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有点累,坐在了后面不远处的椅子上,抬头时,看到陆嵬已经下了戏,满脸紧张惊惶的往这边走来。
  似乎是看到了沈凝雪的身影,陆嵬怔了下,改成了跑的,到这里的时候有些气喘,心慌又严肃的抓着沈凝雪的手臂,问她:你跟她说什么了?!
  沈凝雪皱眉,小嵬,你清醒一点!她不是黎数!
  她是!陆嵬的目光有点慌张的看着黎数,又转回去,语无伦次的说:她真的是黎数,她就是黎数
  沈凝雪气的不轻,刚要说什么,余光看到黎数忽然站了起来。
  紧接着,她听到黎数说:我确实是黎数。
  沈凝雪硬生生气笑了,咬着牙说:我知道你名字也叫黎数,但你不是那个已经死了的黎数!
  黎数不想再继续纠缠这个荒谬的话题,啧了一声,说:我就是那个已经死了的黎数,我就是我。
  沈凝雪压根不信,我看你是疯了,我刚刚说的你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黎数张张嘴,又闭上了。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vip】
  从现场到车边,裘夏的速度不算太慢。
  今天是黎数和陆嵬双双杀青的时间,即便天色很晚,但该有的杀青仪式也要庆祝,花也得补上。
  被春风通知说这边结束的时候,裘夏刚拿到预定好的花,让春风回去整理东西,自已捧着花就过来了。
  也知道沈凝雪在这里,以防万一,没让其他人跟过来。
  远远的,却看着前面的气氛不太对。
  裘夏已经到了跟前,站在沈凝雪身边,目光在陆嵬和沈凝雪博弈似的、互相握着对方的小臂的手上看了一眼,皱眉说:你们在吵什么?
  她看了眼站在边缘的黎数,又看了看在车里偷窥的521和元宝,借着把花交出去的动作,不经意间分开了陆嵬和沈凝雪。
  然后裘夏把剩余的那份花束递给黎数,笑着说:白玫瑰和梨花围成的花束,恭喜杀青。
  黎数伸手接过,语气平静的说:谢谢。
  成功分开了三个人,裘夏脸上还是那副吊儿郎当不着四六的笑,好了,花都接了,现在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吧?
  沈凝雪冷冷的看着黎数,片刻后,将目光挪到陆嵬身上,说:跟我回去。
  陆嵬要挣脱,但沈凝雪力气大的出奇,挣了几下没挣开,也恼了:我不,你放开我!
  她的目光有些惊惶的回头看黎数,像是担心黎数恼了、没耐心了,又或是不愿意面对眼前这一团糟的局面离开。
  沈凝雪也被她几次三番顶撞、挣扎的动作弄得彻底动了气,但顾虑到陆嵬的情绪和身体,一直强压着怒气,说道:小嵬,你听我说。你自已是知道的,真正的黎数两年前就已经死了,你在六陇市不眠不休挖了三天三夜,逢人就问有没有见过她,但当时黎数所在的山脉直接陷入地底裂缝,她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她们两个长得再相似也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黎数瞳孔一缩。
  刚刚那一幕戏里,在海面上寻了三天三夜,在码头上拿着一张老照片,因为年老体衰,只能坐在轮椅上焦急流泪,却逢人就问你有没有见过她的人,是左碧君的外祖母。
  黎数只在刚睁眼时,看到过那一条两年前的视频,那条视频里,陆嵬在她消失的地方挖掘了很久。
  她记得陆嵬指缝间流出的血,记得陆嵬毫无血色的唇。
  其他的事情,她一概不知,也下意识的回避去了解。
  那之后所有的事情,她都不知道。
  包裹花束的硬质塑料和报纸被捏紧后的声音极大。
  裘夏不着痕迹的看了黎数一眼,目光若有所思,有一个荒谬到没法让一个正常人去相信的念头出现。
  但太匪夷所思,裘夏第一时间没往深处去想。
  她不清楚沈凝雪为什么突然和陆嵬要提起这桩已经时隔了两年之久的往事,甚至是还当着黎数的面说。
  但不管这三人之间谁先开了口,她起码都能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陆嵬被这句话深深刺伤,她再度哽咽,摇着头说:我没疯,我也没忘,我知我知道她死了,甚至是我把她关在仓库里的,最后我连她的尸体都找不到,到现在我都没找到,不用你一遍遍提醒我。
  沈凝雪眼圈也红了,小嵬
  但她没有放开陆嵬的手,低声说:你既然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放纵自已向下沉沦?为什么要在一个赝品身上废这么多心思?到了现在,感情上的真真假假你真的还分得清楚吗?她才十八岁!陆嵬,十八岁是什么概念?她今天可能喜欢你,明天就可能会厌倦你,利用捆绑利益换来的感情最终只会走到互相猜忌,相看两厌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的那一天!你妈身上的悲剧你还没看够吗?黎数有天赋、有演技,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但她始终只有十八岁!她知道什么叫做承担什么叫做后果吗?她能想的那么久以后得事情吗?你想利用她做什么,她又想利用你达成什么?我只知道现在陷得越来越深的人是你!
