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门口听到动静上来看的小二愣住,怎么回事,顾客反映菜品不好吃?他们可是京城最有名的醉风楼,集休闲娱乐一体,吃饭喝酒听曲都行,连休息包房都可以随时开的,最简单的菜品竟然不好吃?
  殷归止看了这小二一眼,又瞥了熙郡王一眼。
  熙郡王:……
  懂了。
  还不滚等什么呢?
  “还有什么菜好吃,你给我介绍介绍……”
  他立刻拉着小二跑了。
  四周无人,晚霞寂静。
  柳拂风直直看着殷归止眼睛:“阿蕴来做什么?真的是吃饭,又没胃口,并没有担心我与别人来往过深?”
  殷归止:“你有我,不会再看上别人。”
  倒是挺自信。
  柳拂风看不出对方是不是真的不在意,但的确不想自己行为被误会:“刚刚那人叫傅守,是我在江湖认识的小朋友,有事找我帮忙,年纪还小,性子害羞,不愿见生人,这才没打招呼就跑。”
  殷归止:“嗯。”
  傅守是吧,叫什么不要紧,反正他的人会查。
  他一句话都没多问,比如聊了什么事,需要帮什么忙,为什么会来醉风楼谈……什么都没说。
  柳拂风却从这个反应里,隐约察觉到了点什么:“你……吃醋了?”
  殷归止嘴唇紧抿。
  柳拂风:“真是来捉奸的?”
  殷归止唇纹抿的更深:“只是凑巧知道你在这里,想着你出门钱带的不多,这里消费又高……”
  “哦,真醋了。”
  柳拂风看着殷归止,往常深沉贵雅看不透的人,现在一眼就能看穿,笑不达意,口不对心,真实情绪想演都演不了,别别扭扭的,有点可爱。
  他不可能生嫂子气,都怪那个肃王,一定是这人撺掇作妖,简直不可原谅!
  “那我们先回家?”他声音轻下来,伴着微柔表情,看起来像在哄人。
  殷归止看着他,眼神微深:“好。”
  但并没有走成。
  声音突然嘈杂,有一群人正从楼下上来,根据几声刻意提高的称呼,能得知是赵家人。
  殷归止眼梢眯起。
  外面街上的,已经被周青拦走,未料里面还有……可能方才外面那些不是来找捕头麻烦的,而是来汇合的,今日赵家在此处请宴。
  麻烦了。
  这些人认识他的脸,万一直接叫破,喊一声‘肃王’,他往日努力维持的一切假象都将消失!
  关键时刻,不靠谱的堂弟又走了!你不是爱看热闹么,现在怎么不看了,滚去哪里了!
  殷归止大脑迅速转动,下意识动作就是拉住柳拂风的手,另一只手拉门,往房间里避……虽然刚刚说好了回家,这个举动非常反逻辑,但这种时候管不了那么多,容后在想怎么解释!
  门没拽动。
  不知道地上哪来的油酥花生米,圆溜溜,油乎乎,脆脆油油一口就能咬碎的东西,这种时候竟然那么□□,好死不死卡在了底下门缝,门被卡的纹丝不动。
  柳拂风差点撞门框上,肯定不能顺着手上力道往前走,只能反手一拉,把殷归止拉了出来。
  再想重复这个动作,没时间了,楼下那群人已经顺着楼梯上来。
  “哟,这不是柳捕头?”
  众人簇拥下,一个人走了过来,玄青衣袍,银紫滚边,腰佩美玉,头束金冠,看上去富贵极了,只是再富贵的装扮,都遮掩不住油腻发福的肚子,满是褶子的脸,此人行走站立气质全无,风雅全无,哪里有世人赞誉里,世家应有的样子?
  就这样一个人,竟然是赵家家主,赵应。
  赵应得人提醒,看向柳拂风,一双浑浊的眼睛直直看过来,眼神放肆露骨,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尤其腰臀腿:“怪不得侍宠生娇,确有几分底气。”
  柳拂风皱了眉,来者不善。
  赵应往前两步,声音低下两分,隐意非常:“肃王知不知你在外面给他戴绿帽子?你觉得我应不应该尽忠,告诉王爷这个消息?”
  柳拂风看看面对自己,背对这群人站着的殷归止,知道赵应误会了,以为他在跟别人幽会?
  倒的确有点像,手还拉着呢。
  一天之内被误会两回,一回捉奸,一回暗意威胁,泥人也有土性子了,何况对方又不是什么值得尊重对待的人,柳拂风视线扫过赵应身后一堆人,嗤笑出声:“不比赵家主有底气,我只带了一个,您一带,带这么多,果然世家风范,让人大开眼界。”
  赵应:“我这是正经事!”
