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苏郁走过去，屈起手指不轻不重地弹了下她的脑门：“吵死了，安静点。”
“就吵就吵！”
苏苏像护宝贝似的抱紧盲盒，朝他做了个鬼脸。
眼珠滴溜溜一转，她坏笑着拽了拽苏郁的衬衫下摆，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哥，你看你俩。”
她朝厨房方向努努嘴，“一黑一白，跟约好了穿情侣装似的，还挺配嘛！”
苏郁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黑衬衫，脑中不受控制地闪过沈明野的白衬衫和他那句带着点嫌弃的“行了”。
一股混杂着尴尬、羞恼的情绪猛地涌了上来。
厨房里，沈明野背对着灶台，白衬衫袖子卷起，露出有力的小臂和腕骨。
苏郁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身上，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出神。
沈明野毫无预兆地侧过头！
目光穿透厨房里升腾的白色热气，精准无比地撞进了苏郁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里！
沈明野明显愣了一下，那双总是深邃沉静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清晰的波动。
第22章 你可以和我说
清蒸鲈鱼的鲜香霸道地占据了整个客厅。
“吃饭了。”沈明野的声音响起。
苏郁揉了揉妹妹的头顶：“苏苏，洗手去。”
他起身走向厨房，极其自然地接过了沈明野手里端着的两碗米饭：“我来。”
指尖不经意擦过沈明野温热的手背，苏郁脚下快了几分，把碗端上桌。
桌上菜肴丰盛诱人：泛着诱人焦糖光泽的可乐鸡翅、翠绿油亮的菠菜炒蛋、莲藕在浓白汤底里咕嘟冒泡的排骨汤、酱香浓郁的三杯鸡、鱼眼清亮如白玉的清蒸鲈鱼。
“哇塞！比漫画里画的还要香一百倍！”
苏苏发出由衷的惊叹。
沈明野唇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夹起最肥美的一只鸡翅放到她碗里：“尝尝。”
“好好吃！比我哥做的好吃一百倍！”
苏苏拉踩得毫不客气，心满意足地啃起来。
苏郁刚夹起一块油光发亮的三杯鸡块，闻言挑眉瞥了她一眼，没吱声，默默送进嘴里。
舌尖传来的饱满滋味诚实地告诉他，确实比他强。
沈明野看着兄妹俩吃得满足投入的样子，一种踏实的、带着烟火气的暖意，如同窗外终于艰难穿透厚重乌云的几缕阳光，悄然无声地驱散了这间屋子长久以来的冷清。
一顿饭在苏苏叽叽喳喳和苏郁的沉默中慢悠悠吃完，收拾完碗筷，时间已过下午一点半。
窗外的雨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
苏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像只小猫似的蹭到苏郁身边，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哥哥，我困了，想睡觉。”
“困了？”
沈明野立刻接话，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去客房睡。”
他动作利落地铺好床褥，仔细地给苏苏盖好空调被，低声说：“睡吧。”
苏苏点点头，小脑袋一沾枕头，几乎是秒睡过去。
客厅里瞬间只剩下两个男人。
空气仿佛骤然凝固，沉重得能拧出水来。
窗外单调的雨滴声、空调送风的细微嗡鸣声被无限放大。
苏郁靠坐在沙发扶手上，目光空洞地盯着对面空白的墙壁，指尖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膝盖上的布料。
那个失控的深夜，引擎撕裂空气的轰鸣、速度带来的窒息眩晕、胸腔被无形巨力挤压碾碎的极致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汹涌漫上，沉沉地横亘在两人之间。
沈明野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视线落在茶几上半杯凉掉的水上，声音低沉而笃定，像早已看穿答案：“那天晚上，是因为工作上的事？”这不是疑问，是陈述。
苏郁的身体瞬间绷紧了一下。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挤出一个字：“嗯。”
“一个五岁的小男孩，全身大面积烫伤，送来的时候就不行了。”
他停顿了一下，下颌咬得死紧，胸口像被巨石堵住，闷痛得喘不上气，“他亲爸用滚开的水浇的，身上还有皮带抽出来的旧伤。”
他猛地收住声音，仿佛再多说一个字，那个蜷缩着的、布满新旧伤痕的小小身体就会血淋淋地重现眼前。
急诊室里见惯生死，但这种纯粹的、赤裸裸的恶意带来的巨大无力感和焚心蚀骨的愤怒，足以在瞬间摧毁任何理智。
那冰冷的窒息感，至今缠绕着他。
沈明野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说任何空洞的安慰。