  急喘了一下,沈凝雪伸手抹掉了脸上的滑落的眼泪,声音恢复了冷静,从她和你的热搜频频出现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但你的情绪日渐变好,我不舍得问你,也不敢去在那个时候逼你,我以为你能控制得住自已。
  直到后来顾宗年突然借剧组,后来又几次三番打着探班和考察、带着学生学习的名义过来,实!
  沈凝雪目光犀利,直直的看着陆嵬:你告诉我,你究竟想干什么?是要为了一个死人报仇,然后利用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去拖着顾宗年一起死吗?你不要前途不要未来了?你敢说你告诉过她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吗?你又真的能看着她顶着这张脸去和顾宗年那帮自诩纯血正统的老不死虚与委蛇吗?!你又有完全的把握能真的保住她吗?!
  声声质问砸的黎数头晕目眩,直到现在,她都从没想过,从一开始原因究竟是什么。
  又,也不可能猜到。
  然而沈凝雪今天将一切剖开,黎数忽然懂了。
  为什么相似的人那么多,陆嵬也不是第一天知道黎数的存在,却偏偏在试镜的那一天结束后找上门。
  百害无一利的合同。
  为什么在合同存续期间,不能和任何人接吻、上|床、恋爱,哪怕暧昧都不行。
  又为什么,明明面对的人是连着两次抢走了自已剧本的仇人,却始终压着脾气,甚至能同桌吃饭。
  是因为只有自已,才能有那个资本去当饵,引顾宗年再一次上钩。
  黎数想起了两年前陆嵬阻止自已去金凰奖的原因,想起了沈凝雪刚刚说,陆嵬祖母两年前正处于疾病突发的最凶险的时期,想起了就是在那个时候,陆嵬被逼着交出了第二份、正在筹备中的剧本,想起了曾经爆红一时,却在一年后彻底消失,最终在精神病院度日的夏希,也想起了顾宗年几次三番对自已的肯定,对自已和陆嵬之间感情的试探,和若有似无抛出的橄榄枝。
  费鹤鸣遇到瓶颈选择的是隐退,转而蛰伏、等待着秦霜崭露头角,顾宗年是不择手段的掠夺。
  沈凝雪几乎气急了,抢过陆嵬手里的花束,没头没脑的就往陆嵬身上打。
  花都被处理过,外面还裹着包装,那么粗一份,打到人身上根本不疼,倒是花瓣落了满地。
  陆嵬一声不吭的站着,也不躲。
  花瓣掉完了,只剩下枝条,抽在身上就会变疼,沈凝雪再一次抬起来的手一僵,咬牙,发了狠的还要打。
  裘夏卧槽一声,三两步冲上去抱住了沈凝雪,把她往后拖。
  沈凝雪这种一贯温柔起来的人,真发起脾气来才是真正的六亲不认。
  她气的去推裘夏的头,挣扎着尖叫:你拦我干什么!你放开我!陆嵬疯了,她把这孩子当成已经死了的那个黎数了,这小女孩也一起疯了,她真以为自已是个死人!你去抓她们去啊,你还要看着她俩一起往下疯吗?!
  裘夏又一声,惊悚的喊:什么?!
  尾音失声破音,裘夏极快的往黎数那边看了一眼,然而只一眼,裘夏心里就是重重的一跳。
  连日来的疑惑、苦恼,陆嵬的反常,黎数前后判若两人的脸、习惯、性格,和与十八岁小孩完全割裂的为人处世,在这一刻似乎有了最荒谬、却最合理的解释。
  裘夏勒紧沈凝雪,沈凝雪已经没力气了,头发乱糟糟的散落着,戏里的发饰也跑到了裘夏头上,挂着几根头发要掉不掉。
  裘夏终于松开手,扯断了几根头发的同时,舔了舔嘴巴,低声说:可能,也许,我是说陆嵬好像没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