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正巧就一眼看到门口那对一人多高的石狮子,一公一母,凶神恶煞。路过百姓都低着头远远地绕过富贵侯府的大门,不敢抬眼瞅。
  她撇撇嘴:管中窥豹,从谢家这两个女儿身上的骄横跋扈就能看出这侯府多霸道。
  轻舟也哼了哼:当初先帝在世的时候,还夹着尾巴,不敢这么张狂。那时候,两个府上也有走动。
  谢家三小姐经常进宫,或者来府上,每次见到我家王爷都装得天真烂漫,温良无害。对我们呼来喝去,动辄就甩鞭子。
  我家王爷碍于太后的颜面,对她十分纵容,她便四处宣讲,让满都城都以为我家王爷对她有意,就连太皇太后都有撮合二人的想法。现如今,唉,不提也罢。
  花写意想起,谢小三对宫锦行所说的那一番话,暗中撇撇嘴。
  别人只当是小女儿心思,对宫锦行一厢情愿,可她却从其中咂摸出不一样的味道来。
  就冲着谢小三那一句我愿意抛弃一切与你远走高飞,你舍得抛弃手中的权势吗?就显得她接近宫锦行的目的变得不单纯起来,有点美人计的味道。
  马车径直向前,花写意让轻舟寻一家售卖笔墨的店铺。
  轻舟有点惊讶:我家王爷用的都是朝廷贡品,就金大圣那只小泼猴对于墨汁都十分挑剔,从来没有买过这些小作坊的玩意儿。再说了,王爷昨儿晚上刚吩咐我们将所有的笔墨纸砚收捡起来,要是需要,多的是,何必花这种冤枉银子。
  花写意心里一合计,噗嗤笑出声来,莫非是这厮耍赖,所以刻意将纸墨全都收起来了吧?
  幼稚。
  我是想挑选一点自己用起来顺手的,日后少不得要开个方子什么的。
  那好说,附近有一家墨宝斋,他家的芙蓉笺与翰林墨听说不错,带香味的,适合王妃娘娘用。
  马车缓缓停在街边,对面就是一家出售纸墨的店铺,门脸不小。
  花写意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进了店铺。里面顾客不少,除了三三两两的书生,也有不少女眷。伙计忙着招呼那群大主顾,顾不上她这里。
  她见靠墙货架之上,还有排列齐整的话本,以及一些孤品诗集之类,就取下来翻看两眼,打算挑选两本有意思的,回去解闷。
  要不,这里的夜太漫长了,除了无聊还是无聊。
  她低垂着头,看得入神。身后有人走过去,翻看旁边货架上的信笺,叽叽喳喳地说话。
  小姐,您看这个信笺怎么样?一瞧就有女儿家的情趣,表小姐肯定喜欢。
  这种桃花笺里面夹着桃花瓣,看起来漂亮,闻起来也香,但是有点小家子气。不如这种金丝笺看上去富贵大方,高雅不俗。
  可是,这个一瞧就不便宜,怕是几张纸就抵我的一个月月钱了。表小姐她舍得吗?
  我买来送她就是,能值几个银子?
  小姐你老是贴补她作甚?次数多了,她还当做理所应当呢,见天跑过来打秋风。
  又乱嚼舌头。主子轻斥:她手上不活泛,我做表姐的帮衬帮衬而已。再说了,那个傻子聘礼里的金银首饰不是在她的手里么?戴出去也有是非,她说回头找个机会当了,不就宽裕了?这信笺未必用的着我垫银子。
  丫鬟切了一声:能有什么是非?得罪了太后娘娘,那个傻子人头落地也不过迟早的事情。有什么好怕的,堂堂摄政王府还能惦记要回这几件首饰么?
  两人最初说话,花写意丝毫没往心里去,没想到后面越说越离谱,扯到了太后与摄政王府。不由抬脸,诧异地看了主仆二人一眼。
  主子是位约莫双十年华的女子,一身藕粉纱裙,身形高挑丰满,肌肤白皙,朱环翠绕,面容一般,手里捏着两张信笺,翻来覆去地看。
  小丫鬟好似比自家主子略微小一些,正翘着脚在货架上扫来扫去,寻摸好货。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一瞧就相当精明。
  她似乎感觉到花写意在打量自己,也扭过脸来,惊诧地瞪圆了眼睛,而且越瞪越大,跟见了鬼似的,嘴也不由自主地张开,使劲拽了拽身边那位小姐的袖子。
  绿簪你拽我做什么,信笺都被你碰到地上了。
  小姐,你,你
  花写意的面前,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主子扭过脸来,不耐烦地问:看什么啊?
