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举止温柔,有点小心思,却不敢更大胆,赤诚的可爱。
  殷归止不动声色,由他拽着往前。
  柳拂风哪里知道,肃王殿下并不懂花,只能扮深沉,他只知自己不懂,不懂不丢人,但至少得表现表现,来都来送嫂子了,自然要送点礼物!
  花他不会选,但最热闹的地方,肯定有好东西,送给嫂子的,一般物件怎看得上眼,必须得特别点!
  今日倒是来的巧,一月一度的花市活动如火如荼,中央街区搭了个巨大的高台,就像舞狮队抢绣球一样,让人们登高台抢‘百花礼’,谁抢到了,谁本月在花市任意摊位采买花卉,全部五折!
  那还不得表现表现?
  柳拂风活动活动手腕:“阿蕴等着,我取了那百花礼给你!”
  他相当自信的点地跃起,纵身往上——
  比武打架他不行,但轻功他在行!不就是到最高处抢东西?不就是中间要腾挪跳转,提防别人的坑,顺便假动作骗别人掉进自己的坑?这个他擅长多了!
  殷归止看着他表演,身韧如竹,腰柔如柳,时而锋利如剑刃,时而飘忽似飞絮,翩若惊鸿,矫若游龙,顶着耀眼阳光,掠过浮世暗影,最终夺下高台最上方的小花篮,飘落到自己面前,眉眼弯弯,灿如星辰——
  “阿蕴,给!”
  小花篮不重要,只是装饰,里面嫩绿枝叶掩映,托举着一枚木雕花牌,圆形,半个巴掌大,白蜡木雕刻,光泽温润如玉,雕艺巧夺天工,花瓣伸展迎风,含羞绽放……是一朵榴花。
  花市每月都有活动,月月奖励不一样,五月又名榴月,正是榴花绽放的时间,也是他们……相遇的时节。
  柳拂风这还不顺杆爬?
  “榴花赠你,阿蕴可千万不能忘了我的好,往后岁月漫长,我可能会惹你生气,但你最气时,也莫厌了我,想想今日的榴花,可好?”
  殷归止指尖抚过榴花花瓣,拂去上面微尘:“那你也要记得,今日送我这榴花的心情,未来纵历风雨,也莫要相忘。”
  “我怎么可能忘?”
  他以后还得提醒雷狗呢,背住这一段!
  柳拂风看着那朵榴花,心情大好,这花不够大朵,不比牡丹芍药明艳,但它娇羞的刚好,正合自己心意……
  电光火石间,灵台清明,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如果想送一个人礼物,那这件礼物必然包含对方的喜好,也有自己的品味,所以那具女尸,刘杏家里没有相好男人送的礼物,无法查证推理,那送出去的礼物呢?或者已经选好,还没来得及送出的?刘杏必然知道对方喜好,或可推测了解!
  感谢嫂子,我找到突破点了!
  “阿蕴接下来自己逛可以么?我手边还有差事,得马上去榆树胡同一趟,不能翘班太久。”
  “我本也不愿耽误你的事,你可自便。”
  殷归止也是看着手上榴花,想起来,吴志义尸体上裹带的珠花碎廉价,身上衣着也低调,显是刚刚和养着的女人赴约过,可和女人私会,还不是一个层次的女人,为何要随身携带小印?小印,是用来谈事的,他的计划里,私会完女人,是要去哪里?
  不可能是带着女人谈事,如果真想带在身边应酬,他挑选的,绝不会是戴廉价珠花,对他来说便宜好骗的女人。
  要避人耳目,还要能谈正事,满足私密要求,这样的场合……京城可不多。
  他眼底微转,很快有了想法:“早些回来。”
  柳拂风眉眼弯弯:“你也是,花市就在这不会跑,别累到自己!”
  双方很快告别转身,各自去往不一样的方向。
  殷归止连衣服都一块换了,他不仅得扮演蕴公子,还有一堆属于肃王的公务要处理,不得不见缝插针,提高效率,车上听到不寻常的动静,还问了一声怎么回事。
  暗卫很快打听完回复:“好像是榆树胡同那边……有人用了关系,要做什么事。”
  榆树胡同……捕头今日在那边办差。
  “叫个人过去提醒一声。”殷归止指节滑过掌心木雕榴花牌,眉梢微肃,“天子脚下,静安为本。”
  第11章 真当他是本王心上人?
  榆树胡同外,两个年轻男人并肩而站。
  “你真确定,你爹来过这种地方?”丘济捏着鼻子,嫌弃道,“又脏又乱,鱼龙混杂,我虽打了招呼,可以封街……但你真要进去?”