他的目光沉静得像最深的海，无声地承接了苏郁所有翻涌激烈、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情绪。
等苏郁说完，令人窒息的沉默再次弥漫开来。
沈明野起身走进厨房。
片刻后，他端着一杯水回来，用手背仔细试了试温度，确保温热，然后稳稳地放在苏郁面前的茶几上。
“看着生命这样消失，”沈明野的声音沉稳有力，沉淀着经历过真正生死淬炼后的厚重，“换作任何人，心口都得被堵死。”
他直接、精准地命中了苏煜那些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淤积在胸口的黑暗情绪。
苏郁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杯壁，那点暖意似乎正努力渗入他冰凉的血液。
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温水滑过干涩发紧的喉咙。
“不知道怎么排解出去。”
他声音沙哑，“只想让脑子彻底空掉，什么都感觉不到，什么都别想。”
沈明野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专注，周身的气场沉凝下来。
“你需要发泄，这很正常。”
他紧紧盯着苏郁的眼睛，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军人特有的责任感和对规则的敬畏，“但飙车不行。”
他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距离，声音压得更低，近乎命令又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承诺：“下次再有这种时候，”
他的目光牢牢锁住苏郁，不容闪避，“和我说一声。”
苏郁的身体瞬间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那简单的四个字“和我说一声”，带着千钧重压，瞬间戳破了他刚才因短暂倾诉而获得的那一丝虚假的松弛！
熟悉的窒息感和抗拒本能再次汹涌翻腾，他几乎想立刻缩回自己的硬壳里。
沈明野清晰地捕捉到了他身体的僵硬和眼神的闪躲。
但他维持着前倾的姿态和锁定的目光，带着一种磐石般的耐心，沉默地等待着。
苏郁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沈明野的坚定可靠是真实的，刚才那片刻因被理解而产生的轻松也是真实的。
“好。”
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硬挤出来的，轻得几乎被窗外的雨声吞没，带着认命般的沙哑和深深的疲惫。
第23章 我就要多呆一会
沈明野端着烧好的水壶回到客厅时，苏郁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眉宇间惯常的疏离感淡去，睡颜难得卸下所有防备，透着一股少见的安然。
沈明野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对面那张沉静的睡脸上。
刚抬头，正好看见苏苏揉着眼睛从客房出来。
沈明野立刻竖起食指抵在唇边，无声地示意她安静。
“明野哥哥，”苏苏用气音小声问，眼睛亮晶晶的，“我能看电视吃零食吗？”小脸上满是期待。
沈明野点点头。
他起身，动作极轻地拿起沙发扶手上的薄毯，小心翼翼地盖在苏郁身上，仔细地把边角都掖好。
拿起遥控器，把电视音量调到最低一格，画面顿时成了无声的默片。
苏苏心满意足地窝进沙发另一头，咔嚓咔嚓啃起薯片，像只囤满粮食的快乐小仓鼠。
客厅里只剩下电视屏幕的微光和细碎的咀嚼声，安静得能清晰听见苏郁均匀绵长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苏郁的眼睫微微颤动，他缓缓睁开眼，毫无预兆地，视线直接撞进了沈明野的目光里。
沈明野倏地移开视线，动作快得有些刻意：“醒了？”
“哥哥大懒虫！睡这么久！”苏苏扭过头，笑嘻嘻地调侃。
苏郁揉着发胀的额角坐起身，摸出手机一看。
下午四点。
窗外雨已经停了。
他起身去洗手间，用冷水扑了把脸，激得人彻底清醒。
回到客厅，看到茶几上堆满的零食袋，苏郁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苏苏，吃这么多零食，晚饭还吃得下？”
“吃得下！当然吃得下！”苏苏扬起下巴，理直气壮。
苏郁抬手作势要去敲她脑门，手腕却在半空中被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稳稳按住！
“别打孩子。”沈明野的声音不高，却沉甸甸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苏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就是仗着你在！”苏郁没好气地瞪了沈明野一眼，语气里带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嗔怪意味。
