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宋爷爷,您好厉害哦,和皮蛋超人一样厉害!”夏朝听得眼睛冒星星。
  老人家最爱忆当年,奈何儿子不爱听,现在钻出个小观众,又会给他捧场,别提心里多得劲儿,滔滔不绝讲起当年的丰功伟绩。
  一顿饭下来宋守仁成功迷失在夏朝一声又一声“哇~好厉害!”、“宋爷爷我好崇拜您!”、“宋爷爷您是孙悟空转世吧!”的彩虹屁当中。
  “哈哈哈哈哈叫什么宋爷爷,叫爷爷。”老头儿喜上眉梢,掏出个红彤彤鼓囊囊的大红包塞给小孩儿。
  小崽子眼睛瞪得溜圆,脑袋第一时间转向自己爸爸,夏今觉匆忙将红包还回去,“宋叔叔您太客气了,心意朝朝领了,用不着破费。”
  宋守仁脸一板,强硬把红包重新塞给夏朝,夏朝的小手单只拿不稳,得两手抱住。
  “你和负崇领了证,咱们就是一家人,老头子没多大本事,一个红包还是给得起。”宋守仁粗糙的手摸摸夏朝滑嫩嫩的小脸,“乖乖,今后我就是你爷爷,爷爷保证对你和诏瑜一视同仁。”
  夏朝嘴巴微张,显得呆呆的,半晌才消化掉全部信息。
  他懂了,爸爸带他参加别人婚礼时他见过,这叫改口费。
  小孩儿毫不忸怩,脆生生喊:“爷爷!”
  “哎!爷爷的大金孙。”宋守仁高兴地一把抱起夏朝。
  吓得夏今觉迅速伸出两只手,悬在半空乱抓,不知该先扶老人家,还是先接自家崽。
  幸好,二人安然无恙,别瞅老头儿瘦,老头儿有肌肉,抱起夏朝稳稳当当。
  夏今觉小声凑近聂负崇耳边蛐蛐,“你爸真的晚期吗?你没套路我吧?”
  聂负崇坦然同夏今觉对视,眸中毫无半点心虚,他的眼神过分正直,以至于夏今觉产生一种,“问出这种问题的我真该死”的错觉。
  “没有。”
  “哦,嗯。”夏今觉摸摸发烫的后颈,手脚无措放哪儿都刺挠。
  “夏老师,以后我叫你小夏可以吗?”宋守仁笑眯眯询问夏今觉。
  听到宋守仁的问话,夏今觉连连点头,“可以,您顺口就行。”
  宋守仁对夏今觉越发满意,“郁都花园那套房子我买得早,写的负崇名字,你们简单装修下就能搬进去。”
  “虽然你们都是男孩儿,论不上什么嫁娶,但也不能让你吃亏。”宋守仁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夏今觉面前。
  “我呢,一辈子没什么本事,拿得出的钱不多,里面有十五万,你收下买辆代步车,或者投资买个小铺面都可以。”
  “爸,钱您自己留着,我说过这件事您不用管,我会安排好。”比夏今觉反应更快的是聂负崇,他英气的眉压低,眼中充斥不赞同,将银行卡推还给宋守仁。
  “留着什么留着,老子能把它带进土里去?你兜比脸干净,你安排个鬼!”宋守仁拍案而起,脸红脖子粗地指着聂负崇骂。
  夏今觉目瞪口呆,万万没料到宋叔叔居然是个暴脾气,不愧上过战场,扛过枪。
  他适时打圆场,耐心劝道:“宋叔叔,您都说了我和聂哥是男孩儿,谈不上嫁娶,自然用不着聘礼嫁妆,这钱即使聂哥不出面,我也不会收。”
  宋守仁能指着聂负崇鼻子骂,却没办法冲夏今觉大放厥词,双手背起在原地打转,“你们一个两个,简直要气死我!”
  “宋叔叔您消消气,您想想,假如我收下这十五万,是不是意味着我这边也得拿一笔钱给聂哥,您知道我家里没别人,只能从我自己口袋里掏,您就当心疼心疼我,再者这不是左手倒右手的事吗,何必麻烦。”夏今觉顺顺老人后背,轻言细语劝慰。
  宋守仁一琢磨,好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
  如果他提出夏今觉不需要给聂负崇钱,人男女结婚还有嫁妆聘礼,男男结婚怎么就单方面付出?是在看不起谁?
