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虞望一看这动作,大概明白了这双爪子怎么变成这样的,回想方才阿慎问他的问題等等,是不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讓他误以为他去外面沾花惹草了?
  好了,爪子不要了是不是?虞望将他的两只手捉在掌心,欺身在他臉颊上细密地吮吻,吻着吻着,听他哭声渐小,眼中雨势渐弱,便单手撑在桌案上,俯身吻到那遭了罪的紅芽上,隔着一层单薄的纱料,虞望深深地嗅了嗅,青涩的梅子香里融着一股暖熟的气息,他错过时节未赏到的紅樱原来开到了此处。
  这株红樱似乎是头一年开花,枝桠并不繁盛,主枝长得高挑,可旁枝拘谨地收着,看着便覺得青涩稚拙,很不会开花似的,花也只含苞生了两朵,挂在幹涩的枝头,一朝被坏鸟欺负过,便露出些惨红肿滞的残败之相。还好坏鸟良心发现,又噙着甘露飞回来滋养这花苞紧紧闭合的芽芯,一来二去,反复含润之际,整株高树不知何时已倒伏在卷帙之间,最后一层濡濕的纱料也没有了,幹涩的枝头满满涨涨地微鼓起来,花苞几经润泽,终于绽露出最靡艳的柔软。
  好点儿了没?虞望解开身上的玄铁扣带,随手扔在地上,俯身将文慎从桌案上抱起来,抱着他坐到交椅上。他的发尾浸在砚台里的浓墨中,虞望抱他的时候沾了一手,很坏心地尽数抹到了他雪白的内衫上,顺便在他软韧漂亮的腰侧摸了不知道多少下。
  文慎哭累了,不想搭理他。
  我讓厨房做了你愛吃的梅花牛脍和蜜渍樱桃,你看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要是小厨房那边有食材的话我亲手给你做。
  虞望将他身上的衣服拢好,那薄纱只是轻微地蹭过乳芽,便激得文慎阵阵颤泪,虞望连忙用掌心拢住热敷一会儿,文慎这处还没被他这样对待过,他不想承认这样热热地敷着揉着其实很舒服。
  没事别总夹腿,对身体不好。虞望没有多余的手去制止他,便只是沉着脸轻斥了一句,哪知文慎反应却很大,恨恨地瞪着他,声音大得像是恨不得把他震聋:关你什么事!
  好好好不关我事,不关我事。他胸口起伏的幅度越大,越有种往虞望掌心送的错覺。他一直哭,虞望怕他哭坏了眼睛,不跟他逞口舌之能,还很疼吗?怎么感觉越揉越肿了?要不要擦点药?
  文慎不喜欢药膏冰凉的感觉,想就让他这么揉着,但又无论如何开不了口,于是转移话題道:你是不是送了沈白鸥一条手帕?
  我送他手帕干嘛?他自己没手帕?他家锦衣卫不知道送他手帕?虞望手上的力道不觉重了些,还有,你老在这种时候提别的男人做什么?一个男人满足不了你?
  文慎痛苦地蹙了蹙眉,双手抓住他的手腕,尾指虚软地贴着虞望粗壮的小臂,不知道是拒绝还是欢迎:你有病是不是?
  虞望知道今天欺负他欺负得狠了些,于是被骂了也不生气,只顺着他的话说道:对,要是哪天让我发现你去外面找野男人,就让你见识一下我是如何发病的。
  文慎靠在他肩上,好不容易缓过一点力气,又被他气得哑口无言。以前虞望从不羞辱他的,可自从打了仗回来,学了些军痞无赖的行径,便老是将这些污言秽语挂在嘴边,文慎恨不得把他的嘴缝起来,看他还如何欺负人!
  你今日是不是见了沈白鸥?虞望见他沉默,终于反应过来。
  文慎反唇相讥:怎么?你在我身上闻到辋川特产的香粉味了?
  人家那不是香粉,是熏香,名字叫青藤茉莉虞望早有预料,一把捉住文慎呼过来的巴掌,放唇边促狭地亲了口,怎么又打人?我说得不对么?
  虞望以为他会吃醋,会骂人,骂他王八蛋,骂他不要脸,要是能被他猫儿似的咬一口就更好了,可是他预想的这些事都没有发生。
  文慎呆怔地眨了眨泪意未褪的长睫,有些无所适从地拢了拢自己的衣襟,原本平坦白皙的地方被玩儿得不堪入目,碰一下都疼。他原以为自己很了解虞望,知道他这人就是越喜欢谁越爱欺负谁,从小便这样,但八年过去了,他还是这样么?
  会不会他其实早已转了性子,对喜欢的人只是远远看着,并不打扰,可只要一说起对方的事便津津乐道,了如指掌,就像对沈白鸥那样。
  他自以为得到的是虞望另类的偏爱,会不会只是他一厢情愿,虞望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只把他当做一个玩物而已。
  玩物。
  文慎垂眸看着自己的身体,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成了这个样子。不知不觉间他好些地方都被虞望玩儿透了,玩儿熟了,在虞望眼里,他就是一个诲淫放荡的人吧,等他玩儿够了,玩儿腻了,他又该怎么办呢?
