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降落之后，大家都分散开来，唯一在身边的只有苏黎，很难不怀疑这是异种的手笔。
  虽说他去年和苏黎也有短暂的合作，但要说多了解绝对称不上，天机门的人是公认的不好相处，但唯今之计联手才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两个人都是控制，但应付一段时间不难，这期间要尽可能快地找到队友。
  没有得到回应的沙华玉不由看过去，却见苏黎低着头，死死盯着眼前的虚无，前所未有的凝重。
  “怎么了？”沙华玉脸色一沉，即便全国赛输了也不曾见他这样情绪外露。
  “会死……”
  “什么？”
  苏黎已经站直身体，恢复一派冷清目视前方，仿佛先前的失态只是错觉，“预言告诉我，我们当中一半人会死在这里。”
  “不可能。”沙华玉立刻道，这里虽然竞争激烈，但作为青训营的一员，全员抵达秘境第一站是最基本的，教练也会保证这一点，年年如此，没有例外。
  “我的预言从不错。”苏黎声音不高，却莫名让人信服。
  沙华玉从一开始的不相信到最后彻底冷下脸来，镜片投射的阴影遮住了眼中的神采，“紧进入异种的视野之时我们就没有退路了。”
  进是死，退更是死路一条。
  苏黎给出忠告，“但凡还有一口气在，逃命技能都不要用，而且，要找到白舒。”
  除了一开始的震惊，苏黎又变回了那个冷漠的神子，他不觉得自己会死。
  他的预言是为了规避祸患，不是命中注定的命运，苏黎并不畏惧坏预言，相反，这意味着有变坏为好的可能。
  不过有一点苏黎没有说。涉及白舒，他的预言就会失去准确度。
  “好。”沙华玉忽然一顿，孟山、鬼将军出现在他身边。
  “不过，要先解决掉这些家伙，再走出这个鬼地方。”
  两只六级异种一左一右出现在两人身边，
  与此同时，分散各地的低年级们也不同程度地受到异种袭击，他们很快从一系列变故中回过神来，专心投入战斗中。
  聚集在这里的都是新生一代中的顶尖人才，除了一开始遇到高级异种的猝不及防和害怕之后，很快就把心思放在如何应对上异种上。
  高级异种又如何？来之前他们已经做好充分地对战准备了，这才是第一站。
  他们满怀信心，积极参展，尚不知头上即将降临的灰暗命运。
  “‘无’，《高级异种志》上记载，善变形态，肉眼所见，一草一木，异种人类，甚至是空气中的一粒尘埃皆可以模仿变幻，原型无可考。”
  白舒和崔卢晟并行，崔卢晟滔滔不绝。
  “更可怕的是，‘无’连攻击都可以变化，换种说法就是“复制”，能够快速记忆所见技能的攻击特定，模仿并表现，甚至因为其本身能力强悍，复制的技能强度还要更胜一筹。”
  “让人防不胜防，伤害还高，是非常棘手的异种。”
  崔卢晟最后总结式地感叹一句，顺便看了看白舒的表情。
  警惕而专注地左看右看，没有丝毫他预想中害怕的痕迹，也没有打理他的意思。
  好！
  不愧是他看中的人。
  自从和崔卢晟结伴后，异种就开始躁动了，白舒认真听着，却不敢有丝毫大意，一直保持着幽灵般的状态快速通过。
  中圈以内的异种已经十分熟悉人类，可以通过外形、气味追踪人类，而生活在外圈的异种有些不大一样，它们似乎还是依靠对信物碎片狂热的古老本能行动。
  白舒一开始以为它们不动手是因为鬼火，但崔卢晟加入后，异种明显躁动不安让白舒确定了真正原因。
  他抬手按住胸口的青玉片，只有他能看到，它在不透光的衣服下正释放着莹润光芒，从南区秘境得来的青玉片才是让异种忽略他的真正源头。
  必须要冲了，这里异种太多，一旦被围攻将是致命的。
  白舒摸了摸九尾后颈，九尾会意地甩了甩尾巴。
  白舒再次拿出令牌确定方向。
  “诶，这不是天机门的东西，”右边凑来一个脑袋，饶有兴趣，“你有要收集碎片啊。”
  带看清楚里面牵着的一丁点碎片的时候，有些意外，委婉道，“这碎片也太……小了，如果想集齐碎片召唤新先灵的话，建议珍惜碎片为好，如果你没有的话，我这儿有不少。”
  崔卢晟压根没想过另一种可能——给已经召唤的先灵集齐信物。
  那么小的碎片几乎没有有用信息，不可能召唤的。
  白舒收好令牌，“谢谢，不过不用了，这是董奉的信物碎片。”
