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谢谢娘。虞望接过食盒,又往里添了碗松茸排骨汤和清炒虾仁,亲自提着往东廂去。
  柳姨妈还是不太习惯被他喊娘,脸色僵了僵, 良久, 也只能叹息作罢。
  素月斋里没人。紫檀书案上笔墨纸砚都没有动过的痕迹,堆积如山的折子里全都没有批示。文慎并不在这里。
  虞望将食盒重重地搁在书案上,薄唇微微往下抿, 眸光骤沉,乌睫间蓦然露出的下三白显得整个人如恶禽猛兽般凶戾非常。
  掘地三尺,给我把文道衡找出来。
  是!
  除虞三和虞五外,十卫一齐待命, 如今还添了个虞十九。十九在暗閣已经十年了,一直没有机会为主家效命,近日可算有了机会,先是为虞望传达了第一封自静王府搜得的情报,技高虞九一筹,如今又应得最大声,生怕谁不知道他有将虞九取而代之的野心似的。
  暗閣众侍卫中,十九最见不得的就是虞九。可能是气场不合,也可能是虞九脾气暴躁,往往咄咄逼人,总是压虞七一头,十九年纪小,在高手云集的暗閣里没什么存在感,只有虞七总是照拂着他,看着虞九总是去争抢属于虞七的东西,他心里就是不爽。
  虞府九卫,自先祖昭武侯以来就只有九个人,比起景禧末年王侯频频遇刺,眼下根本算不得什么多事之秋,若非主上存了调动的心思,不可能无缘无故从暗阁中抽用人手。
  他要取代虞九。
  十九跃身而出,疾步踏入东厢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眨眼间,各间厢房的窗户被一扇扇打开,转身却看见虞七真的拎了把锄头在给院子里新种的白兰翻土,不由得眼前一黑。
  七哥,你在做什么?十九跑来问。
  虞七笑眯眯地:掘地。
  十九不明白:主上不是让我们找文大人吗?
  文大人说去书房处理政事,却并不在书房,也并未处理政事,说明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行踪。
  十九更不明白了:我们不是主上的人吗?听命于主上不就好了吗?为何还要在乎文大人的想法呢?
  虞七拄着锄头,依旧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头:我这不是正照主上说的办吗?没准儿文大人真的藏在地下呢?
  十九:
  主上眼下正在气头上,正屋没人敢找,你要是不怵的话,可以去那邊看看。正屋里头别有洞天,屏门后还有许多间屋子,一间间找过去,注意别动任何东西。
  十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蹙了蹙眉:我刚看见虞九去那边了。
  越过黄花梨木屏门,曲曲折折的溪湾流水尽头辟了间温泉浴池,旁边有间偏阁。说是偏阁,却也并不狭小,里面整齐地安置着一些不怎么用的东西,比如小时候沐浴时文慎愛玩儿的木头魚儿,两个人爱挤在一起的蓮花浴缶
  虞九屏息凝神,脚步轻得几乎没有一丝声响,他根本没去找别的屋子,这些时日他总惦记着那条手帕,惦记着那条手帕上那美妙绝伦的瘾藥,连梦里都是文慎淌着水求欢求饶的模样,梦醒后床上一片湿润,也不知道是不是文慎真的来过。文慎莫名其妙对虞望隱瞒踪迹,肯定是藥瘾发作,那药若是得不到緩解,便会浑身漫起蚀骨烧心之痛,只有泡在寒潭冰水里才能稍微好过一点,而府中只有这间屋子里有一方冰潭。
  若不是虞望今日指名让他随行,他早就该来到这里,看着文慎褪去薄衫,雪白泛红的指尖拎起自足尖落下的亵裤,透明的香液拉成长长的银丝,看着文慎一步一步走进冰潭,潭水一寸寸漫过他如玉般细腻光洁的肌肤,听他发出难耐的喟叹和低吟。若不是虞望也许如今他已经帮文慎緩解过一阵蚀心的痛楚了。
  虞九压抑着粗气,掀开层层叠叠的紗帘,最终将那隐隐绰绰的倩影看得清晰。
  文慎仰颈躺在那经久未用的蓮花浴缶中,自冰潭里涌出的水已经变得温热,雪白的脖颈上还留着几枚青紫的痕迹,往下,昔日平坦细腻的地方挺起两片小丘不知在这儿泡了多久,脸上竟没了一丝血色,平日里那张清冷矜傲的脸就这般了无生气地泛着寒青,乌密睫绒扑在眼窝,右眼下那颗淡红的小痣都被遮掩得不甚分明。
  慎儿