“就吵就吵！”
苏苏像护宝贝似的抱紧盲盒，朝他做了个鬼脸。
眼珠滴溜溜一转，她坏笑着拽了拽苏郁的衬衫下摆，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哥，你看你俩。”
她朝厨房方向努努嘴，“一黑一白，跟约好了穿情侣装似的，还挺配嘛！”
苏郁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黑衬衫，脑中不受控制地闪过沈明野的白衬衫和他那句带着点嫌弃的“行了”。
一股混杂着尴尬、羞恼的情绪猛地涌了上来。
厨房里，沈明野背对着灶台，白衬衫袖子卷起，露出有力的小臂和腕骨。
苏郁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身上，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出神。
沈明野毫无预兆地侧过头！
目光穿透厨房里升腾的白色热气，精准无比地撞进了苏郁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里！
沈明野明显愣了一下，那双总是深邃沉静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清晰的波动。
第22章 你可以和我说
清蒸鲈鱼的鲜香霸道地占据了整个客厅。
“吃饭了。”沈明野的声音响起。
苏郁揉了揉妹妹的头顶：“苏苏，洗手去。”
他起身走向厨房，极其自然地接过了沈明野手里端着的两碗米饭：“我来。”
指尖不经意擦过沈明野温热的手背，苏郁脚下快了几分，把碗端上桌。
桌上菜肴丰盛诱人：泛着诱人焦糖光泽的可乐鸡翅、翠绿油亮的菠菜炒蛋、莲藕在浓白汤底里咕嘟冒泡的排骨汤、酱香浓郁的三杯鸡、鱼眼清亮如白玉的清蒸鲈鱼。
“哇塞！比漫画里画的还要香一百倍！”
苏苏发出由衷的惊叹。
沈明野唇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夹起最肥美的一只鸡翅放到她碗里：“尝尝。”
“好好吃！比我哥做的好吃一百倍！”
苏苏拉踩得毫不客气，心满意足地啃起来。
苏郁刚夹起一块油光发亮的三杯鸡块，闻言挑眉瞥了她一眼，没吱声，默默送进嘴里。
舌尖传来的饱满滋味诚实地告诉他，确实比他强。
沈明野看着兄妹俩吃得满足投入的样子，一种踏实的、带着烟火气的暖意，如同窗外终于艰难穿透厚重乌云的几缕阳光，悄然无声地驱散了这间屋子长久以来的冷清。
一顿饭在苏苏叽叽喳喳和苏郁的沉默中慢悠悠吃完，收拾完碗筷，时间已过下午一点半。
窗外的雨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
苏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像只小猫似的蹭到苏郁身边，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哥哥，我困了，想睡觉。”
“困了？”
沈明野立刻接话，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去客房睡。”
他动作利落地铺好床褥，仔细地给苏苏盖好空调被，低声说：“睡吧。”
苏苏点点头，小脑袋一沾枕头，几乎是秒睡过去。
客厅里瞬间只剩下两个男人。
空气仿佛骤然凝固，沉重得能拧出水来。
窗外单调的雨滴声、空调送风的细微嗡鸣声被无限放大。
苏郁靠坐在沙发扶手上，目光空洞地盯着对面空白的墙壁，指尖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膝盖上的布料。
那个失控的深夜，引擎撕裂空气的轰鸣、速度带来的窒息眩晕、胸腔被无形巨力挤压碾碎的极致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汹涌漫上，沉沉地横亘在两人之间。
沈明野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视线落在茶几上半杯凉掉的水上，声音低沉而笃定，像早已看穿答案：“那天晚上，是因为工作上的事？”这不是疑问，是陈述。
苏郁的身体瞬间绷紧了一下。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挤出一个字：“嗯。”
“一个五岁的小男孩，全身大面积烫伤，送来的时候就不行了。”
他停顿了一下，下颌咬得死紧，胸口像被巨石堵住，闷痛得喘不上气，“他亲爸用滚开的水浇的，身上还有皮带抽出来的旧伤。”
他猛地收住声音，仿佛再多说一个字，那个蜷缩着的、布满新旧伤痕的小小身体就会血淋淋地重现眼前。
急诊室里见惯生死，但这种纯粹的、赤裸裸的恶意带来的巨大无力感和焚心蚀骨的愤怒，足以在瞬间摧毁任何理智。
那冰冷的窒息感，至今缠绕着他。
沈明野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说任何空洞的安慰。
他的目光沉静得像最深的海，无声地承接了苏郁所有翻涌激烈、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情绪。