  虞望眼见着怀里人情绪越来越低落,忙哄道:我开玩笑的,阿慎,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喜欢沈白鸥吧?我心里早就有了你,哪里还装得下别人?上次的话是我胡说的,你不也打我巴掌了吗?要是心里还有气,你再打我一巴掌,两巴掌都行,这次我保证不躲,你打多重都行。
  哥哥,阿慎好累。文慎枕在虞望肩上,衣衫散乱,长睫湿漉漉地阖着,眼窝的小痣黯淡下来,连声音都是沙哑的。
  虞望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连忙抚上文慎泪湿的脸,轻轻地揉,轻轻地安慰:阿慎,小傻瓜,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了?那青藤茉莉我原也是不知道的,只是前些日子去严府书房听沈白鸥提过一嘴他今日是不是拿了帕子给你?大概是我不慎掉在他书房的。阿慎,难道你不相信哥哥吗?
  文慎缓缓睁开眼,浅色的眼眸蓄着深沉的湖海。文慎总是轻信他的话,以至于给了他一种很好骗的错觉,但文慎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除了虞望,从未深信过任何人。
  哥哥,你爱我么?文慎没来由地问。
  这个问题对虞望来说还是太简单了些,可他也没有贸然回答,而是收紧左臂,将文慎往上搂了搂,抵着他汗湿的前额无限亲昵地蹭了蹭,低声道:我可以为了你活下来,也可以为了你去死。哪怕你现在拿着刀把我的心剖出来,我也甘之如饴,这还不算爱你么?
  真的吗?
  文慎屈起腿,真的伸手从小腿外侧抽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雪亮的锋刃映出他冷淡而华美的脸,虞望愣了一瞬,看向他小腿上的绑带,心头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仿佛很多年前打碎的一面镜子,多年后终于收集到新的一枚碎片似的,哪怕这碎片把手伤了也没关系,他捡起来,笑着点头,告诉他:真的。
  文慎真的不想在这时候再看见他脸上的笑容。
  他攥紧匕首,疼痛发麻的指节绷得微微泛白,仿佛是怕猎装太硬,一刀扎不透,他扯开虞望的衣襟,扒开层叠的交领,古铜色的铁腱上斑驳交错着粗细不一的伤痕。
  没事,宝贝儿,剖吧。旁人的刀剑只伤过皮肉,你是第一个拿刀剖开这里的人。虞望握紧他颤抖的手背,带着他的手往自己心口刺,在刺进皮肉之前,突然道,阿慎前几日说要送我生辰礼的,不知道我死以前,还能不能收到。
  文慎本来已经有了想送他的礼物,是他满月时母亲让人打制的一枚平安锁,他一直放在荷包,从未取出来过。只是那天虞望把他弄得太狠,他心里有气,就暂时没有给他。
  可是现在平安锁拿出来,已经失去了护佑平安的意义。
  第68章 愿望
  我没有什么能送给你的。
  文慎手中的匕首抵着他的心口, 虞望握着他细细发颤的手,游刃有余地低头啄了啄他冰凉发白的唇:当时说好了的,怎么能突然变卦呢?我们阿慎原来是这般不守信用的人吗?还是说连个生辰礼都舍不得送, 我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 对么?
  文慎痛苦地蹙了蹙眉:那你说要什么。
  我要的也不多。虞望伸手用虎口托住文慎的两腋,将他整个人在怀里转了半圈, 改成面对面的姿势, 文慎几乎是蜷跪在他腿上,腰很受累地半拧着, 手里还握着刀,下裳里却钻进了一只糙热的手,隔着亵裤摸他刚刚掉痂的軟嫩处, 你坐在上面,帮我弄一回,行不行?我真的想很久了,一直没好意思开口朝你要。就让我做个风流鬼吧,这是我最后的愿望了。
  他说得情真意切,抬眼深深地望进文慎噙淚的眼眸,一只手被夹紧了还不安分, 另一只手却很溫柔地抚过文慎眼下那颗淚濕的小痣, 这一眼仿佛生离死别,连触碰都变得小心翼翼、万分珍惜。
  文慎觉得自己不是溺死在自己的淚海里的,而是夜里飛累了, 以为前面是片陆地,结果却踩进了一潭乌黑的池沼里。他垂眸注视着虞望深色的眼睛,溫热的眼淚就这样顺着长睫滴进虞望的眼中,那一刻两个人的心仿佛都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虞望手上狎昵的动作凝滞了,他的手背还紧贴着很多年前文慎为他经受的烧傷,指尖则輕陷在軟桃溫热的中缝之间,可他却只是眨了眨眼睛,任文慎的眼泪融化在自己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