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萧鸿雪勾了勾唇角,置若罔闻般,悠悠地给自己斟了杯茶。
  “帮……帮我。”
  见萧鸿雪不理他,杨惜从齿缝里艰难地挤出了这两个字。
  “帮?”
  萧鸿雪将手中的茶杯递到杨惜唇边,撬开他的嘴,毫不温柔地灌了下去,茶水太烫,灌得杨惜连声咳嗽,面色潮红。
  然后,萧鸿雪将茶杯掷到一边,心情极佳地摸了摸杨惜的头,好似怜悯地望着他,轻语道:“哥哥想要阿雉用什么帮?”
  “用这个?”萧鸿雪漫不经心地垂眸,指了指自己殷红的唇瓣。
  然后,他手指下移,指了指自己的袖中的另一只手掌,“这个?”
  “还是……”
  萧鸿雪蓦地凑到杨惜耳边,轻轻呵了口气,然后牵着杨惜的手,探向自己的后腰。
  就在杨惜的手掌快要触碰到某处的那一瞬,萧鸿雪毫不留情地将他的手甩开了。
  “可是阿雉,不愿意啊。”
  其实杨惜只是想找他讨解药,但是药效发作得厉害,哪里经得住萧鸿雪这种戏耍和撩拨,他眯起眼,不知哪来的力气,直接伸手拽住萧鸿雪的前襟,将他硬拉进自己怀里。
  然后,杨惜一个翻身,又将萧鸿雪压在身下了。
  杨惜微微低头,静静地看着身下之人那双色泽如琉璃般的美丽眼眸。
  静谧,冰冷,无比清醒,犹如蛇的竖瞳。
  被杨惜锢在身下,萧鸿雪也不急着挣扎,只是怜悯地摸了摸杨惜的脸颊,笑了。
  “哥哥都这样了,还想对阿雉来强的不成?”
  “哥哥可以试试。再碰我一下,看看最后被睡的是我,还是哥哥自己。”
  “唉,臣弟果然还是比较喜欢半月前除夕夜,太子哥哥在臣弟面前卖乖撒娇的模样。”
  杨惜毫无身中惑心花的那段记忆,听了萧鸿雪这话,虽然心里很想问“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卖乖撒娇了”,但他现在处于一种意识迷蒙、五感剥离的混沌状态,根本就说不出话。
  “哥哥现在这副模样,真的太难看了,就像发情的畜兽一样……”
  萧鸿雪话音未落,便觉有滚烫的液体一颗一颗地砸到了他的手背上。
  是眼泪。
  萧鸿雪顿住了,望着落到自己手背上的泪珠,愣了愣。
  太子……哭了?
  自己也没怎么羞辱他啊,这就被说哭了?这人心理也太脆弱了吧……
  萧鸿雪眼神怪异地看了满脸泪痕的杨惜一眼,倒也真的没有再说下去了。
  事实上,杨惜流泪是因为药力作用过强,满身欲望得不到纾解,活活难受哭的,是根本无法抑制的生理反应。
  “哥哥哭了?”
  萧鸿雪再度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掸了掸衣上的尘土,然后摁住杨惜的手腕,将他的两手举过头顶,轻轻松松地将杨惜反压在身下。
  “难受吗……别哭啊,臣弟看着都要心疼了。”
  萧鸿雪低下头,轻轻吻舐掉了杨惜发红的眼尾边那咸涩的泪,这细微的动作反倒让杨惜更难受了,他没忍住哼咛了一声,在残存的理智影响下,竭力向旁边闪躲。
  “哥哥刚才不是还求阿雉帮忙吗?现在,阿雉来帮哥哥了,哥哥躲什么呢……”
  萧鸿雪伸手扣住杨惜的后脑,对着他的唇瓣深深地吻了一下,杨惜被他这一下亲得双腿发软,眼神迷离,主动环住了他的脖颈。
  感受到环住自己脖颈的这双胳臂在不住地颤抖,萧鸿雪顿了顿,眸光深邃。
  “其实按照阿雉的行事风格,是该在这儿把哥哥睡了,才算得上痛快的报复。”
  “不过,谁让有人对你另有安排呢……休息吧,哥哥。”
  萧鸿雪微微侧过脸,用手掌盖住了杨惜的眼睛,然后朝他颈侧来了一下,直接将他打晕了。
  “今夜辛苦了,晚安,哥哥。”
  萧鸿雪吹灭了偏殿内的灯烛,垂下眼,语气淡漠。
  萧鸿雪坐在黑暗中抚摩着自己的唇,竟回味起方才杨惜将他摁在绒毯上亲的那一瞬间,想着那个人的肌肤、体温、近在咫尺的眼睛和呼吸……他深吸一口气,还是站起身,毫不犹豫地走出了房间。
  一晌后,黄金台。
  元宵宴散宴后,睿宗依循旧例,带着几位皇子和倚重的朝臣来此散步,几人走了一会儿,睿宗看着萧明期和萧幼安道:“方才席间怎么不见你们凤皇哥哥?”
