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会的,吃不饱多点几份就行。”胡鹭也低下头,在杨陶耳边轻声说话。
  两人完全把贵舜当成了透明人,越挨越近,最后杨陶都快要挤进胡鹭怀中。贵舜眼皮狂跳,再也忍不住,咳了两声瞪着杨陶,咬住后槽牙:“杨陶,我昨晚和你怎么说的?”
  “哦好吧。”杨陶默默搬着自己的椅子,坐回原位。
  他双手接过侍应生端上来的甜汤,小口地喝着,咬住软烂的南瓜吸溜进嘴中,满足地享受着醇厚的奶油南瓜甜汤。
  贵舜昨晚非要说胡鹭不见得是好人,让杨陶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在没彻底了解之前,不能见色起意巴巴倒贴上去,那样会显得很掉价,而且也容易被骗。
  杨陶嘴上说着好的明白了,实则一点没往心里去。
  在杨陶心里,糖坊的老板夫妇是好人,所以他们的儿子也不会是坏人。况且胡鹭呆呆的,容易难过,总需要他安慰,他自然要承担起作为陶哥的责任,不能让胡鹭白叫他哥。
  也搞不清楚谁大谁小,按年龄算应该是胡鹭比较大,但从心理年龄上来讲,杨陶总觉得自己要比胡鹭成熟。
  胡鹭实实在在像温室里长大的花朵,经不起冷雨凄风,如果这个世界向他迎面砸来些泥石,他便在犹豫中选择退却。
  然而杨陶往往会选择顶上去,一副‘老子烂命一条有本事砸死我’的态度,硬生生在远离家乡的城市,自己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
  他爱吃,不止爱吃各种小蛋糕,也熟练掌握内江每一条街道最好吃的店分别有哪些。
  ghostlands的菜色很丰富,不止有墨西哥传统菜,也能吃到融合西餐,甚至今天还供应川式热炒。
  杨陶在侍应生端上第一盘塔可时便又将贵舜的叮嘱忘去了九霄云外,他咬着嘎嘣脆的炸玉米片,将自己没喝完的甜汤越推越远,一直推到胡鹭手边才反应过来,含着玉米片尴尬地笑了笑。
  胡鹭心情万分愉悦,或许是在简单几轮接触后发现贵舜完全算不上情敌,也就不再绷紧神经,而是放松地享受食物,时不时帮杨陶切两块鸡肉,或者裹上一圈鳄梨酱再放进杨陶的盘中。
  如果不是糖坊正入不敷出,胡鹭非常希望每天都能吃到这样美好的食物,而不是待在店里点均价七块八的拼好饭。他一时半会也弄不明白自己曾经多到用不完的零花钱是怎么一点点被败空的,只知道如果不省着点用,那他连交物业费的钱都掏不出来了。
  “桃桃,你看到我今天戴的耳环了没啊?”贵舜将自己烫卷的刘海拨开,漏出耳边镶着绿宝石的耳坠,伸头给杨陶看。
  杨陶抬起头,嚼嚼嚼,盯着那绿宝石耳环看了两秒,表示赞叹:“真好看,你刚戴上吗,我怎么在酒店没看见?”
  “哦对,刚刚在包里摸到的。”贵舜拨弄耳坠,眯起眼睛笑问,“要不要给我带情侣款啊,我在尼斯旅游的时候买了两对,送你一对。”
  杨陶还没来得及说话,身旁的胡鹭先开口替杨陶拒绝:“不用了,桃桃喜欢我会送他的。”
  “啊?”杨陶一口鸡肉卡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茫然地问,“送我啥?”
  “你喜欢绿松石吗?”胡鹭问,“或者我送你粉钻好吗,蓝宝石、黄钻,都可以,我都可以送,你只拿我的礼物好吗?”
  “什么跟什么啊?”杨陶呆愣在准备,看着拼命较劲的胡鹭和贵舜,咔嚓一声咬碎玉米片,“小学门口十块钱一大盒的那种吗?”
  “你喜欢那种?”胡鹭一贯以来的消费习惯正在拼命打架,他不认为十块钱买一盒塑料有什么价值,但如果杨陶喜欢,他也会去买来。
  “我不喜欢。”杨陶说,“我啥也不喜欢,就想好好吃完饭然后吃蛋糕。”
  “哦对,蛋糕。”贵舜提起蛋糕,整个人又高傲起来,翘着二郎腿将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欧菲每天就做一个蛋糕,我插了五十多个人的队,挨个赔钱才当天买到当天给你带回来呢。”
  杨陶感动得眼冒星星:“舜儿,辛苦你了,我就知道你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
  贵舜美滋滋地轻哼一声,抬着下巴不屑:“还好吧没有很辛苦,主要是为了让你知道,我给你的东西已经是很多人都给不了的了,你眼界要放开一点,别见到谁都爱上。”
  胡鹭双手紧紧攥着座椅扶手,他沉默片刻,忽然招手喊来侍应生。
  ‘流浪者’小臂处搭着白毛巾,欠身询问:“先生,有什么需要?”
