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他根本不给戴林暄说话的空隙,他们的唇齿激烈碰撞着,发出滋滋的水声,戴林暄蹙起眉头,快速在脑子里筛选了一遍,才反应是自己叫赖栗“小狗”的那段记录。
  他之前以为赖栗只是那晚断片,自然不会动相机里的其它视频。
  赖栗的手腕陡然被反扣住,还以为戴林暄要反抗,立刻暴怒地加重力道,唇舌侵入得更深——
  倏然间,他感受到了戴林暄的回应。
  戴林暄安抚地吮过他舌尖,他口腔一麻,下意识地缩回去后,戴林暄又轻柔地追上来,贴着他的嘴唇慢慢撕磨。
  阴雨天的微光打在戴林暄的眉眼间,晕出了几分温柔缱绻的意味。
  “……”
  赖栗大脑空白了一瞬,戴林暄是真的在亲他?还是缓兵之计?
  “我教你。”戴林暄的声音扫过他耳畔,轻声引导,“接吻要闭眼,会让双方更放松。”
  赖栗下意识照做,于是所有细微的动静与触感都被无限放大,嘴唇被吮过,留下了一道湿润的痕迹,紧接着,敏感的上颚被羽毛般的触感一扫而过,留下的痒意却连绵不绝。
  赖栗心头涌出了浓郁的不满与饥渴,想要更多。
  他迫切想要在说出过去之前索要更多的温柔填补内心的空洞,驱散那些似是而非的画面与声音,以证明戴林暄会在乎,会因为他抛出的筹码被留下。
  他带着粗重的呼吸侵略回去,强盗一般地扫荡戴林暄的口腔,从上颚到舌根舌下,不放过一丝一毫。
  戴林暄没拒绝,只是摸上他的尾椎,沿着脊柱一路往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按着。并不具有什么情|欲的暗示,也不是暧昧地挑逗,纯粹是安抚。
  赖栗明知他哥的目的,却像被打了一针安定剂般神奇地平静下来。
  他不再撑着床,实实在在地压了下来,将脸埋进戴林暄的脖颈深处。
  他闷声问:“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过了会儿,耳边传来戴林暄的声音:“你想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
  “你说不出来,我来说!”赖栗抓住戴林暄手腕的力道却又是一紧,“你是我哥……”
  戴林暄呼吸微微一滞,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闭了下眼。
  “也是可以接吻做|爱的床伴,是男朋友。”赖栗事先声明道,“我们的关系并没有变质,只是拥有了更多。”
  戴林暄无言片刻:“全都要,是不是太贪……霸道了?”
  “再贪心也是你养的,哥。”赖栗像个坏到冒汁的恶魔,将责任全都抛了出来,“怪你给了我太多,所以我不知满足地索取更多也理所应当。”
  “……”戴林暄偏开脸,叹息着笑了会儿,“你适合回到古代当皇太子。”
  赖栗压在他身上,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腔传来的震颤,伴随着沉稳有力的心跳。他轻轻摩挲了两下,唤道:“哥……”
  戴林暄以为赖栗还在纠结称呼问题,思绪正转悠着,就听到赖栗幽幽开口——
  “对你来说,我隐瞒你,欺骗你,都是可以的吗?”
  “……”戴林暄这才弄懂赖栗突然不爽的点。
  “‘不是非说不可’,你应该把前面两个字去掉。”赖栗用嘴唇蹭着他的下颌线,慢慢道,“我是你养大的,一切都是你给的,理应在你面前一丝|不挂。”
  戴林暄眼皮跳了跳,试图纠正他的价值观:“如果全世界的监护人都这么理直气壮……”
  “不一样,哥,我是你的所有物。”赖栗打断他,提高音调森然道,“你想知道什么,就应该强硬地扒开所有遮挡,命令我说出一切——我会听的,而不是容许‘不是非说不可’。”
  “就像两年前,你伤心了,难受了,就应该把我关起来,命令我爱你,而不是把我关在你的世界里,你自己一走了之。”
  戴林暄品了会儿赖栗这番话,他错了,赖栗不是强盗的思维逻辑,也不是皇太子,是皇帝。
  除此之外,他还品出了一点意料之中的含义,不过已经没了两年前万念俱灰的滋味……重要的是,赖栗非常介意这两年分别。
  可已经做过的事,做什么都难以弥补。
  戴林暄碾了下指尖,顺着赖栗好脾气地说:“我现在命令你,立刻和我说说十岁以前的生活,事无巨细,好吗?”
