亡后,长嫂便精神不大好,我们请遍名医,也没能将她治好,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就没往外说。”
  “既然她神智有问题,你们为何不看好她,让她跑到外头来?”
  冯清岁追问。
  骆仪菀肃起脸,道:“夫人问得好,此事我也想追究。”
  她看向不远处立着的一个婆子,厉声质问:“大夫人为何会跑来这里?”
  婆子扑通一声跪下:“回世子夫人,大夫人是趁我们用膳,搬了凳子翻墙出来的。”
  骆仪菀怒斥:“你们就不能轮流用膳?那么多人看一个人都看不好,要你们何用!回头每人给我领二十棍!”
  婆子伏身磕头:“奴婢再也不敢了。”
  磕完站起身来,便要去抓申氏。
  五花伸手将她推开。
  骆仪菀拧眉:“冯夫人的疑惑,我已尽数解答,为何拦着不让我长嫂回院?”
  冯清岁看着紧抱花盆,满心满眼只有金茶花的申氏,淡淡道:“自然是因为我心中还有疑惑。”
  骆仪菀:“……”
  她耐着性子问道:“夫人还有什么疑惑?”
  冯清岁平静道:“我想知道,这盆金茶花,是不是你长嫂养的?”
  -
  骆仪菀万没想到,冯氏一问就问到了关键之处。
  心中顿时懊悔。
  早知就不让冯氏问下去。
  她攥紧手中帕子,回道:“府里的茶花都是花匠在照料,这盆金茶花应是花匠从花房移过来的。”
  “应是?”冯清岁脸色一冷,“人命关天的事,贵府拿着‘应是’两字便想打发人?”
  骆仪菀差点把舌头咬断。
  她说什么“应是”,就应该理直气壮地说是从花房移过来的。
  反正冯氏又不知晓他们府里头的事。
  她刚要改口,骆仪萱走过来,笑道:“天气寒凉,在湖边站着不动容易着凉,冯夫人不如移步宴厅,再追根究底。”
  骆仪菀被她这一打断,抬头看了眼周遭,见所有宾客都站成一圈,围观她们对话,蓦地回过神来,笑道:“七妹说得是,我们屋里谈。”
  她险些被冯氏牵着鼻子走,还是七妹够清醒。
  冯清岁岿然不动。
  “怕冷的回屋便是,我得问明白这盆金茶花的来历,才放得下心。”
  骆仪菀笑容一僵。
  “戚夫人和七妹都没放在心上,冯夫人何必耿耿于怀?我长嫂又不曾撞到你。”
  话音刚落,戚氏的声音便响起。
  “谁说我没放在心上?我儿媳不正在替我讨公道?”
  骆仪菀:“……”
  冯清岁淡淡道:“这盆金茶花若是贵府大夫人养的,你们将它摆在湖边,又放任贵府大夫人出院,便是故意谋害人命,不交代清楚,我可是要报给大理寺的。”
  骆仪菀脸色大变。
  “冯夫人慎言!今日是我儿大好日子,我们岂会设置这等恶毒圈套,坏了好兆头?”
  “我长嫂疯起来向来没个定则,今儿抱茶花,明儿抱石头,后儿抱柱子,她只是刚好想要抱这茶花,下人没能制住她而已,冯夫人未免将事情想得太过阴暗。”
  冯清岁表情不变,只问她:“既如此,世子夫人为何不敢正面回答这盆金茶花的出处,反而顾左右而言他?”
  “我何时不敢回答?”
  骆仪菀被她这一逼,斩钉截铁道。
  “这花是我们府上花房养的!”
  冯清岁:“既如此,世子夫人应该不介意我们去花房看一看这盆茶花原先的摆放位置?”
  骆仪菀心念急转。
  花盆长期摆放在一个地方的话,定会留下印迹,湖边展出的这些茶花花盆都很大,平日不会轻易挪动,原地应该都有印迹。
  只要那些印迹能和这盆金茶花对得上,她的话便没有任何漏洞。
  刚这么想着,她抬头看了眼那盆被申氏抱在怀中的金茶花,瞳孔骤缩。
  那盆金茶花用的是方形盆!
  其他茶花用的都是圆盆!
  怎么偏偏不一样?
  冯氏定是看到花盆不一样,才会提出要去花房看。
  骆仪萱也留意到了,心中微沉。
  她开口道:“我年前来国公府看望六姐,去花房看过花,不曾见着这盆金茶,应是新买的吧?”
  骆仪菀立刻接口道:“对,是刚买回府里的,只在花房养了几天。”
  冯清岁微微一笑:“这金茶花难得一见,我倒也想买上一盆,不知贵府是从何处采买的?”
  骆仪菀脸上的笑容再次僵硬。
  “回头我问一下管事,再复你。”
  “骆夫人最好立刻将管事唤来问个究竟。”
  一道清冷男声响起。
  “律法严禁私自采挖和买卖金茶花,违者杖一百,徒刑两年。”
  众宾客:(°□°)!
  律法什么时候禁私挖金茶花了?!
  摄政王你不要张口就来啊!
  纪长卿走到冯清岁身边,轻笑道:“本王刚命人写入新律的,除了金茶花还有若干珍稀动植物,不日将颁布。”
  众宾客:“……”
  真的不是现编的吗?
  冯清岁好笑不已,保护濒危动植物一事师父确实跟这厮提过,但这厮先前可没说要写入律法。
  十有八九是借此恐吓骆仪菀。
  骆仪菀确实被吓到了。
  她这现编的谎话哪里经得起摄政王盘查,一查就露馅了。
  “王爷,真的很抱歉,我们府里下人没看到大夫人,让戚夫人受惊了,我们定会弥补……”
  纪长卿打断她的话:“本王刚命人去你长嫂院里问过了,这金茶花是前任世子亲自去南越深山采挖的,这两年一直养在她院里,你为何撒谎?”
  骆仪菀脸色一白。
  这人竟去申氏院里“问过”了?
  是只问了金茶花,还是……
  她咬了咬唇,颤声道:“王爷恕罪,臣妇因怕被冯夫人误会,方才撒了谎,这金茶花确实是养在我长嫂院里的。”
  纪长卿嗤笑:“特地摆了一盆对你长嫂而言意义重大的花在这,又特地放了你长嫂出来,你敢说不是蓄意谋害本王母亲?”
  骆仪菀膝盖一软,跌跪在地。
  “王爷明鉴!便是给臣妇一百个胆子,臣妇也不敢谋害戚夫人!”
  “臣妇只是为了凑足茶花品种,才将金茶花从长嫂院里移过来,还特地交代下人看好长嫂,没想到她们会懈怠……”
  她说着说着便红了眼圈。
  “臣妇真的没想到会出现这等意外。”
  冯清岁趁纪长卿质问骆仪菀,走到了金茶花旁边。
  申氏转过头来,一脸警惕地看着她,双手将花盆抱得更紧。
  “可以把手给我吗?”
  她问申氏。
  申氏用力挥手,龇牙咧嘴,一脸敌意地看着她。
  冯清岁叹了口气,从怀里取出一张帕子和一个瓷瓶,打开瓷瓶往帕子上倒了些药液,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帕子捂向申氏口鼻。
  申氏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冯清岁抓起她的手,把了一下脉,旋即对五花道:“你回一趟宗府,把我的药箱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