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冯清岁喜出望外,数了数发现足有三千两,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
  “谢谢二爷,日后还有这样的好事,尽管找我。”
  纪长卿看着她眯成两弯新月的眼睛,心道这人可能只有这一刻的表情是真的。
  “太子的身子,是你做的手脚?”
  他沉声问道。
  冯清岁不解地看着他:“太子的身子?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两次进宫都只见了太子妃,没见过太子。”
  呵。
  纪长卿心中冷笑。
  没见过就不能做手脚吗?
  他早就知道,这小骗子嘴里没一句实话。
  “别以为世上只有你一个聪明人,”他警告道,“若被查出端倪……”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冯清岁明白他的意思。
  她不以为意。
  香灰都堆肥了,太子就是去郊外扒粪,也扒不出什么,有什么端倪可查。
  “多谢二爷告诫,虽然这话我没听明白,不过回头会好好琢磨的。”
  她笑盈盈道。
  “对了,二爷,被领养后失踪的孩子一案查得怎么样了?”
  纪长卿见她油盐不进,也无可奈何。
  “如你所言,确实有人故意为之,我已经命京兆尹将这四十多宗失踪案件合为一宗来调查,只是对方每次交易都不曾露面,不好追索。”
  冯清岁问道:“二爷觉得会是何人所为?”
  纪长卿对此早有判断。
  “应是对慈幼院监管人极为了解之人,各院都有贪墨之事,为掩饰罪行,负面事件能瞒则瞒,幕后之人正是利用这一点,才屡屡得手而未引起注意。”
  “应是某个权贵所为。”
  话音刚落,冯清岁就鼓起掌来。
  “有二爷监督,此案想必不日可破。”
  纪长卿莫名听出一丝嘲讽,刚想问问她的想法,这人却岔开了话题。
  “听说如今宫里贵妃最为得宠,贵妃所出的三皇子又文武双全,最得陛下欢心,不知二爷站太子还是站三皇子?”
  纪长卿无语。
  “我只忠于陛下。”
  “若是将来太子登基呢?你也要忠于太子吗?”冯清岁追问道。
  她想了解纪长卿对太子的态度。
  纪长卿不答反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冯清岁微微一笑:“我对朝局一无所知,怕自己胡乱结交,给二爷添麻烦。”
  纪长卿讥道:“你陪荣昌侯世子夫人散了两个月步,才想起这一茬?托你的福,我现在被视为太子党。”
  冯清岁:“……”
  第43章 还想怎么横
  她很快想起什么,反驳道:“二爷可别什么都赖到我头上,我坠湖那次,你还去荣昌侯府找侯爷呢,你们原本就有往来。”
  纪长卿觉得这人当真没良心。
  他为什么去找荣昌侯?
  还不是收到燕驰飞隼传书,说她放了人家的老虎,又坠到冰湖里,怕她把命丢那里了,才捏了个理由,匆匆忙忙赶过去。
  荣昌侯晚些时候见到他人都是懵的。
  “朝局的事,你关心不来,就别关心了。”
  纪长卿淡淡道。
  “以我目前的地位,只有旁人拉拢我的份,我对夺嫡没有兴趣,只想做个纯臣。”
  冯清岁闻言,心中稍安。
  纪长卿不是太子的人就好,那样她还有和盘托出的机会。
  “我明白了。”她朝纪长卿笑了笑,“原来我是可以横着走的。”
  纪长卿:“……”
  连太子你都动了,还不够横吗?
  还想怎么横!
  冯清岁休养了这么些天,身子大好,因担心花菱,身子一好就去荣昌侯府拜访魏氏。
  魏氏红光满面,一见到她就笑道:“你来得正好,我有件喜事要告诉你。”
  冯清岁往她腰身瞥去:“有了?”
  “你怎么猜得这么准!”
  魏氏朗笑。
  “早上府医给我请脉,一把就把出来了,把我高兴得,恨不得绕府走个二十圈,还是老夫人把我劝住了。”
  “恭喜夫人如愿以偿。”
  冯清岁噙着笑道。
  魏氏感激了一番,才提起那天被白虎追杀之事,心有余悸道:“我太托大了,忘了野兽的本性,那天要不是你机灵,我就交代在那里了。”
  冯清岁宽慰道:“没事,谁都想不到它会突然发作。”
  “是啊。”
  魏氏感慨万千。
  随即问候起冯清岁:“你身子好点没有,我送去的药材有没有用上?若需要别的尽管说。”
  冯清岁道:“已经好了,你放心。”
  “那就好。”魏氏笑了笑,“我如今不好散步,不如带你去三妹那里赏花,她那里的九莲灯开花了。”
  冯清岁道好。
  寒冬草木凋零,韩三小姐院中的九莲灯却生机盎然,争奇斗艳。
  冯清岁进院便赞道:“果真是奇花。”
  魏氏面有得色:“我没说错吧,这花是不是赛芍药?”