  两人俱摇了摇头。
  “依你们看,他和突厥那位王女可还般配?”
  “他都要及冠的人了,还一直未曾娶妻纳妃,之前他一直以他那位道士亚父说的他‘不宜在及冠之前娶纳’的诫言百般推拒,朕看现在也是时候……”
  睿宗话音未落,一旁的宫室里,忽地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求饶声。
  “殿下,不……不要!”
  第49章 冷血
  杨惜是被一盆冷水劈头盖脸地泼醒的。
  刺骨的夜风吹过他被冷水浇湿的、紧紧黏贴着肌肤的衣衫,寒意如密密麻麻的虫蚁般渗入毛孔,冷得他浑身打颤。
  冷,好冷啊……
  杨惜下意识将身体蜷缩起来,他感觉到自己胸腔内心脏狂跳,浑身都烧得滚烫,可他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眼前只有一片浓重到化不开的混沌黑暗。
  杨惜头疼欲裂,但眼皮沉重到任他怎样努力也无法将眼睛睁开。
  须臾后,他感觉自己的下颔被谁重重地捏了起来,然后,那个人狠狠地扇了他几个耳光。
  他的脸被打得朝一边偏去,因为呛了口气,咳嗽了好几声。脸颊火辣辣的疼,似有一股腥甜温热的液体自唇角缓缓流出。
  我这是……怎么了?
  呕出一口血后,杨惜的意识渐渐回笼,勉强可以将眼睛睁开了,但眼前依旧模模糊糊的,无法聚焦,他看见周围好像站着很多人。
  通过辨认衣饰的形制和颜色,他知道自己的两个弟弟都站在其中,连萧鸿雪也在。此外,他们身边还站着好几位杨惜很是眼熟的朝官。
  杨惜听见耳边似有宫娥太监在小声交谈着:“天呐……那好像是太子殿下和李,李贵人?”
  “他们怎么敢在黄金台里行苟且之事……”
  声音仿佛就近在耳旁,又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这是……什么意思?
  杨惜愣住了,但大脑麻木迟钝到无法正常思考,他胃里有点犯恶心,低头干呕了一阵。
  又过了一会儿,杨惜抬起头,这下可以看得更清楚一点了,他将这些人面上的表情尽收眼底。
  或惊,或怒,或惧,或厌恶。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我做了什么吗?
  杨惜还来不及将这个问题问出,脸上又狠狠挨了一下。
  他疼得直抽气,捂着被扇得红肿的脸,有些气恼地向那个掴他巴掌的人望去。
  竟是睿宗。
  睿宗见杨惜醒了,揪起他的衣领,气得浑身发抖,怒目切齿道:“朕原以为,是宫里头哪对宫女太监耐不住寂寞,在此苟且,才派人走近查探……”
  “没想到,被宫人的灯笼照亮的这对野鸳鸯,竟是朕最疼爱的亲儿子,和朕的妃嫔!”
  杨惜听了这话,瞬间懵了,眼睛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手中竟紧紧攥着一条女子裳裙上的衣带。
  而睿宗身后,许多宫娥正围着照料一个已经昏厥过去的女子。
  杨惜认得她,那是睿宗后宫的李贵人,一位讲话轻声细语、温温柔柔的娘娘。
  他震惊地瞪大了双眼,赶忙将那条衣带抛到一旁,双膝跪地,朝睿宗叩了几个头,“父皇……儿臣,儿臣不知道自己为何在此,儿臣本来在章华宫偏殿更换衣饰……”
  睿宗盯着他的头顶,冷笑了一声,出声打断,“哦……朕的凤皇是说,你在章华宫偏殿里换衣服,换着换着就换到黄金台,换到你庶母的身上了?”
  “朕方才行经此处,听见这间宫室里有人哭喊,便派人前来查看。谁知查看完情况的宫人们到朕身边回报时,皆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朕觉得奇怪,决定亲自来看看。”睿宗的脸色阴沉如水。
  “谁知朕一进门,便看见你压在李贵人身上,好几个宫人去拽你都拽不开——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李贵人见朕来了,哭着从你身下挣脱,扑到朕怀里对朕说,‘太子殿下突然约臣妾至黄金台,说有要事告知。臣妾赶到这里,发现此处杳无人迹,心里害怕,正准备转身就走,却突然被人自身后打晕,醒来时便已被太子殿下抱在怀中……要不是陛下及时赶来,臣妾恐怕已经被殿下迫着行那悖逆人伦的天诛之事了!’。”
  “……她讲完这些,因为怀着身孕还被如此惊吓,当场晕厥,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你这个畜儿!孽子!”
  “若不是朕这一行人恰好散步到黄金台,在真的发生什么之前及时阻止,你知不知道你要闯下何等滔天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