  他压低声音,模仿着虞望的语调,慢慢探进温热的浴水中,看着文慎痛苦却昳美的脸,大手直奔他朝思暮想的地方,速战速决。预想中雪腻肿润的触感到来之前,先碰到的却是一条被紧紧裹住的硬木制成的长鱼,虞九愣了愣,捉住鱼身往外抽了抽,文慎竟猝然睁眼,扬起手使尽浑身的力气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打得实在太重了,虞九风吹日晒的脸居然立马火辣辣地浮肿起来,最引以为傲的能够百丈辨音的耳朵阵阵嗡鸣,嘴角渗血,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摔去。有这一巴掌在,之前文慎甩到虞望脸上的都变成了挠痒痒。虞九捂着脸,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眼前这看似纯澈无害的美人手里也淌着浓黑的血。
  文慎从水里坐起来,扯下手边高悬的一帘白紗,转身将轻纱披在身上,可那纱实在太薄了,披了两层还是能隐隐约约地看见不少香艳迷人的春色,只可惜虞九刚站起来,还没来得及睁开被扇肿的左眼细看,一声细微的鸣啸,一枚鎏有虞氏家纹的长箭便钉穿了他的前额
  虞九瞪大双眼,鲜红的血从眉心的箭镞旁缓缓渗出,耳边什么都已经不甚清晰,他死死地盯着文慎,喉咙嗬嗬急欲说出什么,文慎却只是越过他的肩膀,看见那张沉黑如渊的脸。
  哥
  虞九僵直地往前倒,前额再一次重重地磕到了莲花浴缶的花瓣边缘,他竭力地翻着眼皮,终于马上就要在死前如愿以偿地窥见文慎底下那销魂的口器,却只见一只戴着翡翠扳指的大掌先一步横插过来,掌心稍稍拢起,轻易兜住了文慎所有的秘密。
  第96章 黑隼
  文慎一闻到虞望身上熟悉的沉香气息就松了口气, 骤然卸力倒在虞望懷里。虞望抬腿将虞九的腦袋踢向另一边,敛眸看着他死不瞑目的脸这張他曾经不言而信的脸,不知想了些什么, 直到文慎把他的手当成那硬木做的鱼儿, 耳畔传来低声哭吟时,虞望才收回目光, 低头親了親文慎苍白泛青的脸。
  别怕。
  他收回手, 却引得文慎哭得更伤心了,虞望还没彻底搞清楚情况。为什么阿慎会在这边沐浴, 身上还这样冰冷,虞九为什么能精准无疑地找到这里,又是何时对阿慎执念如此之深?
  哥哥文慎的嗓子好沙哑, 听着像是燒得很干涩,但他身上并不烫,虞望脱下外袍,将他从浴水中裹抱起来,一言不发地,绕过虞九的尸体。
  文慎似乎能感受到他现在心情很不好,瞥了眼地上的尸体, 腦袋疼得厉害, 却还是艰難地转了转,蹭了蹭虞望紧绷的脖颈。
  哪儿不舒服?虞望接过十九呈来的白叠,先给文慎擦了擦长发, 然后回到卧室,展开薄被裹住文慎冰冷的身体。文慎熱得難受,却没有拒绝虞望的动作,只希望虞望把他裹紧之后能够好好親他一会儿, 于是微微仰着脑袋,苍白的唇瓣随着呼吸乖巧地翕合。
  说话。虞望怒火未散,又親手杀了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暗卫,眼下没有太大兴致和文慎做那些事,态度也不自觉地有些强硬。
  文慎突然就特别委屈。
  他摇摇头,埋在虞望宽悍的肩膀上,攥住虞望的衣袖,忍着痛痒闷闷地哭出声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特别丢脸,还害得虞望亲手杀了自己的弟兄那时虞九想做什么好像都没有碰到过他的身体,好像只是想把那条木制的长鱼抽出来,那时他头很痛,下面也很难受,想也没想就扇了他很重一巴掌他是不是反应过激了?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呜呜他咬了咬虞望的肩膀,却没咬住,只是猫儿磨牙似的蹭了蹭。
  到底怎么了?虞望抬手讓十九出去,声音放轻了些许,十九领了命,主动去偏阁处理虞九的尸体。
  哥哥
  虞望听他只顾着喊哥哥,别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心里难免有些急躁:我讓虞五来给你看看?
  说起旁的男人,文慎潮润的腿心竟突突跳了两下,他不是讳疾忌医的人,也很信任虞望手里的侍卫,可是方才虞九真的吓到他了,他不想讓虞五给他看病,不想让任何人给他看病,他知道自己哪里痒,哪里疼,他不想让旁人触碰那里帮他诊治。
  察觉到他不对劲,虞望将他抱得更紧,放轻动作探查,却只探到一汪熱泉。文慎闷闷地哭,却不让他把手拿出来,虞望有些发怔尽管他俩多数用的是这儿,但阿慎毕竟是男子,这处除了一条不太明显的痕隙之外什么都没有,之前每次敦伦虞望也总会照顾好前面,怎么如今感觉那处更深了些,竟藏得住溪流般潺潺的泉水,不知是从哪儿泌来的,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