等苏郁说完，令人窒息的沉默再次弥漫开来。
沈明野起身走进厨房。
片刻后，他端着一杯水回来，用手背仔细试了试温度，确保温热，然后稳稳地放在苏郁面前的茶几上。
“看着生命这样消失，”沈明野的声音沉稳有力，沉淀着经历过真正生死淬炼后的厚重，“换作任何人，心口都得被堵死。”
他直接、精准地命中了苏煜那些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淤积在胸口的黑暗情绪。
苏郁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杯壁，那点暖意似乎正努力渗入他冰凉的血液。
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温水滑过干涩发紧的喉咙。
“不知道怎么排解出去。”
他声音沙哑，“只想让脑子彻底空掉，什么都感觉不到，什么都别想。”
沈明野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专注，周身的气场沉凝下来。
“你需要发泄，这很正常。”
他紧紧盯着苏郁的眼睛，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军人特有的责任感和对规则的敬畏，“但飙车不行。”
他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距离，声音压得更低，近乎命令又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承诺：“下次再有这种时候，”
他的目光牢牢锁住苏郁，不容闪避，“和我说一声。”
苏郁的身体瞬间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那简单的四个字“和我说一声”，带着千钧重压，瞬间戳破了他刚才因短暂倾诉而获得的那一丝虚假的松弛！
熟悉的窒息感和抗拒本能再次汹涌翻腾，他几乎想立刻缩回自己的硬壳里。
沈明野清晰地捕捉到了他身体的僵硬和眼神的闪躲。
但他维持着前倾的姿态和锁定的目光，带着一种磐石般的耐心，沉默地等待着。
苏郁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沈明野的坚定可靠是真实的，刚才那片刻因被理解而产生的轻松也是真实的。
“好。”
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硬挤出来的，轻得几乎被窗外的雨声吞没，带着认命般的沙哑和深深的疲惫。
第23章 我就要多呆一会
沈明野端着烧好的水壶回到客厅时，苏郁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眉宇间惯常的疏离感淡去，睡颜难得卸下所有防备，透着一股少见的安然。
沈明野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对面那张沉静的睡脸上。
刚抬头，正好看见苏苏揉着眼睛从客房出来。
沈明野立刻竖起食指抵在唇边，无声地示意她安静。
“明野哥哥，”苏苏用气音小声问，眼睛亮晶晶的，“我能看电视吃零食吗？”小脸上满是期待。
沈明野点点头。
他起身，动作极轻地拿起沙发扶手上的薄毯，小心翼翼地盖在苏郁身上，仔细地把边角都掖好。
拿起遥控器，把电视音量调到最低一格，画面顿时成了无声的默片。
苏苏心满意足地窝进沙发另一头，咔嚓咔嚓啃起薯片，像只囤满粮食的快乐小仓鼠。
客厅里只剩下电视屏幕的微光和细碎的咀嚼声，安静得能清晰听见苏郁均匀绵长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苏郁的眼睫微微颤动，他缓缓睁开眼，毫无预兆地，视线直接撞进了沈明野的目光里。
沈明野倏地移开视线，动作快得有些刻意：“醒了？”
“哥哥大懒虫！睡这么久！”苏苏扭过头，笑嘻嘻地调侃。
苏郁揉着发胀的额角坐起身，摸出手机一看。
下午四点。
窗外雨已经停了。
他起身去洗手间，用冷水扑了把脸，激得人彻底清醒。
回到客厅，看到茶几上堆满的零食袋，苏郁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苏苏，吃这么多零食，晚饭还吃得下？”
“吃得下！当然吃得下！”苏苏扬起下巴，理直气壮。
苏郁抬手作势要去敲她脑门，手腕却在半空中被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稳稳按住！
“别打孩子。”沈明野的声音不高，却沉甸甸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苏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就是仗着你在！”苏郁没好气地瞪了沈明野一眼，语气里带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嗔怪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