  顾及到年轻人的尊严,宋守仁决定将这笔钱换个法子送给小夫夫。
  总归他没几天可活,他的就是孩子们的。
  不情不愿,勉强同意收回银行卡,宋守仁顺手递给夏今觉一个红包,“银行卡我暂时收起来,红包你可不能再拒绝。”
  夏今觉笑容僵住,合着在这儿等他呢。
  “好,谢谢宋叔叔。”
  宋守仁假模假样,眼神意有所指,“突然有点口渴。”
  夏今觉顺着视线望去,杯里不知何时斟满了茶水,闻弦歌而知雅意,奉上茶水,“爸爸喝茶。”
  “好好好。”宋守仁激动到喝茶的手微微颤抖,险些把茶水洒出来。
  宋守仁放下茶盏,一左一右牵起聂负崇和夏今觉的手,把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今后你们就是一家人了,无论发生什么,希望你们保持初心,相互扶持,相互理解,共同进步。”
  夏今觉迎上聂负崇的目光,胸口一点点漫上热意,耳边仿佛有号角吹奏,今天中午领到结婚证时他没什么实感,以为结婚不过如此,可此时此刻,在老人的祝愿下,一切好似变得神圣起来。
  心脏又软又烫,像午后新出炉的面包,蓬松香软,幸福四溢。
  “好。”
  二人同声一辞,十指相扣。
  第14章 买床
  “我送你们回家。”聂负崇拿起车钥匙朝外走。
  夏今觉闻言怔愣,啥意思?
  来不及多问,聂负崇已经从院子角落推出一辆黑色摩托车,明显经过改装,车身通体漆黑,闪烁着炫酷的金属光泽。
  应该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何况夏今觉曾经玩过一段时间的赛车,眼睛骤然放光,蠢蠢欲动,恨不得亲自骑两圈。
  “哇!好酷的大车车!”夏朝犹如夏今觉的嘴替,惊喜地喊出声。
  聂负崇揉了把小孩儿头毛,“坐吗?”
  夏朝点头如捣蒜,迫不及待伸出双手要抱,聂负崇轻松将孩子抱到摩托车上,小崽子这里摸摸那里碰碰,车车果然还是真的好,爸爸以前给他买的玩具车对比下弱爆了!
  聂负崇长腿一跨,潇洒坐到驾驶位,动作随意抛给夏今觉一个头盔,夏今觉近乎本能接住,心脏在此刻跳到最高频。
  夏朝被两个大人夹在中间,牢牢抓住帅叔叔外套,兴奋怪叫:“啊啊啊啊,出发咯!”
  下一秒被亲爹捂住嘴,“难听,闭嘴。”
  夏朝委屈,嘴巴无法释放激动,所有情绪涌上面颊,小脸涨成番茄,一双大眼睛闪闪发光。
  夏今觉被孩子看得于心不忍,一边捂住夏朝嘴巴,一边扭过头去。
  “坐稳。”聂负崇开口。
  旋即“轰隆”一声,摩托车如疾风掠过城市,依稀留下暗红残影。
  猎猎风声刮过耳畔,肾上腺素急速飙升,这一瞬夏今觉好似在梦中,回到前世无数个习以为常的日子。
  他以为自己早已习惯如今平淡闲散的生活,可此时血液中叫嚣的躁动因子却在提醒他,不,你的灵魂永远追求刺激与自由。
  夏今觉浅浅抓住聂负崇衣摆的手松开,换成扎实地拥抱,一个人与另一个人,仅仅隔着一件单薄的衣衫,温度交融。
  掌心触及男人结实的腹肌,夏今觉不由自主收紧手臂,侧脸贴上男人山岳般安稳的后背。
  这般近距离的触碰令聂负崇感到陌生,敛了敛唇,降低车速,他的声音被风吹进夏今觉耳朵里。
  “抱歉,吓到你了吗?”
  就这?怎么可能吓到自己。
  夏今觉暗自嘀咕,面上故作柔弱道:“我……我第一次坐,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聂负崇的生活中,刚刚的速度甚为寻常,然而他忘记那仅于他一人而言,夏今觉一个大人都害怕,夏朝这个小朋友该不会吓哭了吧?
  一股浓郁的愧疚油然而生,“朝朝没事吧?”
  快被挤成肉饼的夏朝,“……”
  你俩终于记起我了。
  夏今觉低头瞧清儿子的模样,差点笑出声,非但没挪腚,反而稳如老狗,热情夸赞:“宝贝,你真勇敢,胆子比爸爸大多了,以后一定能当探险家。”
  夏朝扬起下巴,小模样别提多骄傲,“爸爸你别怕,我肯定保护好你。”
  “谢谢宝贝,你真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夏今觉甜言蜜语信手拈来。
  听到父子俩的闻馨对话,聂负崇唇角噙起清浅笑意。
  把一大一小送到单元门口,聂负崇驻足,“你们早点休息,我走了。”
  不详的预感成真,夏今觉攥了攥拳头,试图挽救一下自己的新婚夜。
  “你……不留下吗?”
  青年背着光,看不太清面部表情,但从他低垂的脑袋,僵硬的身体状态,皆能读出一点信息——夏今觉很紧张。
  虽然平时一根筋,但作为一个奔三的成年男性,聂负崇并非完全没思索过今晚该如何度过。
  他俩都有孩子,出租屋和平房隔音差,根本不方便做点什么,而且经过短暂的相处,可以看出夏今觉性格比较传统,尤其现在,纵使青年开口主动邀请,但对方的肢体语言却写满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