  “不好。”
  “……”
  戴林暄一巴掌甩在了赖栗的屁股上,“啪!”得一声。
  “你又打我。”赖栗反手捂住屁股,阴沉沉地说,“你以前最多拿手指弹我,回国以来都打我好几次了。”
  被这么闹了一通,原本萦绕在戴林暄心头的心疼这会儿散得一干二净,他抬手扣住赖栗的肩膀,警告道:“再继续找我过错转移话题你还得挨打。”
  赖栗神色阴晴不定地看着他哥。
  戴林暄又说:“之前是谁求着我揍他的?”
  赖栗狐疑道:“有这回事?”
  戴林暄笑了声:“仗着自己记性不好,什么都不认账是吧?”
  “……”对视了会儿,赖栗觉得这真是自己能干出来的事,于是面无表情地挪开视线,回到原来的话题,“等你什么时候对我完全坦诚,我再对你事无巨细。”
  戴林暄看了他半晌,突然摸了下他的脸,温和道:“随你吧,和医生说也一样,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
  他掀开赖栗,起身到一半又被按住肩膀压回了塌陷的被褥里,对上赖栗不爽的目光。
  “闹个差不多就行了。”戴林暄抬着手,“这药膏有色,别弄得都是,保洁不好处理。”
  这话纯扯淡,戴林暄作为贵宾,酒店不至于计较这点损耗。
  赖栗抓住戴林暄的手,脸贴上去蹭了下。
  戴林暄垂眸看着他,等待他松口。
  赖栗咬住他哥的指尖,用犬齿磨着,却没舍得咬破。戴林暄也不抽手,听到栗子球终于裂开了一条小缝——
  “哥,你见过成群的野狗吗?”
  戴林暄放轻呼吸:“没有。”
  他或许缺少一点父母的关爱,物质这块却不紧绷,十八岁之前吃穿用度都是称得上钟鸣鼎食,出入的地方也都是“琼楼玉宇”,哪里有机会见到野狗?
  如果不是十二年前偶然踏入贫民窟,戴林暄都很难想象诞市还有这样的地方,还有饿到骨瘦如柴、眼睛空洞麻木到像行尸走肉的孩子。
  他看到赖栗的第一眼便受到了极为强烈的视觉冲击,以至于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哪怕赖栗已经焕然一新,他还是对初见的那一幕记忆犹新——
  密布的破旧楼房紧挨在一起,透不进一点阳光,逼仄,昏暗,压抑,十岁的赖栗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后注视着他,手里拿着一把比胳膊还宽的水果刀。
  “哥,你永远猜不到,如果那天你来得再晚一点,我会做出什么。”
  赖栗在心里呢喃着,并没有说出口,也永远不会说出口。
  “我和宋自楚不算在一个环境里长大。”赖栗盯着他哥的锁骨,眼神很快失去聚焦,“有记忆以来,我就得在狗嘴里抢饭吃,他应该是另一种待遇。”
  只听了个开头,戴林暄就有点呼吸不过来了,哪怕心里早有准备。
  赖栗继续说:“最开始只有两只,慢慢地增加到三只,四只,五只……越来越多,我弄死一个,就会冒出更多,可食物就那么点。”
  “我们都饿急了。”他声音轻而缓,透着一股诡异的“天真”感,好像在朗诵什么暗黑|童话,令人毛骨悚然。
  戴林暄坐起身,搂过赖栗的肩背抱进怀里,尽可能将呼吸控制得平缓有度,以达到安抚的效果。
  “人为的?”
  赖栗跪在他腿间,温驯地靠着他肩膀,轻点了下头:“我们被圈养在一个地方,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分不清我和它们的区别。”
  “我只能弄死它们,否则被野狗分食的就是我。”他轻声说,“哥,你能理解的吧?”
  戴林暄心脏揪成了一团,四肢泛上了一股浓郁的酸痛感,潮水似的浸泡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当然。”他哑着声音说,“你活下来了,很厉害。”
  赖栗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勾起唇角。
  哥,这才哪到哪。
  是你非要听的。
  “他们……”戴林暄又一次调整呼吸,“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养出一只人形的、凶猛的蛐蛐。”赖栗轻声说,“用来‘斗蛐蛐’。”
  戴林暄张张嘴,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斗什么?”
  第56章
  “斗蛐蛐”是一项由来已久的民间消遣游戏,过去一度非常盛行。
  简而言之,就是将两只蟋蟀圈在一个区域,利用它们的好斗天性进行比赛。
  斗蛐蛐并不是非死即伤,要么蟋蟀一方逃之夭夭,要么主人提前认输,所以算得上一款观赏性娱乐活动,不算特别恶劣。
  可把“蟋蟀”换作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