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柳拂风:“怎么说?”
  姬公子意有所指:“肃王殿下这般年纪,仍未迎娶王妃,听说此次归京,皇上皇后欲亲自为他操持,世家贵女画像看了不少,有位赵家贵女近日风头很盛,似势在必得。”
  柳拂风眼睛一下子长大了,八卦啊:“肃王殿下要娶亲了?”
  “更多的,局外人无法得知,但既然赵家造了势,定不会随意收手,赵家姑娘养在闺阁,品性如何外人难知,有小道消息传其善妒……”
  姬公子浅浅叹了口气,思索良久,不敢大声,再靠近些许:“肃王殿下不近女色,早有传闻他……某不欲谗言诽议肃王,但兄台你灵慧俊秀,微妙时期,还是离远些好。”
  柳拂风差点笑出声:“姬兄怕是想多了。”
  不说肃王到底是不是断袖,是也不可能看他啊!他没钱没权麻烦事一堆,凭什么?
  姬公子面有微赧:“总之,婚嫁乃女子一生之大事,定会重视,追随一事不必紧在眼前……听与不听,皆在兄弟,我提醒过,心中才会无愧。”
  柳拂风正色:“多谢姬兄。”
  姬公子目光掠过肃王仪仗最前方,遥看天色,微微一笑:“时间不早,我该归程了,就此告辞。”
  “姬兄慢走。”
  柳拂风消化着刚听到的八卦,肃王是不是断袖,他不知道,但洁身自好,眼光高是一定的,这么多年,任何渠道,从未听说过肃王身边有过什么人。
  王爷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温柔娴雅,还是活泼开朗,纯真甜妹,还是高冷御姐?男人……也有阳光小奶狗类型,狼系兽系攻击型,温柔白月光包容型,禁欲派,斯文败类派……
  但哪一种自己都不沾边,肃王再不挑,也不可能看上他嘛!
  所以还是得接着追,计划不能停。
  “小心——”
  他正慢悠悠跟着队伍,突然看到有个人似中了暑气,晃了两下,身体跌滑,此处是山谷附近,看着路走,自不会出事,但若跌滑……就难说了!
  柳拂风想都没想,立刻往前飞掠,完全是下意识飞过去救人。
  现场没人比他更快,离那人近的都比不上他的速度,只见山野间一道清灵身影飘过,如石片打漂过水面,如飞鸟轻掠过树枝,像和着天地频率,短短舞了一曲,惊鸿而过,拎着晕过去的人飞上来。
  好快的速度,好帅的身姿,好俊的脸!
  人们都看呆了,完全没注意到,别的方向,也有一个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殷归止当然得赶紧跑,这个距离……太近了!被看到就糟了!朱柿怎么搞的,不是说万无一失么!
  朱柿心跳也快了一瞬,周青提醒过他柳捕头轻功好,谁料竟这般好,他差点就要启动危机预警,高喊护驾了!
  但他发现,柳捕头好像没看这边?
  柳拂风的确没注意这个方向,他无暇它顾,因为在人群里,他好像看到了个熟悉的影子……
  荣门傅守,他们一起干过一票大的,这破孩子想跟他结拜,曾跟缠了他很久,他很难才摆脱掉,这人不是讨厌京城么,怎么会来这里!
  非常糟糕的是,自己刚刚用过的轻功,紧急时会有下意识旋腰勾腿的动作,很具标志性,这破孩子看到过,一定认出来了。
  糟糕的是,以往在江湖行走,为了不给远在京城的捕头哥哥带来麻烦,他一向是戴着面具的,真名都没怎么在外面留,除非非常信任的人,比如这破孩子,但现在他没戴面具,是露了脸的!
  傅守只要一喊,他就完蛋了!
  柳拂风哪里敢多呆,把人放下,扔了名‘给他降温解暑,我还有事先走了’,像被狗撵的兔子似的,跑得飞快。
  所有人:……
  这破孩子果然追了过来。
  柳拂风:……
  怎么就这么寸!先是找哥哥麻烦的霸刀门三当家,再是认识自己,能把自己底都掀了的人,一个个没事吗天天往他跟前凑!
  柳拂风知道,傅守没坏心思,但十六岁的少年郎,心性还不成熟,有点认死理,轴,跟他坦白吧,这事太复杂,说不清,也不方便,就算说清楚了,这孩子一不小心,漏了怎么办?
  所以不能见,还是得躲。
  一边跟弟弟斗智斗勇,大绕几圈甩了,一边还得继续执行之前计划,帮王爷的忙,让王爷看到自己……
  柳拂风快要累死了。
  殷归止大概能确定没被捕头看到,但后面捕头一直没出现,怕不是被谁拐跑了?那个一身书生气的伪君子?