  话音未落,自己也怔住了:是你?
  花写意暂时间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不清楚对面二人的身份,如何识得自己,只不动声色地望着二人。
  主子瞧了她半天,又看到了她手里拿着的话本,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大笑。
  天呐,绿簪,你快瞧,她竟然在看书,看书啊,简直笑死我了。
  那个叫做绿簪的丫鬟也瞧了她手里的书一眼,同样笑得肆无忌惮:她只怕是将这书当做千层煎饼,想要拿回去卷大葱吃呢。以为这样就能咬文嚼字了。
  对对,这傻子莫不是又被人给骗了?
  花写意瞧着笑得花枝乱颤的主仆二人,只觉得莫名其妙:我认识你们吗?
  第31章 敲竹杠敲到王府头上了
  绿簪笑得直不起腰来:夫人还说她不傻了,小姐你瞧,还不是连人都认不清?怕是被人家给赶出来了,娘家家门都不认识吧?
  两人肆无忌惮地取笑,直接吸引了周围的人指指点点,望着花写意的目光十分怪异。
  那个主子见风头大盛,更是上前,一把抢了她手里的书,扫了一眼封面,想要去敲花写意的头。
  瞧这穷酸样,一看就是被赶出来了。还家门,将军府她也配
  花写意一直在纳闷对方的身份,联系主仆二人前面的议论,直觉她们最初所说的傻子,聘礼什么的,分明就是在说自己。
  显然,自己与她们以前是识得的,不过,为什么她们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傻子呢?太后谢灵羽怎么可能挑选一个脑子不灵光的人到摄政王府做内应?好歹宫锦行也是堂堂摄政王啊。
  她想得出神,所以没有防备,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抢了手里的书,但是怎么可能被她得手?
  抬手一挡,女子就觉得自己手腕就好像磕到了石头上,而且一股巨大的力道将她弹开,踉跄着后退数步,一声惊呼,磕到身后柜台之上。
  柜台上面搁着两方暖玉镇尺,女子抬起袖子一扫,故意将镇尺碰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
  这下子,一旁看热闹的伙计不能不管了,上前弯腰捡起地上镇尺,冲着那女子一拱手:这位小姐,您摔的这个,可是我们店铺的镇店之宝啊。这可让我怎么跟掌柜的交代?
  女子瞧一眼那伙计手里的镇尺,一瞪眼睛:你瞎了么?没看到是她在推我么?要赔你找她去,冲着我说什么?
  伙计见她不是善茬,又一身的朱环翠绕,显然出身显贵,招惹不起,于是扭脸又朝向了花写意。
  花写意知道伙计谋生不易,此事跟自己的确有关系,犯不着为难人家。理应先赔偿了人家损失,然后再跟这个女子算账。
  你放心,这损坏的东西我来赔。她伸手想摸钱,这才突然想起,自己兜里比脸上还要干净,这个朝代的银子长什么样,自己还没有见过呢。
  她这一愣,令对方女子更加不屑:又在这装什么装,还你赔,你赔得起吗?拿不出银子吧?我跟你说伙计,这人我们识得,就是个傻子,大字不识一个,跑到你们店里来,纯粹就是来捣乱的。
  丫鬟绿簪更是凑近伙计跟前,悄悄地嘀咕了两句话,带着得意。
  俗话说,柿子专捡软的捏。
  伙计见天以貌取人,眼神也毒,瞧花写意一身的装扮极简单,头上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听完丫鬟的话,顿时不客气起来。
  这两方镇尺一共六十八两纹银,怎么,这位姑娘,拿不出来了?
  花写意对于这个朝代的白银兑换利率并不了解,但是这几个镇尺,她可以肯定,并不值钱。否则断然不会就这样随意摆放在柜台之上,这伙计分明狮子大开口,想要讹诈自己。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事儿,轻舟出面解决更容易一些。
  我的银子都在随从身上,他就在门外,容我将他叫进来。
  她还未抬步,就被伙计拦住了:姑娘莫非是想逃吧?
  丫鬟绿簪在一旁添油加醋:小哥可莫信她,她若有随从,买笔墨这种杂事哪里用得着她亲自跑腿?不用跟她废话,你瞧她头上还有两支翡翠玉簪呢,勉强还能抵扣几两银子。
  伙计果真听信了她的话,冲着花写意伸出手来:姑娘还是自己主动交出来吧,我们动手,大家脸上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