  打脸来得太快，崔卢晟眼睛差点没瞪出来，“这，这都能召唤？”
  靠！
  真假！
  崔卢晟对白舒的先灵再清楚不过，董奉可是全觉醒，他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但白舒没有骗他的必要，他不得不信。
  “运气。”回想当初，能成功召唤董奉当真是缘分。
  “这可是万中无一的运气了。”
  崔卢晟咂舌，他自认认识不少有底蕴的天才，但无论是出身天机门的苏澈，还是自称古韵的世家子弟，无一人能做到这一点。
  白舒浅笑，看着崔卢晟的眼底却藏着警惕。
  这个人给他的矛盾感越来越深，说他实力不强，却对蠢蠢欲动的异种熟视无睹，若说他能力强，可为什么要主动找上所有人都不看好的他们？
  除非……
  白舒忽地上身贴近九尾。
  崔卢晟正疑惑。
  “跑。”白舒轻喝一声，九尾已经如箭一般飞快向前奔去。
  同时，见到猎物要跑，原本迟疑的异种瞬间嘶吼着冲两人而去。
  “原来你早有准备啊。”
  身边人很快驱动技能追了上来，速度与九尾齐平，但这是九尾最快的速度，却不是对方的。
  白舒现在可以肯定，对方实力很强。
  “你到底是崔卢晟，还是‘无’？”白舒目光如炬，九尾的狐火已经停留在崔卢晟额前。
  若是后者……于其带着怀疑和异种虚与委蛇，白舒宁愿戳破。
  崔卢晟一愣，完全没想到白舒竟然会怀疑这么热情，这么努力表现友善的他，大受打击，双手举到头顶，“当然不是！‘无’不会变幻没见过的东西，我可以给你召出我所有先灵证明。”
  “不行。”白舒坚定，“我不知道你有怎样的先灵。”
  出发前太忙乱，白舒还没来得及了解高年级的信息。
  “……”崔卢晟一脸心塞，“如果我是异种，就不会知道你手里的‘召令’了，那玩意出自天机门，异种总不会知道这些吧，如果你不信的话，我还可以说更多……”
  “抱歉。”飞快将狐火收回，白舒抓绳子的手攥紧了些，怀疑错人让他有些心虚，“你不是‘无’，我也可以证明自己。”
  “不，不必。”崔卢晟幽幽地看着他，“我知道你不是。”
  白舒更加惭愧了，“抱歉，是我太敏感了。”
  “算了，情有可原，年轻人警惕些是好事。”崔卢晟安慰道，“我知道你不是，是因为我有自己的甄别方法。”
  他没继续解释。
  这种方法并不科学，也不是因为技能，而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关键时刻，他能模模糊糊感觉到他暂且成为‘气场’的东西。
  气场无处不在，有好有坏，但在他眼里，这种无形的东西有时能具象化。
  当他生死一线的时候，他总能看到光芒更大的乙方，从而选择生存率更大的那条逃亡路线。凭借这一点，他屡屡从危险中脱困，达到今天的位置。
  但平常时候他感觉不到气场的存在，直到一天他坐在赛馆观众席上，看到决赛队伍上场。
  他看到熟悉的光芒在白舒身边闪烁，尽管微弱，但他确信没有看错。
  那是他第一次在平常时刻感受到‘气场’。
  崔卢晟惊讶、疑惑、不解，本就对白舒好奇的他想，无论如何都要会会这个人。
  没了猜疑，白舒全心投入和异种的追逐中，能追上他们的异种少了很多，偶尔冲上来的几只，也被白舒和九尾合作解决。
  残余的异种看着同类倒下的尸体，忽地退去。
  原以为要有场恶战的白舒疑惑，九尾耳朵动了动，忽地扭头，低吼一声示意他看向另一侧。
  紧接着白舒也听到不远处，另一波混着异种嘶吼和人声的战斗声。
  果然，只要往秘境的方向走，就能碰上大部队。
  但上辈子的战斗经验让白舒把谨慎刻在了骨子里。
  压住心中喜悦，他小心翼翼让自己和枯树林融为一体，缓缓靠近眼前是几张熟悉的面孔。
  沙华玉和郑天华以及苏黎和布济两两为一组，他们衣着凌乱了许多，恶战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
  虽然赢得了胜利，但不知道战斗了多少次，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浓浓的疲惫，两位攻手，尤其是郑天华脸色苍白，他身受重伤，半边肩膀都被绷带缠着，但治标不治本，因刚才战斗伤口崩裂绷带被鲜血浸透。