  冯清岁正要点头,抱厦里走出一道娇小身影:“嫂子怎么每次形容花草就只有一句‘赛芍药’?”
  “三妹妹是才女,自然出口成章。”魏氏朗笑道,“我这等俗人,能说句赛牡丹、赛芍药就不错了。”
  韩瑞香嗔笑道:“嫂子这么说,倒显得我故意卖弄才情似的。”
  “哎哟,我这可是大实话。”
  魏氏大喊冤枉。
  “清岁你是不知道,三妹妹给九莲灯写了十几首诗,画了七八幅画呢,那画看着比实物还真。”
  韩瑞香脸上飞起红晕。
  “嫂子您就别卖弄了,人纪夫人什么好画没见过,纪大人的画那才叫画,我这只是涂鸦。”
  冯清岁默默听着这对姑嫂一唱一和,心想她还真没见过纪长卿的画。
  上次进他书房,只见一面墙是书,一面墙挂了几幅舆图。那舆图是边境地区的,大约是纪长风留下的遗物。
  魏氏有心要展示韩瑞香的才华,硬是拉着冯清岁进西厢房,也即韩瑞香书房,看她的画作。
  韩瑞香画的是工笔画,每一笔都精细逼真,确实技艺非凡。
  “厉害,三小姐想必下了不少苦功。”
  “可不是,她画起画来,饭都不吃,觉都不睡的,一坐就是一整天。换做我,一刻钟都坐不住。”
  韩瑞香在一旁不好意思。
  “嫂子您别夸了,谁学画不是这样,纪夫人才厉害呢,年纪轻轻就学了一身医术,我连医书都看不进去。”
  “你们都厉害!”魏氏笑道,“就我是庸人。”
  三人说笑了一阵,见魏氏有点乏了,韩瑞香道:“嫂子先回去休息吧,我和纪夫人慢慢聊。”
  冯清岁便也要告辞。
  韩瑞香挽留了几句,见她不改离意,笑道:“过两天我们诗社聚会,还请了樊楼那位乔姑娘来唱曲,纪夫人要不要来玩儿?”
  魏氏中止散步,冯清岁正愁没借口来荣昌侯府,闻言便道:“好,我一定来,只是我不会吟诗作对,来了只能听听曲儿。”
  韩瑞香道:“只听曲也没关系。”
  出了荣昌侯府,冯清岁问五花:“打探得怎么样?”
  方才她在韩瑞香院里聊天,让五花寻了个借口去厨房那边打听——花菱若是还活着,总归要吃喝,应该会有人负责送膳。
  五花回道:“大厨房那边有个身形跟我差不多的丫鬟,专门给客院那边送膳。下次过来,我扮成她去客院瞧瞧。”
  冯清岁知她的易容术比自己更胜一筹,且似乎受过训练,总能轻易模仿他人,便点头道好。
  到了诗社聚会那天,冯清岁带着五花准时赴约。
  这诗社就叫“瑞香诗社”,冯清岁早听魏氏提过这是京城第一大女子诗社,有百来个成员。
  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韩瑞香的院子自然容不下这么多人,聚会是在宴会堂办的。
  乔真真和她带来的乐师,就坐在戏台上唱曲。
  十曲唱罢,下台歇息时,冯清岁过去打了声招呼:“乔姑娘,好久不见。”
  乔真真眉笑眼开:“方才在台上就看见夫人了,正想找您呢。”
  “你怎么来这唱?”
  冯清岁避着人问道。
  先前她去樊楼给乔真真看病时,听她提过,韩瑞轩常去听曲,想纳她做小妾。
  乔真真捂脸:“韩三小姐给得太多了。”
  冯清岁:“……”
  她好笑道:“你也不怕有诈。”
  “应该不会吧?”
  乔真真环视了一圈。
  “这么多高门贵女、大家闺秀在这,韩世子不至于动歪念头吧?”
  “小心行得万年船。”冯清岁提醒,“你尽量别离开宴会厅。”
  乔真真点头道好。
  喝了两盏花露后,她回台上继续唱曲,再次下台歇息时,不曾想,和一个端汤的丫鬟撞了个正着,汤水撒了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