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萧衍认为方鹤鸣有同伙的可能性更大,因为能够吸引毒蛇的东西,大多为某种草药,而他一个小孩子,药店的掌柜也不会轻易将此物卖给他。
  甚至那条剧毒无比的毒蛇,说不定也有可能是方鹤鸣的同伙,帮忙买来!
  当然,眼下也只是他的猜测,并无证据能够证明,方鹤鸣便是杀害方宇昌的幕后凶手。
  第42章 奸臣42
  方鹤鸣看起来很安静乖巧不闹人,长相白白净净,相较于皮实闹腾的同龄人来说,乖巧得令人心疼。
  亲爹是个渣,祖父祖母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生母又涉嫌杀人,被养成如此胆小的样子,镖师们对他也照顾了很多。
  过了几日,方秦氏居然回来了,反倒是那位马夫被关押在牢里,说他便是杀害方宇昌的罪魁祸首。
  据说衙门的人从方宇昌的香囊里,找到藏有能吸引蛇的香料,而马夫身兼数职,有接近方宇昌的机会,并且事发当晚,有下人看到他曾离开过。
  因为没有不在场证明,加上他也是被方宇昌打骂过一员,如果是泄愤杀人,这也能算是作案动机的理由。可让萧衍感到奇怪的是身为方家下人,按理说什么时候动手都可以,为何一定要在外边才能动手?他又是怎么把毒蛇藏在马车上,不被人察觉?
  不管萧衍怎么疑惑,可马夫的认罪,已然打翻了他之前对方秦氏,以及对方鹤鸣的推论。
  本来他还以为是方鹤鸣同马夫合谋暗害方宇昌,如今看来应当是他想多了。
  “据说他以前有个闺女在茶楼做事,身家清白,但却被方宇昌给看上了,还对她动手动脚。被茶楼的人制止后,他恼羞成怒,在她回家路上将人欺辱残忍杀害。”
  “由于那个地方较为偏僻,并没有人看见,加之没有证据能够表明方宇昌便是杀人凶手,所以此事便成为了无头案。”
  “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将他闺女杀害之人,便是方宇昌?”萧衍有些疑惑。
  如果这个事实是真的,那么马夫确实有了作案动机。可还是那句话,为什么马夫偏要到外头才将人杀害?对于一个杀亲仇人,不应该是早解决早报仇雪恨吗?
  镖师摇摇头,“应当是从什么地方得知罢?亦或者是某次方宇昌醉酒之言?”
  方宇昌确实有酗酒的毛病,若是如此也有可能。
  可这也有疑点,首先马夫之所以进入方家,是为报仇雪恨而来,证明他在成为方家下人那一刻起,就已经怀疑方宇昌便是杀亲仇人,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报仇?这不符合一般情况下报仇者的心理!
  萧衍将这个疑惑道出,镖师神情带着一丝怜悯。
  “关于这个疑虑,衙门的人也询问过。马夫说自从他女儿死后,妻子悲痛之下病倒、疯魔了,觉得女儿尚在人世。所以即便是最后找到杀害女儿的真凶,考虑到妻子还需要人照顾,这才一直隐忍不发。”
  “直到出发前不久,他妻子因病离世,他才开始选择动手,谁知就遇到了赴京赶考这事,他也趁机跟了过来。”
  萧衍点点头,如果是这样,的确可以说得过去,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倏地,萧衍想起一件事——既然不是方秦氏所谓,那么为什么当时面对方老爷和方夫人的冤枉,她并没有为自己辩解?
  难不成她认为是方鹤鸣动手,所以才不出声?
