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她和真正的古人比起来,确实的心太软,言传身教,孩子们太正了那也不是很好。
  关于人心的把控,一些看不见地方的阴毒计策……
  大概是陈玉壶的目光太有目的性了,惹得旁边的花姨娘都问了一句:“怎么了?夫人。”
  陈玉壶摇了摇头,“没什么,是我察觉到了对她们教养方面的缺失,她们父亲发现了这一点,并且试图为我补足。”
  话说完,陈玉壶又朝着外间喊:“来个人告诉侯爷,晚上到正院儿来吃饭。”
  “是”,外间很快有了回音。
  然后陈玉壶低头下,看着排排坐的,乖巧的女孩儿们。
  陈玉壶和两位姨娘笑说了一句:“咱家还是太干净了,女孩子没见过阴私,也被我养的绵软,将来嫁到了乱七八糟的婆家,孩子怕是要吃亏的。”
  他们家从前尽管也有一点,小打小闹,但是总体来说都是陈玉壶的一言堂,姨娘们的小心思也全都用来自保。
  孩子们学不到什么东西,现在几个孩子的心思,除了清皎自有一番骄傲和疏朗之气,其他的安之和隅之,大多是还是以守成为主。
  陈玉壶想了半天,还是举了个例子给她们听。
  “你们觉得母亲是好人吗?”
  “母亲当然是好人,母亲慈心我们都知道。”
  安之想也不想的回答。
  陈玉壶一手撑头,歪着靠在榻上,看着孩子们,“那你们应该知道蒋姨娘的事情,我当时确实是带了试探性的心思,想看看到底能不能与你们父亲和离,如果能我是要走的。”
  “但是如果我母亲兄长不支持我,我还是要回到林家来,蒋姨娘如此以下犯上,你们觉得我会怎么做?”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一脸的犹豫。
  清皎率先说:“打发到庄子上去好了,左右一个贱妾。”
  安之和隅之,迟疑着说:“把蒋姨娘关在院子里,终生不得出?”
  陈玉壶摇了摇头,“那是对普通妾室的办法。”
  “但是你们忘了,她出身官宦家里,但凡她家人回京述职或者升官,总有翻身之日,更别提还有孩子。”
  “人若有心钻营,不管是府里,还是庄子上,都是要试图和府里的少爷联系的。”
  “有千日做贼,却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所以在我回府的那一日起,她的死期就已经开始倒计时了,只是蒋姨娘是个聪明的,她想当正妻,自然知道正妻该有的手段。”
  几个女孩目瞪口呆,看着平日里菩萨心肠,心比常人还要软上几分的母亲,开口就是死期。
  “所以她宁可舍下孩子求去,既然如此我也愿意成全她,你们可明白了?”
  “而她要不是个明白人,我要她死,我唯一要顾及的,也仅仅是你们父亲的心意而已。”
  “但是你们父亲并不是婆妈心软之人,蒋姨娘顾及的那点情分,在你们父亲看来,也并没有那么重。”
  “但是世上像你们父亲一样的人可不多,多的是色令智昏的蠢货,我真是担心你们。”
  几个女孩儿明白了陈玉壶是在担心她们,林清皎豁然一笑:“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该是女儿们的,女儿们自然会尽力去争取,哪怕结果不如意,胜败自有定论。”
  林清皎一向争强好胜,陈玉壶看着她叹了口气,这样的人将来就会很累,像安之那样的脾气,将来就憋屈。
  “该争的争,不该争的不要争。”
  “你回去想想,什么应该争,什么不该争,要是想不明白就去问问兄弟和你父亲。”
  陈玉壶的一番话又给女孩子们带去了新的思考。
  陈玉壶在私下里见了现在家里的两位女先生,让她们适当的,随着孩子们的年纪增长,不妨教给她们一些手段。
  害人者人恒害之。
  但是陈玉壶只怕,自家的孩子成不了那个害人的,反而连反过来报复的机会都没有。
  俗话说,先下手为强。
  顺便偶尔聊天说些内宅阴私的时候,也会把男孩子都叫过来听着。
  以免将来一点都不懂,反在家里被算计。
  那天的聊天结束之后,隅之曾经私下里问胡姨娘……
  “姨娘不怕吗?”
  胡姨娘意外看了女儿一眼,“怕什么?”
  “母亲说的那些话。”
  胡姨娘一乐,“我该怕什么,自然是谁做了出格的事情,谁怕,难道夫人是不分是非的人吗?”