  柳拂风:“我也是啊。”
  赵应:“京城生活不易,我劝你好生说话。”
  又一个劝他好好说话的。
  柳拂风冷笑:“心脏了,看什么都觉得脏,赵家主这是觉得,我癞□□想吃天鹅肉?”
  误会这种东西,尤其与情感交往相关,越是澄清自证,越是会被对方觉得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最终陷入怪圈,他干脆不解释,只攻击——
  “天家面前,谁能更高贵?我高攀,你赵家就不高攀了?一家家主缩在后面,派个姑娘出来,不计名声尊严的纠缠,毁了也不心疼,我都没好意思骂你赵家家风,够让人瞧不上的,你还好意思来指点我?”
  “你这般为老不尊,出口成脏,连自家小辈都不怜惜,在肃王面前也这样?他知道你倚老卖老么,给你好脸色了么,答应娶被你硬塞过来的孙女了?哦,对了,肃王殿下今日就在楼里,方才还站在这呢,定没走远,可需要我为您引荐,好好推荐推荐你赵家家风下,乖顺听话,指哪打哪的孙女们?”
  赵应气的额角青筋直跳:“你简直不可理喻!真不知肃王看上了你哪里!”
  他之前在楼下隐秘包厢,就是听说肃王来了楼里,才决定改地方,到上面来看看,若能和和睦睦打个招呼最好,结果这场面,和睦不了一点,肃王还不在。
  柳拂风微笑歪头:“不知道,可能我没有赵家主这种超绝自信?赵家主要不要低调些,谦逊些,离远些,可能肃王殿下吃欲擒故纵那一套也说不定。”
  屁的欲擒故纵,他们这么贴都搞不来机会,真自己跑了,肃王怕不得大笑三声,终于清静了!
  赵应瞧不上柳拂风,不想屈尊跟他站在同一处说话,既然肃王走了,这楼上也不用去了,盯着柳拂风哼了一声,甩袖就走,生怕被沾上似的。
  “这捕头到底哪儿冒出来的,既入官场,一点规矩都不懂,就这还想要升职?”
  人是不想沾的,搞也是要搞的。
  下面人听懂了家主暗意:“可惜没早点下手,现在有肃王的人盯着,都不方便了……不过明面上不好弄,私下总得给他个教训!”
  赵应略满意:“做事好好盘算盘算,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是。”
  “也别太过分,毕竟人现在是心尖尖呢,”赵应眯眼,色欲翻腾,“男人哪有不喜欢温香软玉的?肃王是在边关太久,素惯了,没尝过荤腥,不知这事的好,得要让他明白,只要尝过个中滋味……男人都一样,床上的人是谁不重要,常换常新才够新鲜,但利益,永远不会背叛。”
  柳拂风松开殷归止的手:“他们走了。”
  殷归止嗯了一声:“听到了。”
  “怎么一直没说话,头都没回?”柳拂风扬眉,“不想帮我了?”
  犹记得之前欢云舫上,嫂子不顾危险站在他面前,仗义直言,那浓烈的保护欲,谁看一眼都感动,这回……是觉得赵家人脏?怕回头看一眼吐出来?
  殷归止方才就着捕头骂人的时机,一直在想理由,现在果断开口:“他们怀疑你干坏事,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的脸。”
  “担心他们认为你我正在偷情?”柳拂风听懂了,“阿蕴觉得跟我在一起丢人?”
  殷归止眼神骤变,怎么……不算是偷呢?
  他看着对方眼睛,这双眼睛越干净越清澈,他心中欲海越是翻腾,想要做很糟糕的事,想按住这个人,把他亲的乱糟糟,想要更亲密,想要除了这个人衣服,让他乖乖打开身体……
  他顶着另一个人的身份,偷偷享受着不该有的一切,奢望着更深更欲的羁绊。
  他不想再是‘蕴公子’,有点想让这不省心的东西知道他到底是谁,又有点犹豫,还没迈出那一步,就开始紧张担心,怕对方不接受他,怕以欺骗开始的故事,有不了好结局。
  皇兄说的不错,他的确错了。
  然事已至此,无法挽回,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我们先回家?”
  “好,回家。”柳拂风倒没什么心理阴影,率先抬脚下楼。
  回家的路有点长,静谧晚风吹拂,气氛逐渐旖旎,可他们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就遇到了意外。
  有人堵他们,应该是围在赵家主身边狗腿子派的人,想为刚刚那一场对峙讨点面子回来,来的人不太多,相当草率的蒙着脸,腰腿身材一看就不是练家子,手中武器都是棍棒,大约没想真弄死他们,只想打一顿,给个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