  如今物证有了,作案时间有了,作案动机也有了,在马夫的交待下,官府找到了一只用来关毒蛇的箱子,里边有虫子残渣,虽然毒蛇不见踪影,但也能证明里边确实有蛇类生活过的痕迹,以及尚未研磨成粉的草药。
  总总迹象都能表明,马夫确实是杀害方宇昌的幕后凶手。
  虽然幕后真凶找到,案情也被呈递到上边,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按当朝律令,杀人者判以绞刑,可方老爷和方老夫人对此还是非常不满意,就好像没有涉及方秦氏,他们不罢休一般。
  他们不依不饶地询问,想以各种事情来表明,方秦氏参与此案,为同谋。县令虽然看起来很好说话,但却不是能够被人随意拿捏的人。他说出了和萧衍相近的说辞,表明诬告为重罪。
  如此,方老爷和方老夫人这才消停一会儿,可又闹起了替儿子休妻的事。说什么要不是她照顾不周,他们的儿子怎么会死?她这是不贤惠!还有声有色地说他们曾看到夜晚有下人钻进方秦氏的屋里,就好像当时他们躲在床下亲眼所见一般,说方秦氏这是不守妇道。
  然而,没有然而。
  兴许是老天开眼,在一次他人看不下去帮忙说话,方老爷和方老夫人与人争论不休时,两人双双被气得中风,至今瘫痪在床,竟是口不能言。
  这下子,方秦氏才能算是真正的苦尽甘来。
  人渣丈夫死了,恶公婆也中风卧病在床,偌大的方家只有她这个儿媳能够当家做主,儿子还孝顺懂事,真是人间畅快之一的大喜事。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太厚道,但众人确实都有这个想法。原因无他,方家的人真是恶臭至极,狗憎人嫌。当然,除了方秦氏和方鹤鸣之外。
  方宇昌死了,自然不用再继续上京,虽说天气不算太热,可路途遥远,尸体也存放不了太久,方秦氏在这里买了块地,草草将方宇昌下葬,便同方鹤鸣准备打道回府。
  如今案情已查清,萧衍他们这行人,自然也要继续赶路。
  临行前,萧衍靠在马车上,透过窗口,不经意看向方家马车里,方鹤鸣此时似乎正在跟方老爷说些什么,方老爷又惊又怒地瞪着他,可惜口不能言,只能发出赫赫声,依稀能辨认出‘你、你小畜/生’这几个字,一看便是恼怒至极。
  似乎察觉到萧衍视线,方鹤鸣动作顿了一下,随之又如往常,甚至还取了张帕子,不顾方老爷的挣扎,要给他擦去嘴边溢出的汤药。
  “大哥,你在看甚?可要添张软垫?”萧宸询问道。
  萧衍收回目光,摇头,“不了,已经够软和。”
  他已经坐了三张软垫,背后还置了两张。反观萧宸只用了各一张,这么一对比,好像他是什么脆弱的瓷器一般。
  萧宸随着萧衍方才的视线,恰好看到方鹤鸣跟方老爷的那副‘父慈子孝’场景,顿时嘴角有些微微抽搐。
  马车行驶中,他突然长嘶一声,小声道:“这不对啊!”
  萧衍朝他投向疑惑的眼神。
  “方才方鹤鸣跟方老爷子的互动,大哥你也看到了罢?按理说方宇昌死后,方鹤鸣便是他们老方家的‘根’,往后方家全都要靠他,甚至他们如今卧病在床,不去想着笼络方鹤鸣便也罢了,何故对方鹤鸣冷脸相向?”
  说是冷脸相向,已经算是较为委婉的说法了。刚才他可看得真真的,方老爷那眼神仿佛要把方鹤鸣吃了一般!
  从之前萧衍表明身份后,方老爷不敢再对他们进行污蔑中,得以看出,方老爷子并非看不懂形势之人。今非昔比,身份转换的情况下,方老爷何故得罪方鹤鸣?
  萧衍看着窗外的风景,“兴许是方老爷子猝中后,性情也变得差了罢。”
  萧宸:“???”
  “大哥,要不你听听自个说了些什么?这都猝中了几日,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待四下无人的马车里,便开始发作。说个不好听的,那方鹤鸣便是方家未来的家主,连他在内都要看他眼色度日,他是得有多么蠢笨,才能如此没眼色?”
  “再者,方鹤鸣一个稚童,饶是他心中再有火气,按他那不待见方秦氏的劲儿,也该朝方秦氏使,如何会同方鹤鸣置气?”
  说着,他似乎想起来什么,眼神带着些许了然,“难不成,那事儿他也曾涉及?”
  “是了,不若如此,方老爷子也不会如此震怒,舍得对他那宝贝孙子泄火。”
  他既然能想到这点,没道理萧衍会想不到。
  果不其然,萧宸抬头一瞧,明明一个七岁的稚童,参与命案这种事情,任谁听闻都会不可置信,亦或是会感到诧异,而他兄长呢?此时闻言却是仿佛听闻今个天气真好,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一般,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他大哥早就已经想到!
  “大哥,你早就已然知晓?”萧宸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好似他大哥背着他偷吃了什么好东西。
  萧衍:“……”
  萧衍终于转过头瞧他,“知晓又能如何?没有证据不是吗?”
  事实如此,虽然他们怀疑方鹤鸣参与了此案,却并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只能算是主观臆测,不能作为判断的佐证。
  “所以即便明知道他有可能参与,就连大哥你也没有办法吗?”
  萧衍:“……”
  萧衍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萧宸认为,他能够无所不能?
  断案讲究的是实证,即便是他,也没办法仅凭主观臆测,来认定一个人是否有罪无罪。
  只能说,假设他们的推论为真,方鹤鸣确实参与的话,那么他在其中表现得太完美了,没有留下任何对他有害的证据,当然也不排除马夫有意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