  他收拾好,先回了小院,随意抓了本书卷在手里,待柳拂风一回来,立刻先发制人:“今日怎的回来这么晚?”
  “这不是想见肃王殿下……”
  但肃王好像早就已经回了府?时间有点对不上,可事关身份暴露危机,柳拂风也不好提傅守,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双手合十到嫂子面前,又打开,笑得像朵花似的:“当当当当——礼物!”
  是昨日在慧娘铺子里买的那个兽牙雕件。
  挺好看的东西,就是价太低,不适合送肃王,他未料到今日有此意外,庆幸自己当时却不过脸面,买了它,瞧,这不就能哄人了?
  哄嫂子,他早已驾轻就熟,嫂子心软,从不忍苛责,看他这么忙,还记得给他买礼物,哪会怪他?
  殷归止果然立刻柔了眉眼,矜持收下:“谢谢。”
  过关了!不愧是我!
  柳拂风得意的去更衣洗手:“阿蕴想吃什么?我去做!”
  “不用了,厨房有菜。”
  殷归止从王府提来的,温在灶上,假装自己做的。
  柳拂风感动极了,竟然一回家就有现成的!
  “阿蕴待我真好。”
  殷归止给他盛了碗饭:“今日可见到王爷了?”
  “就是没有啊,”柳拂风有一点点愁,“你说我这条路是不是想错了……”
  殷归止心说你知道就好:“总有其他路子,你若想在府衙差事更顺利,倒也不是没办法。”
  他掏出一叠银票,很厚,很大额。
  柳拂风眼睛都直了,提醒自己控制住,别再看了,怎么能要嫂子的钱呢!嫂子对他这么好!
  “阿蕴这般鼓励我,我怎么可以半途而废!那肃王府就是南墙,我也得去撞一撞,万一我脑袋劲大呢!”
  他似十分鼓舞,吃饭都士气更足了。
  殷归止:……
  柳拂风:“我明天继续追肃王!他到哪,我就追到哪,他尽管试探我,刀山火海,我绝不退缩!咦,阿蕴你怎么不吃了?”
  殷归止:“饱了。”
  柳拂风:“这么多菜可不能浪费,那我再吃一碗。”
  殷归止:……
  可能吃的有点多,白天也够累,柳拂风睡得很早,也睡的很实。
  殷归止却睡的有些浅,万籁俱静,有鹰啸传来,他倏的睁开眼,有敌袭!
  他迅速起身,悄无声息下床,替柳拂风掖好被角,关好门窗,走出小院。
  “来刺杀本王的?”
  “应该是。”周青已经准备好应对,快速递过王爷的兵器。
  殷归止接了:“哪个方向?”
  周青:“……四面八方。”
  “倒是有些胆气。”殷归止微眯了眼,“列队,一绕右,二绕左,牵制游刃,其余人坚守此处,务必保证邻居百姓不被骚扰。”
  周青应喏:“那您……”
  “自然是陪他们好好玩玩。”
  殷归止飞身掠过墙头。
  他的轻功和柳拂风完全不一样,少了轻灵飘逸,多了力量感,比轻盈飞鸟,更像灵豹,肌肉间都蕴满了蓬发气势。
  他有意露出身形,以己身为引,将一众黑衣人引至偏僻空地,能放开手打架的地方。
  “蕴公子——你就一个人,我劝你好自为之,束手就擒!”
  黑衣人分明知道他是谁,却故意唤蕴公子,可见其心。
  殷归止冷笑一声:“凭你们也配?”
  他手握长刀,飞身而至,一点都没留手。
  他打架从不注重美感,礼仪,战场之上,他习会的,是杀人的手法,朝着对方要害,致命之处攻击,越脆弱的地方,他下手越狠,刀刀致命。
  血花飞溅,惨叫连连。
  若换了别人,可能会觉得害怕,殷归止完全不会,血色助长他的杀气,越是危险残忍,他越自如,长刀钉住别人肩膀,死死扎在地上时,他还能脚踩上去,让血流的更快,让脚下的人更疼,惨叫声更大。
  “本王感兴趣的东西不多,今夜允你个特权,说错了,再往你身上戳个洞,说的好,便准你死个痛快,如何?”
  这些人胆子大,却没什么骨气,不过戳了几个洞,有受不住的,便开始说了。
  月色如练,殷归止眸底光影明灭,丁辰……么?仓房编号?
  杀完人归来,夜色静谧,长巷安然,百姓们酣睡未醒,家里不省心的东西乖巧窝在榻上,脸睡的红扑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