  “夫人但凡真的心狠手辣,她有子有女,你以为你会平安的生下来?你以为你哥哥会进学?”
  “你倒是反过来问我这种话,怪不得夫人总是说将来养老指望不上你们。”
  “你要去验证一下外面的风言风语,不是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不是一条心?”
  隅之面红耳赤,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胡姨娘最近脾气很不好,心情也一般,听不的她这样试探的话。
  和隅之相比,安之大了一些,就晓得了不少的事情,和花姨娘说:“母亲不是那样的人,她把这样的阴私说给我们听,是在教我们将来怎么做个正室。”
  “能让我们不用像姨娘一样。”
  花姨娘含笑看着安之。
  她和胡姨娘早就认命了。
  陈玉壶后来听说,隅之被胡姨娘罚了,罚的很重,还特意和先生说了,让她重修礼仪。
  按理来说这样的事情,是要陈玉壶老操心的,没有姨娘插手的余地,可是陈玉壶什么都没说,她该怎么对隅之和胡姨娘还是老样子。
  反而隅之好些天,没往陈玉壶跟前凑儿。
  隅之好林清浊同出一母,林清浊资质就很好,隅之想的多也不奇怪,就像陈玉壶说的,她亲生的有子有女,还真轮不到另外的这些人来孝顺她。
  同样听了那天的一席话,清洛从姐姐们的口中听了,反过来安慰陈玉壶:“母亲不要怕,我虽然管不了父亲纳小妾,但是母亲将来大可和我出去荣养,香的臭的都离母亲远远的。”
  “那你姨娘呢?”
  林清洛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已经明白,他说:“想来姨娘离不开您,她应该是愿意的,哪怕儿子出息大发了,姨娘对着母亲,该低头的还是要低头,影响不了什么。”
  这话虽然凉薄,可是也是事实,就算将来庶子都出息大发了,他们的姨娘对上陈玉壶还是要低头。
  却把陈玉壶喜的不行,越来越喜欢清洛,这还是心眼儿真实,像她姨娘。
  第49章 胭脂记
  这人心眼实,有好有坏,目前看来还是好处多。
  只要不迂腐就好。
  漏夜,隅之突然跪在外面请罪,陈玉壶本来都快要睡了,听下人一说,也知道隅之为何而来。
  才七岁的娃娃,何至于此。
  陈玉壶放下篦头的篦子,叫人进来。
  隅之哭的满脸的眼泪,跪在了陈玉壶面前。
  陈玉壶把隅之拉了起来,“这是干什么?明天哥哥姐姐都知道了,要和你生气的。”
  “我做错了事情,兄姐生我的气也是应该。”
  “那隅之说说,隅之做错了什么事情?”
  隅之小小的人,把那天的话给陈玉壶学了一通,“我原不是那样想的,是想问问姨娘,明明的自己的生死都在他人的一念之间,为何毫无准备?”
  “可是姨娘不肯容我,姨娘已经许久不理我了,我自觉没脸来看母亲。”
  陈玉壶直接笑了,“哎呦!你可要把你姨娘给气死了,你要真的那么想的,那就和私心礼法无关了。”
  “家里人那么教导,你还是那么想,可见你年纪虽小,心思却重,你姨娘要骂你天生坏种了,你看你哥哥多聪明。”
  这话一出,陈玉壶自己就知道不对,“你下次心里再有这种疑惑,就去偷偷的问清浊,他们总比你懂得多,再不济问问你姐姐,你这样直白,你姨娘肯定生气。”
  这样的问话,传出去轻则说隅之不懂事,重则一个大不孝,若被有心人曲解,连胡姨娘也要被扣上疑似教唆子嗣的罪名。
  “你想知道为什么,今天母亲告诉你,是因为我值得信任。”
  “而且你姨娘不是你,你是侯府小姐,自然有准备和反抗的权利,可你姨娘,再怎么准备也是没有用的,她们命不好。”
  “但是你姨娘已经给了你一个顶好的出身,让你不用像她一样,所以你要好好珍惜,珍惜自己的名声,珍惜自己的前途。”
  隅之抬头看着陈玉壶,第一次明白了,眼前可敬可靠的母亲,对自己和姨娘来说,既是靠山,也是压在头上的大山。
  怪不得正室和妾室很少相合……
  但是隅之又明白,这不是母亲的错,母亲已经做了能为他们做的一切。
  姨娘的前途命运,她干预不了,也不需要她操心,很显然,胡姨娘也不想让她操心。
  孩子自然有孩子的光明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