  “今晚能点一场烟花秀吗?”
  “抱歉先生,我们在这里暂时没有获得烟花燃放许可,但可以为会员最快提前两天预定无人机灯光表演。”
  “那给我们准备一场无人机表演吧。”胡鹭接过侍应生递来的平板,输入自己的预留姓名和手机号码,“要把这位杨先生的名字拼出来,这是我送他的礼物。”
  “好的胡先生,您在ghostlands会员系统中还有十二万整的预存款未用,无人机表演是另行付款还是用预存款抵消呢?”
  胡鹭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自己以前花钱那么大手大脚,竟然在一家只去过两次的餐厅充了十几万。
  “抵消吧,不够再补。”胡鹭说,“能查查我什么时候充的钱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好的先生。”侍应生在餐车上架好平板,飞速翻阅着后台记录,“您在ghostlands上海店开业当天消费七千元将会员等级升为熟客,又一次性预存了二十万,之后花八万元购入了当天限量发售的牛皮幽灵摆件。”
  幽灵摆件?胡鹭想不起来自己有买过这玩意,但应该确实是他自己花出去的钱。他大学时刚离开父母的视线范围,仗着从小到大不论生活还是学习都没受过委屈,又带着金钱养出来的傲气,小鸟似的扑腾翅膀,开始满世界败家。
  贵舜认为判断一个人的好坏要看他的资产,可胡鹭从来不是一个对钱有概念的人。他不知道自家的工厂每年的净利润有多少,也没有考虑自己创业的本钱从何而来,更没想过父母只骂了他两句就帮他还掉百万贷款意味着什么。
  他只觉得自己在大学毕业后经历了人生中最惨烈的失败,于是就此萎靡不振。
  所以不怪杨陶只凭与胡鹭短暂的几次接触,便认为他是一株长在温室里的花朵。胡鹭确实经不起风雨,因为他成长的一路都在沃土之上享受明媚的阳光。
  杨陶在围观胡鹭与侍应生的对话后三观仿佛被血洗,微张着嘴愣在原地,胡鹭在他眼里也成功从灰扑扑的葫芦变身为金灿灿的葫芦。
  杨陶怒道:“有穷人频道吗?哈喽?请问哪里能切换频道?我连补牙都得省吃俭用,怎么你们一个买宝石像买塑料,一个吃饭充卡充二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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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神(贵舜cos版):亲爱的桃桃,请问你掉的是这颗银葫芦呢,还是这颗金葫芦,又或是这颗灰扑扑的葫芦呢?
  桃:能三个都要吗,我想吃点好的
  第18章 脑残粉和恋爱脑绝配
  杨陶不大高兴,嚼着玉米片,像发怒的仓鼠,为自己抱不平:“请问这是在做什么呢?是朝我炫富吗?啊你一个宝石耳坠,你又来一个十二万的无人机,干什么?”
  胡鹭感觉杨陶真的有些生气了,偷偷伸手想拉住他的手,却被猛地甩开。他立马慌了神:“对不起陶陶,我刚刚过分了。”
  “嗯你过分,你确实过分。”杨陶气呼呼地说,“我以为你现在生活多困难呢,可怜巴巴地过来找我,跟我说什么店开不下去了要出去打工了,结果你现在是干什么?”
  杨陶气得想拍桌子,但碍于在餐厅里,不好大声嚷嚷着打扰人家弹钢琴的氛围,只能压低怒火:“你把我当猴耍呢!”
  “鹅鹅鹅哈哈哈嘎嘎嘎。”贵舜笑得前仰后合,他乐得看戏,尤其是看胡鹭吃瘪的样子,让他心里无比畅快。
  杨陶扭头,猛瞪贵舜:“你笑什么笑,我没说你是吧?是谁说自己在巴黎街头无处可去要睡公园?是谁说自己落魄到和流浪汉挤在同一个街角?买宝石跟买玩具似的,可给你装上了,装的开心不?”
  贵舜正襟危坐,收敛笑容,老老实实地回答:“开心。”
  “你还开心了?”杨陶气得眉毛扬起来,精致圆润的小鹿眼里是明晃晃的愤怒,他拍着自己的大腿骂道,“你以后再被骂想让我安慰你是不可能的了,你都有钱了,吃点苦是应该的。”
  “哎哎哎我错了。”贵舜偃旗息鼓,再也没有孔雀似的傲气,“桃桃?祖宗?桃哥?哎呦别生气啊,真没别的意思,我这不是想让你早点认清那人的真面目吗。”
  “谁的真面目?”胡鹭明知故问,指着自己,“我?”
  贵舜翻着白眼:“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我没有假面目,对陶陶该怎样就怎样,不像你,以为自己有点钱就可以对他的生活指手画脚。”胡鹭不甘示弱地回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