  吴骏年紧紧咬了牙:“别人不知道,我知道,我亲眼见到过我爹往这边走,他好像在这里养了个女人……”
  丘济:“那你知不知他养了谁?每回到这里是为什么,玩女人?还是要见别的什么人,办别的事?”
  吴骏年摇头:“我不知道,但我得过来找,我爹失踪几天了,家里不担心,我担心。”
  父亲和嫡母并不恩爱,嫡母有娘家为靠,几个嫡兄亦都有了安排,前程在望,唯独他这样的庶子,靠着姨娘得尽父亲宠爱又如何,若父亲出了什么意外……没人为他打算未来,家里真心不想父亲出事的,只怕唯有他们母子。
  丘济:“都怪府衙,一群没本事吃干饭的,你推我拒不扛事,那个姓柳的捕头也是,净会与同僚争抢出风头,一点主动帮忙的意思都没有,是瞧不起你么,还是瞧不起你爹?”
  吴骏年嘴唇都咬白了。
  “我可是去打听过了,”丘济凑过来,轻声咬耳朵,“那柳泽雷,宁可去查一个无名女尸案,都不愿给你吴家面子,帮忙找找人,皮项提起此人直摇头,推说劝不动,但又实在是个有真本事的人,要不要……我帮你点点他?”
  吴骏年:“怎么点?”
  “先礼后兵呗,给他点颜色看看,教他知道什么人不好惹,什么事不能推,”丘济越说越阴沉,“你说他那么厉害,又不愿意管你爹的事,是不是……干过什么亏心事?你爹可千万不能出意外,你们家都指着他呢,我爹和他兄弟那么多年,我们一家也盼着他好呢。”
  “那是得……”话还没说完,吴骏年就见丘济沉了脸,“怎么了?”
  丘济伸手,让报信的下人退下,脸臭的很:“这街封不了了,说是肃王吩咐。”
  吴骏年:……
  “没法了兄弟,那位分量太足,咱惹不起,”丘济看着巷子里,“不过也没关系,今天要是找不出由头,不还有明天?”
  “明天?”
  “明天欢云舫有局……咱们一道过去散散心,把皮项叫过来提点提点,你放心,那姓柳的捕头,包我身上,保证教好了规矩,让他跪着来求咱们。”
  ……
  榆树胡同内,某个不起眼的宅子里,柳拂风大马金刀坐在厅堂正位,懒洋洋啜茶——
  “去问问咱们刘爷,知道错了没有?”
  “问你呢,知道错了没有!”裴达恶狠狠拔出刀,吓唬绑在椅子上的刘丰贵,“我雷哥耐心可不多,他要是不想问了,你连求的机会都没有!”
  刘丰贵舔了舔干裂的唇,全然不像一个时辰前那么硬气。
  柳拂风:“去赌坊玩的钱,谁给的?”
  刘丰贵:“我闺女,闺女小杏给的,行了吧!”
  柳拂风甩开一样东西,绣线汇金,字形精美:“她卖这些东西,换钱给你赌?”
  “是,卖给兰绣坊,兰绣坊的东家彤斐是个女人,出价比别人高。”
  “这个也是?”
  “是。”
  “你撒谎。”
  柳拂风轻轻抖了一下绣帕,那边裴达无情大手就要捏上刘丰贵肩膀——
  “别别,我说,说!”刘丰贵是真怕了,小心翼翼看了眼那绣帕,“这张不是卖的,是送人的!她那个相好,有品位,好风雅,最喜字画!”
  柳拂风猜到了,不然也不会在一众绣品中,独挑出了这张未做好的出来:“她那个相好,你一回没见过?”
  “只见过一个背影……那人分明不把我当老丈人看,没脸没皮的哄了良家闺女,一文聘礼不付!对小姑娘出手大方有什么用,小姑娘知道屁,钱都不会花不会赚!”
  柳拂风敲了敲桌子:“他们私会的宅子位置。”
  “这个我真不知道,那老男人阴的很,又警惕……嘶别捏我胳膊,疼疼疼,”刘丰贵被裴达捏的生疼,“离这不远,隔了半条巷子行了吧!但你们去了也没用,我就悄悄去翻过,什么东西都没有,连箱笼都没舍得多置办!”
  “那是我们的事,不劳你操心。”
  柳拂风让他说清楚宅子位置,微微一笑:“我再问你一次,去赌坊的钱,哪来的?”
  刘丰贵被他笑的心惊胆战:“就,就我闺女给的啊……”
  “你闺女给的,初七前不是输光了?”柳拂风眉目锐利,“不是说初七傍晚回家找她要,她没给,你们吵了架,之后就再没见过?那这几天你去玩的钱,哪来的?赌坊的利息,怎么还的?”
  刘丰贵瑟瑟发抖:“你不敢杀了我的,你是官府的人,官府的人不能不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